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才叫逃荒
原來在剛才的打斗中,不出意外的牛受了驚。在他們纏打的時候,牛帶著那一車行李早就不知所蹤了。
但好在王婉清已經(jīng)下了車,雖然剛才被顧夢一推受了傷,但只是破了點皮沒什么大礙。
不過就是所有家當都沒了,只剩下王婉清手里的小包袱。
牛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去向,三人灰頭土臉的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你沒事吧?!蓖跬袂逡灰娮约旱膬鹤幽樕蠋е阙s緊過去查看。
擔憂的情緒溢于言表。
“我沒事,娘?!蓖蹙嚼∷镉H的手,說道:“這血跡不是我的。”
王婉清見兒子沒有什么大礙,松了口氣。
比起剛才的情形來說,她更加擔心自己兒子的情況。
顧夢走到婆婆身邊扶著她:“剛才情況危急,我不得已將您推開。您沒事吧?!?p> 王婉清看了一眼顧夢,神情復雜,有感動有震驚,但更多的是疑惑。
怎么地主家二女兒從小還習得拳腳功夫?她怎么不知道?
只是她剛要問,卻住了嘴。有些話等等再說也不遲,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保命。
“怎么辦?”王君平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血跡問道。
“還能怎么辦,此地不宜久留,況且那幫人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我們趕緊走吧。”王婉清一邊替兒子擦去臉上沾染的血跡,一邊說道。
她緊攥著手里的包袱,沒有拒絕顧夢的攙扶,四外打量了一下,便決定向西而行。
這條官道行人寥寥無幾,他們?nèi)说囊路K的臟破的破,像極了逃荒的乞丐。
走在路上的顧夢低頭看自己的衣服沒忍住噗嗤笑了。
“笑什么?”
顧夢答:“這才叫逃荒啊。”
王婉清看著顧夢這一身如同泥里滾過來的模樣,又看了看兒子這破衣爛衫的樣子,無奈笑道:“是啊,這次才是逃荒,但好在人都平安?!?p> 顧夢這才又看向王君平,問道:“你怎么樣,可受傷了?!?p> 王君平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沒有。”
但顧夢能看到王君平的左肩膀似乎正往外滲血。
她安頓好婆婆,走到王君平跟前說道:“你肩膀流血了?!?p> 王君平皺了一下眉,低聲道:“無礙,只是皮肉傷,先到城里再說?!?p> 說罷給顧夢遞了個眼色,叫她不要聲張。
顧夢仍是擔心的看著王君平肩膀上的傷口,只是沒再說話。
婆婆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但看著自己兒子兒媳能夠這么和顏悅色的相處,心里自是開心。
雖說這個兒媳婦剛進門便刁蠻耍橫,時常與她作對,但經(jīng)歷過這件事以后,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小女子在危急關頭還是明事理的。
雖然在她醒來以后,有諸多事情王婉清都十分不解,就比如顧夢突然變化的性格。
但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哪里還顧得上那么許多,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才最重要不是嗎。她這個婆婆也不能總挑兒媳婦的理,畢竟她也是從媳婦過來的。
日頭漸漸升起,隨著他們離城里的距離越近,行人也多了起來,這其中不乏流民。
這兩年災情嚴重,又很多人背井離鄉(xiāng)只為討得一線生機,他們亦如此。
人如螻蟻,命如草芥。老百姓要想活著堪比登天,還有什么所求呢?不過是一日三餐安心勞作罷了。
可如今就連這樣的日子竟成了奢望。
一路行來。
三人一路各懷心事,一言不發(fā),到是難得的一片和諧。
日上三竿時,他們才走到城門口。
只是城門口烏泱泱圍著一群人,穿著打扮跟他們也沒啥區(qū)別。顧夢心知肚明,知道這群人必然是從其他地方逃難過來的。
城門緊閉,有數(shù)十官兵在門口把守,四五個拒馬將門口圍的死死的。
城外流民頂著烈日有的站在門口,有的則找到一處陰涼地,期期艾艾的哀求著。
個個皆是面黃肌瘦形容枯槁,甚至里面還有正在吃奶的孩子。
恰逢如此世道,活著太難了。
顧夢內(nèi)心復雜擔憂和恐懼,隨著這次的意外事件接踵而至,占據(jù)了她大半的思路。
她雖然已經(jīng)在心里罵了千八百便這個該死的穿越,可畢竟已經(jīng)身在這里光罵是沒用的。
王君平見狀停了腳步,回頭看他娘:“照咱們這副模樣,怕是進不了城了。怎么辦?”
