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悅早就這樣懷疑了。
隊長眉毛緊皺,手掌有節(jié)奏的拍打桌面,道:“為什么這樣說?”
林悅?cè)鐧C關(guān)槍般說出心中的想法,道:“隊長,這里面的疑點實在太多了。首先,候御和一個尸體共處一室整整一晚,難道他沒有任何察覺?直到第二天早上鄰居報警了,他才知道?
第二點,也是我剛剛說的,債主殺了張大國沒有任何好處。但是候御卻有,因為他常年遭受家暴,并且錢財全部被張大國搜刮。兩人沒有絲毫血緣關(guān)系,他的生母又不知所蹤,殺了繼父,也并非說不通?!?p> 辦公室稍稍安靜了幾秒。
隊長說道:“還有其他的嗎?”
林悅點頭說道:“候御知道張大國死了之后,情緒上沒有絲毫波動,而且上午還出去上了班。可見,他們父子兩個關(guān)系并不好。而且我問過候御,他說自己恨張大國,甚至想殺了他?!?p> 隊長道:“不過那只是想一想罷了,況且你說的這些都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jù)。按照常理來講,債主才是最應(yīng)該被懷疑的不對嗎?”
“不對!”
林悅反駁道:“候御有殺人動機,且有足夠的時間與死者接觸。我認(rèn)為,他才是第一嫌疑人?!?p> 隊長長吁一口氣,道:“可你不要忘記,死者的致命傷是天靈穴,候御一個盲人,如何能夠找準(zhǔn)這個穴位?!?p> 林悅據(jù)理力爭道:“這才是我要說的重點。
除非專業(yè)人士,幾乎不可能找準(zhǔn)這個穴位。但候御不一樣,他是盲人按摩的技師,對身體上每一個穴位了如指掌。
另外,天靈穴被刺,會讓死者在死前,經(jīng)歷非人的折磨。如果是債主,根本沒必要如此。唯有對其極為痛恨的人,才會這樣,譬如說候御。至于說盲人……在我看來,候御根本就不盲。”
“胡說八道!難道你認(rèn)為這些醫(yī)院開出的證明,都是假的?”
隊長拿出一份醫(yī)院證明,狠狠砸在桌子上。
林悅絲毫不退讓的說道:“就在昨天下午,我看見他過馬路,在無人提醒的情況下,于路口駐足等待紅燈,并順利穿過馬路,一個盲人是如何做到的?”
隊長道:“林悅,你知不知道,卜奎市的紅綠燈,大多都是有語音提醒的!還有,我告訴你,我們警察辦案,靠的是證據(jù),并不是你一廂情愿的猜測,如果再這樣的話,張大國案子你就不要負(fù)責(zé)了。”
林悅還想說話,但理智告訴她,現(xiàn)在最好保持沉默。
隊長見她不說話,這才擺手道:“出去吧,我希望下次再來見我,給我拿出有用的證據(jù)。”
林悅點頭道:“我知道了?!?p> “對了!”
隊長輕撫了下額頭,道:“最近老城區(qū)那邊不太平,上面說這兩天會派遣巡夜人進行清理。你要小心一些?!?p> 林悅自信的說道:“隊長你忘了,我可是咱們區(qū)的散打冠軍?!?p> 隊長又抽了一口煙,道:“千萬不能大意,那些家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qū)Ω兜摹!?p> “我明白。”
林悅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離開辦公室。
她的目光堅定,低聲說道:“候御,我一定會找到你殺人的證據(jù)?!?p> ……
夜色如墨。
繁星千點。
候御準(zhǔn)備再回家一趟,取點衣服和洗漱用品。
路上,他總感覺后面有人在跟蹤自己。
但是距離超過十米,無法具體感知對方的位置。
皺了皺眉,難道真如卞莊所說,這一代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而自己被盯上了?
