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年和蔣洛上了公交車。
賈本軍和孫成龍則是騎著自行車來的。他們兩家并不在一個方向，一個南，一個北。
按理說兩人應(yīng)該在經(jīng)一路前后的岔路口分別，賈本軍卻出奇的沒拐彎，而是選擇了和孫成龍一同騎行。
陳倉的夜晚很舒服。
兩人騎著單車?yán)@過經(jīng)一路順著小路就上了河提，他們沿著道路慢悠悠的騎行。
“成龍，今天這事兒你怎么看？”賈本軍打斷了喋喋不休，正對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嘖嘖稱奇的孫成龍，開口道。
“還能怎么看？牛逼唄，軍哥，你說徐述年這小子腦子怎么長的，剛差點都把我嚇懵逼了。”
“狗幾把的，本來我還埋怨這小子呢，沒想到述年是真牛，幾萬塊的包裝說忽悠就忽悠了，你沒見那陳廠長，真當(dāng)咱們是啥大公司了呢?！?p> 孫成龍顯得很興奮。
雖然親身沒參與，但徐述年的騷操作他也從蔣洛嘴里知道一些，哪怕徐述年有招搖撞騙的嫌疑，但孫成龍津津樂道，覺得相當(dāng)不可思議。
“是牛逼?！?p> 賈本軍想了想，贊同的點點頭。
他和孫成龍相識最早，徐述年和蔣洛是后來經(jīng)由周揚介紹才認(rèn)識的。和他們不一樣，徐述年和蔣洛是學(xué)生黨，但為人很敞亮，平時兄弟來兄弟去，關(guān)系也很不錯。
以前徐述年為人也很活絡(luò)，玩的很開，但以往總是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很容易看懂。
可最近幾天卻有些不一樣。
徐述年好像是變了一個人是的。
賈本軍在這伙人里年紀(jì)最大，家庭的原因決定了賈本軍比其他的孩子相對早熟一些。但是幾天的相處下來賈本軍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透徐述年了。
就好像他看不透那些在賈爸賈本軍面前晃悠的老油子。
“你就不擔(dān)心？”
賈本軍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道。
他指的是徐述年坑了陳廠長的那波騷操作，孫成龍愣了愣，嘀咕道。
“當(dāng)然擔(dān)心啊，一萬多塊呢，真不知道徐述年這小子膽子竟然這么肥，撒起謊來連眼都不眨一下的，這事兒要是讓老孫知道恐怕我得脫層皮?！睂O成龍埋怨了一句，他單車停下來左腳撐著地，隨即歪頭道。
“不過軍哥，有一說一，我覺得這事兒能成?！?p> “徐述年太妖了，妖的厲害，旁的不說，就說他這腦子我就不得不說聲佩服?！?p> 孫成龍猶豫了一下，選擇實話實說。
聞聲，賈本軍點點頭沒多說什么，他又和孫成龍閑聊了幾句便在河堤上分別。
回到家，賈本軍發(fā)現(xiàn)家里燈還亮著。
掏出鑰匙打開門，便見到客廳的沙發(fā)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在看報紙。
中年男人保養(yǎng)的不錯，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頗有一些儒雅，正是賈本軍的老子賈國輝。
“這都幾點了才回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子？賈本軍，當(dāng)初我就讓你好好上班，可你偏不聽，現(xiàn)在倒好，還學(xué)會夜不歸宿了，怎么？你到底還想不想回這個家？”
“瞧瞧人家的孩子，出國的出國，考大學(xué)的考大學(xué)，再瞅瞅你，一天正事不干，我都替你臊得慌。”
客廳里，沙發(fā)上的賈國輝放下報紙不悅道。
“爸?！?p> 賈本軍叫了一聲。
“別叫我爸，我賈國輝可沒你這么好的兒子。還有，我托朋友給你找了一份工作，協(xié)管員，月底你就去報道。我再說最后一次，你要是不好好干，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你媽沒得早，你小子怎么就不能給老子爭點氣？”
賈國輝冷哼一聲，方正的國字臉寫滿了怒意。
賈本軍沒說什么。
這樣的訓(xùn)斥他早就司空見慣。
在體制內(nèi)呆了幾十年的賈國輝總是會很習(xí)慣性的把在工作中的做派帶入到生活當(dāng)中，從小在單親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賈本軍一直都生活在賈國輝的嚴(yán)厲聲中。
某某領(lǐng)導(dǎo)的兒子爭氣考了個好大學(xué)。
某某同事的侄子又出了國，這些訓(xùn)斥和比較的話賈本軍的耳朵早就聽的都快起了繭子。
心比天高的賈國輝似乎從來就沒看他這個當(dāng)兒子的順眼過。
前幾天徐述年問他服氣嗎？
賈本軍是真不服。
但他卻不能說什么，賈國輝一個男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不容易。賈本軍只恨自己不爭氣，他知道一個詞兒叫恨鐵不成鋼。
賈本軍嘆了口氣，默默的回到房間，
‘砰’。
客廳里傳來茶杯重重落在茶幾上的聲音。
賈本軍閉了閉眼靠在房門上，好一會，他才下定決心了是的出了口氣。
賈本軍決定明天早起跑一趟印刷店。
......
