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盡高大的,矗立在她眼前的身形似是隱隱的僵了一瞬,也只是那眨眼的瞬息,讓人捕捉不住。
他烏沉沉的視線無意掠過刑燭的身體,視線下意識的在她身體上裸露出的皮膚上掃了一眼,又瞬間收回了視線。
他抬手摁了一下眉心,“沒看到什么。”
刑燭,“沒看到什么?”
褚盡眉蹙的更緊了,喑著聲音解釋道,“除了你正常裸露在外的皮膚,剩下都沒看到。”
刑燭漫不經(jīng)心的反問,“失望了?”
褚盡,“……”
他沉默的抿著唇角,腦海中卻不可遏制的浮現(xiàn)出之前浴室里的那一幕。他全程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間不超過兩秒,但是那一切卻映在腦海里,無法散去。
尤其是那朵在水中泡著卻愈發(fā)泛濫的紅玫瑰,它絲毫不會褪色,靡靡而又濃烈。
褚盡滾了滾喉嚨,身形無聲下沉。
刑燭見他看起來不是很想開玩笑的樣子,也就收起了臉上的所有表情。
她淡淡的開口,“既然你什么都沒看到,那就不用繼續(xù)道歉下去了,你送我來醫(yī)院的恩情,以及你買的衛(wèi)生用品,都足夠抵消你這次的破門而入。”
褚盡隱隱覺得刑燭這話好似哪里有些不對勁兒,讓他聽著感覺有股悶灼的感覺,但是他此刻也不想細(xì)想。
他也并不想持續(xù)這個話題了,如果當(dāng)事人都不介意的話。
沉默了幾秒,他才抬眸再次掃了一眼病房內(nèi),岔開了話題,“黎千人呢,我來找她?!?p> 他之所以會這么沖動的闖進(jìn)來,還是因為黎千在微信上和他說的話,說刑燭現(xiàn)在情況不是很好什么的。
他以為她不開門是自己暈在病房里了,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之類的,才會貿(mào)然進(jìn)來。
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切都是黎千的惡性陷阱。
褚盡眼底溢出了一縷毫無遮掩的冷諷。
刑燭對此不以為意。
“大概是出去吃飯了?!?p> “用她瘸著的腿,自己出去的?”
“是的,她很獨立?!?p> 刑燭說著說著,覺得這樣的姿態(tài)坐在床上實在很難受,她準(zhǔn)備起身躺下去,一陣陣的抽痛卻讓她無法持續(xù)她的動作。
她現(xiàn)在真的很好奇,她之前到底是怎么拖著這目前殘破的身軀去浴室的?
刑燭視線看向不遠(yuǎn)處的男人,沉默了幾秒后,朝他伸出了手。
迎著褚盡不明所以且深邃平靜的視線,刑燭微笑,“恩人,麻煩你了?!?p> 褚盡總覺得,從她口中說出的恩人兩個字,粘膩之中又夾雜了薄荷葉,欲拒還迎的,讓人有種吸食了禁物般上癮的錯覺,讓這兩個字在他腦海之內(nèi)盤旋。
他挑起眼尾,起身后再度俯身,單手插入刑燭的膝蓋與腰間,動作利落卻又不野蠻的把她從床尾抱了起來,再度把她放在床上平躺著。
這過程持續(xù)了不到五秒的時間,在刑燭還沒看清他鼻梁上那顆褐色的淚痣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jīng)和她拉開了距離。
那彌漫在眼前的獨屬于他的氣息也瞬間消散消弭。
刑燭眨了眨眼,剛準(zhǔn)備說些什么,就見褚盡冷漠的拉起被子,蓋在了她的臉上,視線頓時一片漆黑。
呵。
她拉開了被角露出了視野,想著褚盡此刻大概是要去找黎千,提供了一個線索,“黎千應(yīng)該是出去打印你要的文檔了?!?p> 褚盡低頭看向手機,給不知名的人打了個電話過去。
刑燭聽到他嗯了幾聲,電話就掛斷了。
褚盡收起手機,視線朝著刑燭的方向看去,“有事再找我,嗯?”
刑燭躺在病床上,看著他的眼神格外的坦蕩。
她感覺他話尾那個‘嗯?’聽著莫名的舒服。
她垂著眸子,指尖無趣的攥著被角,沒什么目的的問了一句,“哦…我親戚的工作能力還好嗎?”
“黎千?”褚盡扯了扯唇角,臉上的表情多少沾點零星的諷刺的意味,“你見過哪兒家公司總裁辦的總助理伺候咖啡因過敏的客戶的時候,給人家沖一杯濃縮的美式?”
刑燭挑眉,“那你為什么要留著她?!?p> 這也是刑燭好奇的,從她第一次知道黎千的工作職位的時候就覺得好奇。
一個愿意為音樂付出終身的,去了總裁辦,本身就很有些奇怪。加上根據(jù)她了解的,黎千性子上不小的缺陷,似乎和秘書這個需要細(xì)致妥帖的職位不太搭。
不過這好奇也就是轉(zhuǎn)瞬即逝的,刑燭也懶得去問她。此刻把這個話題拋出來,也只是想讓這個話題出來而已。
褚盡的反應(yīng)有些超乎她的設(shè)想,他沉默了一瞬,眼底飛快的掠過了什么,才漫不經(jīng)心的開了口,“一個職位而已,我不是想留誰就留誰?”
或許是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無所事事,她此刻唯一可以觀察的人就是褚盡。刑燭竟在這一瞬間從他身上捕捉到了一股不可言說的晦暗滋味。
女秘書和年輕英俊的boss?
刑燭意味莫名的反問了一句,“想留誰就留誰?”
褚盡看向她,剛準(zhǔn)備說些什么,生生撞到了她唇角的弧度上。
他無聲瞇了瞇眸子,沉默了一瞬后,以刑燭那般同樣的姿態(tài)開口道,“你覺得,我對上下級戀情加辦公室禁忌戀有興趣?”
刑燭,“我希望沒有?!?p> 褚盡收回了落在她臉上的視線,邊說邊走出了病房,“你的希望很對。”
話音落下,他抬手帶上了病房的門,聲音不大,但是卻擲地有聲。
病房本身沒多大,褚盡沒來的時候刑燭就這樣感覺。
這會兒他忽然走了,她卻莫名覺得這病房空落落的。
還挺像她家臥室的。
刑燭看著緊閉的雪白色的門半響,才收回了視線,閉上了眼。
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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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盡從醫(yī)院的停車場駛出的時候,迎面就撞上了黎千。
她手里正拿著沉甸甸的文件夾,看到褚盡的車瞬間,渾身就打了個激靈。
杵著拐杖三兩步跑到了褚盡的車窗前,褚盡的車徑直往前開,像是沒看到她。
直到一個拐角,車停了下來。
黎千匆匆趕了上去,“boss,boss!你怎么走了?文件我剛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