梵康腳趾緊扣抱著手機入懷在被窩里打滾。
外套、睡衣、褲子等衣物散落一地,但此時他已沒有閑情去管這些了。
即使再笨情商再負的腦子在看到這情書一般的消息也能明白其中表達的意思,哪怕是梵康這樣的家伙。
他猛地掀開厚重暖和的被子,冷氣爭先恐后的灌進被窩,以及棉毛衫的開口處,爭搶著要做第一名似的在梵康裸露在外的皮膚來回奔走,
他清醒了許多,燥熱的腦袋也隨之逐漸降下溫來。
他接著繼續(xù)下翻:
平日里被我們稱作“組織”。
那是一個由各國聯(lián)合建立,直接效力于聯(lián)合國那幾位最高首腦,優(yōu)先級甚至高于各國最高首領(lǐng)的神秘組織,
沒有人知道它具體的運作方式,也不知道各國每年大量資金流向那個組織目的為何,
目前我們所了解的,只有一點,但只是這一點對我們、對因各種原因覺醒替身成為替身使者的人們來說,打擊卻是毀滅性的。
SPI自建立之始,便不斷向外捕捉野生的替身使者,像強大高傲的狩獵頂端,以下位不足為懼的底端為食。被抓進去的替身使者們再無音信,像是本就不存在一般,甚至連周圍的親朋好友,連他們自己的父母都不再過問,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這個人的存在。
而且從SPI出來的人,也全都擁有自己的替身。
他們經(jīng)過系統(tǒng)化的訓(xùn)練,像特別部隊那樣層層訓(xùn)練不斷篩選,最后實力最強,身體素質(zhì)最高,替身能力最特殊,替身最厲害的人脫引而出,
由這群來自五湖四海的人一同組建了SPI。
還有各種原因……所以我無法對你說明太多。
雖然林凡那家伙性格在我看來十分惡劣,但對于他真正看重的人來講是個不可多得的伙伴,
所以,
我知道我已經(jīng)越過自己定下的那道界限,但還是得請你幫忙……因為除了你,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當(dāng)你看見這段信息后務(wù)必在第一時間打給這個電話號碼……
告訴林凡,我在李琦房間里找到了那支“箭”,某些原因所致我只能將“箭”藏在附近的某棵樹下,無法送往約定好的地點。
告訴他原諒我的擅自行動,后果我會一個人承擔(dān),讓他和他的朋友放心。
最后,
對不起。
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對你的欺騙、利用你對我的愛戀,明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卻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你牽扯進不屬于你的麻煩事里,將危險伴隨到你身邊……
我喜歡你,梵康。
……
隨著指尖最后一次輕觸“發(fā)送”按鈕,
劉鷺再沒有多余的力氣拿住手機,任憑其無力的滑落,掉在地上發(fā)出碰撞的響聲。
屋內(nèi)狂風(fēng)攜著漫天沙塵尋聲而進,顆粒大小的沙礫不斷從門縫窗間滲出,落在靠墻而坐的劉鷺頭頂。
不一會兒風(fēng)沙便覆滿她裸露的皮膚,從頭頂?shù)侥_底,從臉頰到手腕。
劉鷺靜靜地隨它包裹自己全身,額前剛有汗滴流下,立刻被饑餓似的沙礫群撲而上,像是狩獵的狼群。
她還在堅持著,
沙塵沒有顧及的某個角落,一支造型奇特的箭柄被看不見的力量埋在濕潤的土壤內(nèi),肉眼看不見的周圍,連空氣里漂浮的浮塵都被隔絕開來,靠不近這里半分。
直至一個嚎叫的聲音來到她早已被沙塵包裹住全身的面前,她看不見的自身對面,一條渾身是傷、凝固的血液將一身毛發(fā)到處凝聚成一根的金毛大犬正齜牙咧嘴,朝她亂吠。
……
消息到此結(jié)束。
無論梵康怎么下滑,任憑指尖在屏幕摩擦,像是震后斷裂無法重新連接的板塊,像是掉入海里的碎石石沉大海,
映入他眼簾的只剩下劉鷺遺言似的表白,是那么蒼白無力。
“這是什么啊?”