國營廠家屬院門口，比較妖的徐述年已經(jīng)和蔣洛分別，徐述年本來想去蔣洛家坐上一小會來著，也好旁敲側(cè)擊一下蔣屠夫和單艷蕾的態(tài)度。
只可惜蔣洛跟防賊是的嚴(yán)防死守，堅決不同意。
這兩天徐述年沒事兒就他家跑的賊勤快，跟逛窯子是的。
發(fā)小來串門，這本來也沒什么。
打小的時候蔣洛也沒少往徐述年家里跑，雖然后來被張?zhí)蟠蛏狭藗€狐朋狗友的標(biāo)簽，但畢竟是從小打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張?zhí)笞疃鄡窗桶蛢删洹?p> 但實在架不住徐述年這張小嘴兒就跟開了光是的。
蔣洛一臉憂愁。
一想到老娘單艷蕾笑面如花的臉恨不得把徐述年當(dāng)成了干兒子，這兩天蔣洛一度覺得自己的家庭地位直線下降，私下里總琢磨著徐述年才是老娘親生的親生骨肉。
“自作孽不可活啊?！?p> 徐述年嘀咕了一句，忍不住有點想笑。
這小子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完全體會不到哥的良苦用心嘛。
家里依舊靜悄悄的，一點煙火氣都沒有，張?zhí)蠛屠系硇耐度胍稽c回來的跡象都沒有。
徐述年覺得張?zhí)笥悬c坑兒子。
因為距離上一次見到生活費的時候已經(jīng)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難道張?zhí)笥X得自己已經(jīng)修煉到可以喝西北風(fēng)就能活蹦亂跳，完全不給一點活路嘛。
當(dāng)然，這多半也跟老徐家放養(yǎng)的政策有關(guān)系。
打小就在張?zhí)蟮母邏赫呦禄畋膩y跳的徐述年歷來都皮實得很，張?zhí)笤?jīng)放出豪言壯語，說就算是把徐述年現(xiàn)在就丟到社會上他也餓不死，反而會混的不錯。
事實也是這樣。
后來徐述年辭職下海的時候因為歷練太少而撞得滿頭包，但他屢戰(zhàn)屢敗，越挫越勇，和張?zhí)蟮慕逃砟罘植婚_關(guān)系。
“要不給太后請個安？”
徐述年捏著下巴掏出了電話本。
電話播出去，嘟嘟響了兩聲，可好久沒有接通的意思。他又重新?lián)艽蛄藘纱危琅f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忽然，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徐述年一怔心道莫非是張?zhí)筇崆榜{到？
他環(huán)顧了一下屋子，見到屋子里相當(dāng)整潔，眼見著敲門聲越來越急促，他一邊喊了聲來了來了，一邊打開房門。
門外不是張?zhí)?，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
個頭高挑，穿著當(dāng)下很流行的喇叭褲，一頭長發(fā)隨意的在頭上挽了一個丸子頭。
見到徐述年開了門，姑娘杏眼倒豎，剛想開口。
“莉姐，你敲錯門了?！?p> 砰的一下徐述年就關(guān)上了房門，他覺得有點不保險，連忙插上了保險栓。
“徐述年！”
“你給我開開，別以為裝死我就進(jìn)不去，我就數(shù)三個數(shù)，你小子要是還不開門我可就上手拆門了。到時候等老娘進(jìn)了屋，信不信我卸了你大胯？”
門外傳來姑娘氣急敗壞的聲音。
一如既往的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