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外門弟子
皇宮大殿內(nèi),趙妍的心情并沒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平穩(wěn)。
此時此刻,秦建已經(jīng)兵臨城下,整整四十萬大軍,分三路圍住郢都城。
圍三缺一,這是兵法中標準的戰(zhàn)法,并不是秦建手中的兵馬不夠。
“陛下,該落子了?!?p> 趙妍對面,焦俊言倒是四平八穩(wěn),不喜不悲。
將一枚黑子輕輕落于棋盤上后,焦俊言輕輕笑著看向趙妍,提醒道。
“哦?是嗎?”
趙妍反應過來,慌亂中提著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卻是完全沒看此刻的局勢。
“陛下何必心憂?有我云知閣的標志在上面,即便那大霆太子不予理睬,也不會出什么大亂子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在下保證,必然會幫助陛下守住郢都城,畢竟我也是受人恩惠來助陛下,若只是一封書信便草草了事,又如何對得起我的恩人呢?”
焦俊言輕笑著勸說道。
“如此我便先行謝過先生了?!?p> 有了焦俊言這句話,趙妍心中這才安定不少。
“陛下,林大人回來了,身邊還有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據(jù)林大人所說應該是大霆派來的使者。”
不多時,一名禁衛(wèi)匆匆來報。
“陛下,您看這不就來了嗎?”
焦俊言笑道。
“是我多慮了?!?p> 趙妍點點頭,直到現(xiàn)在,心中的石頭才徹底落下。
方才心安,是因為焦俊言許諾會幫助守住郢都城,幫大楚爭取時間。
但此刻心安,卻是因為派去當使者的林武。
林家一心助他,若此時林武在大霆軍營中出了事,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見林家其他人,又該怎樣去面對林嵐?
緩緩站起身子,趙妍看了一眼被自己下的一團糟的棋盤后,不動聲色的一揮長袖,將棋盤與棋子同時收入納戒,這才吩咐那名禁衛(wèi),道:“將他們帶上來了吧?!?p> 隨著禁衛(wèi)恭敬退下,約莫半柱香后,林武這才領(lǐng)著陳維緩緩來到大殿當中,面見趙妍。
“外臣陳維,見過大楚陛下?!?p> 面對一朝皇帝,即便是將要滅國的皇帝,陳維的禮數(shù)還是周到的。
一朝天子畢竟是一朝天子,這并不是陳維一個連官位都沒有的普通人能夠侮辱的。
“先生免禮?!?p> 趙妍點頭道,“先生既來此,想必貴國太子殿下已經(jīng)看過那封書信了?”
“啟稟陛下,書信我朝太子自然是看過的,只是其中內(nèi)容,陛下是否覺得有些過分了?”
陳維皺著眉頭說道。
“過分嗎?”
趙妍柳眉一豎,差點冷笑起來,道:“我大楚與大霆雖不說世代交好,卻也是從來井水不犯河水?!?p> “然三月前,大霆卻布下陷阱,伏擊我大楚先帝,置我朝先帝死于非命,如今這尸骨還陳于你大霆境內(nèi),這又是何道理?”
“三月以來,大霆趁我國內(nèi)憂,攻伐我國,接連占領(lǐng)三川郡以及嘉諸關(guān),如今還陳兵我郢都城下,這又是何道理?”
“莫不是貴國以為,我大楚無人?”
說這些,并不是趙妍打算在這上面計較些什么,而是打算借此發(fā)威,為后面的談話奠定一個基礎(chǔ)。
只是趙妍卻沒有想到,對于這些大道理,陳維卻不以為意,不卑不亢的站直身體,直視趙妍,道:“這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陛下若是不滿,若是實力足夠強盛,自然也可以發(fā)兵攻伐我大霆?!?p> “我大霆若是實力不濟,被大楚覆滅,那自然是我大霆應有的下場?!?p> “這世間的道理,便是如此。”
“況且,在下今日來此,也不是同陛下來講這些虛妄的道理的?!?p> “之乎者也之類的仁義道德,凡是讀書人都會曰上幾句,我卻從來不喜。”
“外臣向來性直,今日來這里,也只想問問陛下,您書信上那個標志,是否為云知閣的標志?”
“那封書信,是否是云知閣的弟子親筆所書?”
陳維一番話后,直接點題,顯然他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
反正最后都要談到這個話題,那又何必在一些繁文縟節(jié)上面爭一個口舌之快呢?
如今大霆軍隊陳兵郢都城外,四十萬大軍的吃喝拉撒,都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每日耗去的糧草,都足夠一城吃上數(shù)日。
耽擱的越久,對他們大霆的后勤壓力就越大。
所以,陳維還是想盡快摸清那個所謂云知閣弟子的身份的。
只有確認了那個云知閣弟子的身份后,他才好回去與太子繼續(xù)商議后續(xù)的行動。
是假的,那明日便開始攻城,早點結(jié)束這一場戰(zhàn)爭。
若是真的,那便摸清那云知閣弟子的底細,若是能將其勸走,那就最好,勸不走也要想辦法盡量避免讓他介入到這場戰(zhàn)爭中來。
太子為了這一戰(zhàn),整整謀劃了兩年,怎么可能在這里功虧一簣?
趙妍聽此,自然也不會繼續(xù)胡攪蠻纏,因為沒有任何任何意義,反而會讓這陳維對自己低看一等。
“這位便是云知閣的弟子,焦俊言?!?p> 趙妍看向一旁的焦俊言,淡淡道。
“大儒孔商門下弟子陳維,見過焦先生?!?p> 陳維聞言,頓時欠身施禮。
他這不是已經(jīng)相信了焦俊言的身份,施禮拜的也只是云知閣弟子而已,并不是因為焦俊言其人。
站在個人的立場上,陳維其實還是很崇拜云知閣的,包括他的老師孔商在內(nèi)。
“孔商先生在下見過,其師李溪便是我云知閣的外門弟子,我曾與他交談時,他便時常贊嘆孔商,若不是因為實力太低的話,恐怕我云知閣的外門弟子當中,也會有他一席之位吧?!?p> 焦俊言還禮后,緩緩說道。
“你大膽?竟敢如此侮辱吾師!”
這話一出,陳維大改之前溫文爾雅的模樣,指著焦俊言怒喝道。
眼前這男子,身份尚且未知,可其年齡,卻不過與自己相仿,如何談得上評論自己的老師?
在恒山州外,誰不知道他的老師大儒孔商,是中洲皇朝都想要請入朝中的存在,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在恒山州作威作福的小勢力,竟然也敢說這話?
喝罵出口,陳維卻驀地反應過來,方才那焦俊言似乎也提到了另外一個名字,李溪。
對于外人,他們對于這個名字自然是完全陌生的。
但是對于他來說,這名字卻是一個禁忌。
前幾年,他還在老師門下時,老師有一次喝醉過之后,就曾提起過這個名字。
說他的老師李溪,若不是在十年前消失不知蹤跡的話,這天下東荒大儒又怎會亂成一團?無數(shù)儒家子弟又怎會各立門戶?
可這個名字,除了自己跟老師,并無第三人知曉,這焦俊言又怎么會知道?
難道?
當這個想法在陳維腦海中冒出時,便瞬間占據(jù)了他的全部意識,然后他的臉色瞬間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
假若這家伙說的是真的,那他的師祖在云知閣中也不過是一名外門弟子的話,那云知閣的實力到底有多強,那將又是一個未知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