似螞蟻在心頭徘徊,一股煩躁逐漸升溫,如同升起濃煙的火山口,隨時可能噴發(fā)。
“這算什么??!”
他撥通了劉鷺留下的一串?dāng)?shù)字,好像是林凡的聯(lián)系方式。
他等待著,等待電話被接通的瞬間破口大罵,不管對方是誰,他要質(zhì)問對方為什么會放任劉鷺單獨行動,為什么要讓一個女孩獨自完成這么危險的行動,
同時也在恨恨地辱罵自己,
為什么沒能早一點醒來,沒能在第一時間看見劉鷺的消息,沒能在第一時間回復(fù)她,趕去她的身邊。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李琦不是也在她的身邊嗎?
為什么一夜間會變得這樣?
“喂?”
電話僅是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劉鷺在李琦的家里找到‘箭’藏在了某棵樹下,她現(xiàn)在非常危險!”
嘴上說的雖然與事先想的完全不同,但梵康仍是用自認為最簡單明了的話語復(fù)述了劉鷺想要自己傳達的信息。
“梵康?”
“我怎樣都好,你趕快去那兒看看情況!”
來不及洗漱,收拾桌上老媽給自己留下的早餐,梵康通話的同時已是換好外出的衣物,奪門而出。
他現(xiàn)在十分感激曾經(jīng)的自己,那個總是在課堂上偷看偵探小說的自己,無論什么事總喜歡漫無邊際地聯(lián)想無限開來,
比如獨自在家刀具必須放在隨處可拿的地方,以防入室盜竊的小偷,
又比如走路時不時回頭打量幾眼,萬一有人圖謀不軌,
再比如家長會上多看了幾眼學(xué)生信息表,記住了某些同學(xué)及其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以及他們的住址。
梵康記得李琦家住離自己并不遠,但也沒有與劉鷺家那么近,跑過去估計二十分鐘,不,全力奔跑只需要十五分鐘。
而距劉鷺發(fā)出這段消息已經(jīng)過去三十分鐘有余。
梵康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希望劉鷺找到隱秘的藏身點,沒被對方、那個叫做“SPI”,來自被稱為“組織”的家伙抓住。
不等不法之徒,那個姓林名凡的家伙回答,他便匆匆掛掉電話。
本就對他沒有好感一說,在經(jīng)過這么一出事后梵康逐漸變得討厭起他來。
雖然沒有見過對方真正的面貌,但僅從他說話的口氣,不留意間流露出的那股子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仿佛運籌帷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模樣,梵康大概能想象出這家伙長著怎樣的一副面孔。
盡管知道自己一個普通人,論身體素質(zhì)甚至還不如其他同齡人,長期宅在家里、睡眠不足,不規(guī)律的作息以及唯一的鍛煉是學(xué)校偶爾課間的跑操,自高三以來跑操頻率更是降到一周一次,
即便是去了現(xiàn)場估計也是個累贅,但總不能真窩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吧!
梵康不再思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報警電話早已撥好,就等著被撥通按鈕的摁下。
他全力奔向李琦的家,
那個有著別墅大小的建筑,周圍小區(qū)無不透露出富貴的氣息,一棟棟至少三層樓洋房林立,
有獨自不大卻也不小的院子,可供居住在那兒的人們閑情雅致,養(yǎng)養(yǎng)盆栽修花剪草。
梵康聽汪洪說過,光是那不知是什么植物的一枝一葉,能賣出的價格甚至可以供他們幾人在北上廣深旅游時轉(zhuǎn)上好幾圈了。
既然是在李琦家,李琦很可能也會在場吧?
要是劉鷺平安無事,反而是李琦——
梵康狠狠搖頭終止了這個嚇人的念頭,全力奔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