王婉清看了一眼眼前這副光景,長嘆一聲說道:“別去了,娘包袱里還有幾張餅和一點錢,夠撐一陣了。剛才咱們走路的時候我看到了附近有個破廟,不行咱們?nèi)ツ前??!?p> “破廟難保不會有流民,若是去了,就咱們這些吃食恐怕連一天都撐不住?!鳖檳魮鷳n的說。
“那你說怎么辦?”王婉清反問。
顧夢一時間也沒什么好主意,三人站在原地開始思索。
后來他們決定找一處背陰地,先整理一下身上的東西再做打算。
“西南五里檢測到一處荒宅,里面無人,可去?!鳖檳裟X中傳來一陣機械音。
顧夢聽到這話大喜,原來這系統(tǒng)還有導航作用,這比他們?nèi)讼棺邚姸嗔耍?p> 可這件事怎么跟他們說才不顯得突兀呢?
“我們怎么走?”這時王君平的聲音響起。
顧夢下意識回答:“我們可以往西南方向找找,或許那邊有?!?p> “你怎么知道?”王君平狐疑的問道。
顧夢一時間不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說:“嗯……這個……我就感覺或許會有,咱也不能一直站在這對嗎?”
王君平聽到這話,眼神中依舊透露著懷疑,卻沒有說話,而是朝著顧夢說的地方走。
王婉清依舊沒說話,跟在他們身邊死死攥著包袱,這可是他們?nèi)康纳砑倚悦f不能有半點閃失。
三人往前走,按照系統(tǒng)的指示果然在西南五里處發(fā)現(xiàn)一座荒宅。
說是荒宅算不得貼切,因為它只有兩間房,看起來好像很多年沒人居住了。
圍墻的籬笆早已殘破不堪,屋頂鋪著的茅草也早就被風吹的七零八落。
三人一進屋,抬頭一看,頭上有一個豁老大的窟窿,像只眼睛正看著他們。
雖然這個地方簡陋的不行,但好在屋里還有一張沒了炕席的炕,以及一張桌子和三個殘缺的板凳。桌子上還放著茶杯和茶碗。
總好過什么都沒有,不是嗎。
自從在馬幫手中逃出生天后,顧夢覺得除了活著,其他的事情都好解決。
沒有炕席,就找點干草鋪著,雖然桌椅板凳殘缺,但好在是有。最關鍵的是在王君平到其他房間查看的時候,還發(fā)現(xiàn)了一床破舊的棉被以及幾個碗。
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坐在屋里的凳子上開始合計接下來的打算。
這里距離汝州多少距離,他們還不清楚。因為當時為了躲避馬幫的追捕,他們也沒按照既定路線行駛,需要讓王君平去打探一下。
而這個地方是個村莊,雖然人不是很多,但好歹沒有其他流民。作為臨時落腳點在適合不過。
只是現(xiàn)在有一樣問題無法解決,就是吃飯的問題。
這里一看就不富裕,莫說雜貨鋪,連個村民他們都沒見到,現(xiàn)在真是有錢都沒地方使。
他們手中干糧還剩三張,如果省著吃還能撐個兩三天,可兩三天以后呢?
顧夢知道婆婆的擔憂,但想了想又說:“沒準咱們明天就能動身上路,今天晚上就先在這住下,我出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其他可吃的東西,雖然咱們行李丟了,但好在人沒事。只要人沒事一切都能解決?!?p> 王婉清看著顧夢信誓旦旦的模樣,雖說心里依舊擔憂,可也不好在說什么。
“娘,你先踏實住了,咱娘倆什么苦沒吃過,不也活到現(xiàn)在?就像小夢說的,只要人沒事一切都能解決?!蓖蹙阶プ∷锏氖郑凵窈V定。
王婉清在他倆的勸說下漸漸放了心,隨后將包袱里的餅拿出一張,隨后又將包袱系上。
依舊是三人一人一塊分食。
顧夢一邊吃一邊看著王君平肩膀上的傷,血早已止住,可那件早就辨不清顏色衣服上依舊印了一大片血跡。
她不免擔憂,匆匆吃完餅,便喊著王君平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