候御的心驟然緊張起來。
即便經(jīng)過探照燈的訓(xùn)練,身體素質(zhì)今非昔比,眼睛終歸是盲的。
身周十米之外,他什么都感知不到。
腳步逐漸加快,汗水滲透過背心。
可是,身后的腳步聲也跟著急促起來,而且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進入自己的“視野”。
候御握緊導(dǎo)盲棍,隨時準(zhǔn)備給與致命一擊。
“候御!”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候御微微一怔,隨即撓了撓后腦,松了口氣。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警員林悅。
剛剛跟蹤自己的是她,還是其他人?
“林警官,您怎么來了?”
林悅笑著說道:“你是一個盲人,我擔(dān)心你自己不方便,所以想去你家,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沒想到正好在路上看到你了。”
候御笑瞇瞇的說道:“林警官,你放心吧,我早就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沒什么問題的?!?p> 林悅說道:“沒關(guān)系,那就去你家聊聊吧,正好再問你幾個問題?!?p> 候御身子微微頓了頓,而后笑道:“好啊?!?p> 林悅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剛剛跟在你后面的時候,見你走的特別快,對于一個盲人來講,這樣不太安全吧?!?p> 候御回答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卜奎這樣的小城市,這個點路上已經(jīng)沒什么車了。況且這條路走了這么多年,路況聊熟于心,所以走的快了些。”
兩人聊著聊著,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
候御打開門,道:“請進吧?!?p> “好?!?p> 候御打開燈,從冰箱里拿出一罐飲料,遞給林悅。
林悅道:“謝謝!對了,你還需要開燈嗎?”
候御道:“當(dāng)然不需要,但是你需要,不是么?!?p>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之后,林悅道:“我能看看你的眼睛嗎?”
候御面無表情的將眼上的黑帶解下來,放在桌子上。
林悅猛地起身,身體跨至墻邊關(guān)上電燈,而后迅速掏出手電筒,對準(zhǔn)候御的瞳孔照射過來。
候御無動于衷,眼睛沒有感到絲毫不適。
林悅眉毛緊緊皺在一起,怎么可能?
候御笑了笑,道:“林警官,你是不是覺得,我是裝瞎?”
林悅道:“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候御搖頭,解釋道:“我剛剛聽到你的腳步聲,并且有關(guān)燈的聲音。再后來,你打開了手電筒。一個正常人,雙目在黑夜中驟然遇到強光,必會有閃躲的反應(yīng),你想借此試探我,看我是否真的是盲人。如果我是裝瞎,張大國就有可能是我殺的,對么?”
林悅面色陰沉,道:“所以,你早有準(zhǔn)備,對么?”
候御笑道:“即使早有準(zhǔn)備,剛剛的反應(yīng)騙不了人。并且我有醫(yī)院開出的證明,我的的確確是一個盲人。您是一名警員,應(yīng)該相信科學(xué),對么?”
的確,即便早有準(zhǔn)備,剛剛的反應(yīng)是無法騙人的。
那是一個人的本能。
那種情況下,任誰都無法控制自己的瞳孔。
除了瞎子。
難道調(diào)查方向,真的錯了?
“鐺!鐺!鐺!”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候御疑惑道:“林警官,是你的同事嗎?”
林悅搖頭,道:“他們這個時間不會來找你。”
候御納悶,那會是誰呢?這個時間,通常是不會有人來敲門的。
難道是張大國的債主?
那些瘋子敲門可不會這么溫柔。
這時,客廳中突然有“滴滴”的聲音出現(xiàn)。
候御的心驟然一緊,道:“有人在門外拉了電閘?!?p> 林悅沉聲道:“你怎么知道?”
候御解釋道:“我家冰箱一斷電,就會發(fā)出‘滴滴’的聲響。”
林悅手掌按在腰間的槍把上,小心翼翼的朝大門走過去,眼睛趴在門眼兒上看了半天,疑惑道:“沒人?”
然而下一刻,她“啊”的一聲,被嚇的驚慌失措,整個人向后退了三四步,臉色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