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莫洛爾伯爵就帶著大軍離開了倫敦城,前往米德爾塞克斯東南邊境。讓男爵們意外的是,這次莫洛爾伯爵不僅帶著長子賽特,還跟著一位少女。
雖然知道,這應該是伯爵的女兒,可是戰(zhàn)場不是情場,是要真刀真槍廝殺的,男爵們一時間也不知道伯爵大人的用意是什么。
艾文遠遠的看了一眼,明白莫洛爾伯爵應該是洞悉了自己的意圖,但又怕長子和男爵們反對,所以就先帶上德洛麗絲,看看情況。
「反對的太多,就不是我的問題了,你要怪就去怪那些反對人?!拱呢M會不明白莫洛爾伯爵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現(xiàn)在他要將大部分精力放在戰(zhàn)事上。
來到距離邊境最近的村莊后,莫洛爾伯爵并沒有急著和肯特人決戰(zhàn),而是讓軍隊在村莊內(nèi)好好休息了一天,緩解連日行軍帶來的疲勞。
同時派出數(shù)量眾多的哨兵,偵查肯特軍隊的位置,以便他做出最佳的判斷。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天后,肯特王國的先鋒終于也來到了邊境。
在發(fā)現(xiàn)敵人后,莫洛爾伯爵立刻召集所有人開會,商討接下去的對策。進入營帳后,艾文第一時間就看向坐在伯爵右手邊的德洛麗絲。
兩人目光想觸,他微微點頭示意,而德洛麗絲則是用著迷茫的目光,注視著他。一想到父親莫洛爾伯爵和艾文對自己說的話,德洛麗絲心中就疑惑萬分。
「敵人先鋒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了,想來大部隊也不會慢。最遲明后天,我們就將直面肯特人的報復。你們有什么想說的,都可以說說?!鼓鍫柌糸_門見山的說道。
「父親大人,我覺得應該主動攻擊肯特人的先鋒,先挫他們的銳氣。這樣對我們之后的進攻也有極大幫助?!棺笫治坏馁愄仄炔患按f道。
莫洛爾伯爵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下令,而是繼續(xù)看向其他人。
「伯爵大人,屬下認為賽特大人的話很正確。敵軍先鋒不會有太多人,主動出擊纔是最好的選擇?!?p> 眼見麾下大部分男爵都贊同主動出擊,莫洛爾伯爵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旁的賽特更是兩眼放光,主動請纓希望能率軍擊潰敵軍先鋒,為軍隊立下首功。
「伯爵……伯爵大人……」營帳外,一名傳令兵小跑著,上接不接下氣的沖進了營帳。
「伯爵大人,諸位男爵,肯特人在村外挑釁,說埃塞克斯人都是懦弱的廢物,只會堅守城池??咸厝硕际怯⑿?,即使只有二十余人的先鋒都敢和上百人的敵軍挑戰(zhàn),嚇得敵人連村莊都不敢出。」
傳令兵的話,像個炸彈直接引爆了營帳內(nèi)的諸將。幾位男爵紛紛請求莫洛爾伯爵允許自己出戰(zhàn),發(fā)誓要教會這些肯特人說話的禮儀,只有艾爾魯斯表現(xiàn)的異常冷靜,皺著眉毛在仔細思考。
「父親大人,敵軍區(qū)區(qū)二十余人的先鋒,如果沒有后手,連靠近我們營地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更不用說直接挑釁了,還請您深思熟慮?!沟侣妍惤z有心勸說道。
「妹妹,這里是戰(zhàn)場,不是你應該發(fā)言的地方。你根本沒離開過領主府,在外面就應該閉嘴?!寡垡娔鍫柌羲坪跤行┲幸獾侣妍惤z的意見,賽特頓時著急萬分,趕緊斥責德洛麗絲,讓她不得無理取鬧。
「艾文你說呢?」莫洛爾伯爵將目光看向坐在角落中的艾文,當然在心里,他已經(jīng)知道艾文會說什么了。
「屬下和德洛麗絲小姐觀點一致。」艾文平靜的說道。坐在艾文身旁的艾爾魯斯,同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意兒子的觀點。
莫洛爾伯爵掃了一眼,幾位臉色漲紅,神情激憤的男爵,又看了看身旁迫不及待的兒子和冷靜憂慮的女兒,暗自嘆了口氣。
「伯利茲,你率領本部人馬,出去迎戰(zhàn),務必要打出我們埃塞克斯王國的風采。賽特你帶領二十人從旁協(xié)助,要聽伯利茲的指揮,不得搗亂?!?p> 伯利茲男爵和賽特聽到自己可以出戰(zhàn),頓時大喜過望,急匆匆行禮之后,趕緊下去準備。
其他男爵則是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心中感到異??上В黠@這是一次輕松立功的機會,而且還是首功,日后的獎賞比不會少。
「父親大人,這樣出戰(zhàn)是要戰(zhàn)敗的啊?!沟侣妍惤z苦苦勸說道,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父親看起來明知敵方在耍詐,還讓兄長和伯利茲男爵帶兵出擊。
營帳中漸漸沒了聲響,只有莫洛爾伯爵靜靜的盯著桌上的地圖……
賽特和伯利茲男爵走出營帳后,激動地看向對方,隨即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象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在暗自竊喜。
這種攻擊先鋒的任務是最簡單,也是最容易完成,都不需要全殲對手,只需要將其趕走即可。這樣的首功落到自己手中,完全是天上掉餡餅。
他們立刻整點士卒,風風火火的出營地,徑直朝著肯特先鋒軍沖了過去。
眼看將近四五十人的埃塞克斯軍隊沖了過來,肯特人自然不會傻到相互硬拼,當下直接腳底抹香油,朝著小路方向,頭也不回的跑了。
小路上只有一條泥路,四周植被茂密,地上的野草足足有小腿那么高,兩側的樹木枝丫相互交錯。
為了跑路,肯特騎兵們丟下胯下戰(zhàn)馬,在小道上奔跑,還將頭盔、身上的鎖子甲等妨礙跑路的裝備,紛紛扔在地上。
那些步兵則更是不堪,不僅僅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兵器,還時不時發(fā)出哭泣聲,哀嚎著向四面八方逃去。
賽特和伯利茲男爵哪里會放過如此建功立業(yè)的好機會,馬不停蹄的帶著士卒沖進了小路。
只是茂密的植被阻礙了追擊,賽特和伯利茲男爵只得下馬,和士卒一起步行追擊敵人,然而追了一會,都無法追上那群逃兵,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明晃晃的功績從自己手邊溜走。
該死的,廢物!賽特憤憤不平的罵道,不過想到德洛麗絲,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等自己回到營帳中,展示此戰(zhàn)的戰(zhàn)利品,想必能讓父親對自己刮目相看,同時讓那個討厭的妹妹乖乖閉嘴。
伯利茲男爵見追不上敵人的逃兵,便指揮士卒準備返回小路口,撿拾肯特人扔下的戰(zhàn)利品。
當他們來到距離出口不遠處的時候,賽特和伯利茲男爵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們原本放在此地的戰(zhàn)馬,身中數(shù)十箭,倒在了地上,而那些肯特人留下的馬匹則早已沒了蹤影。地面上已是干干凈凈,哪有任何刀劍盔甲的影子。
「不好,賽特大人,我們快走?!共澞芯粜闹幸痪o,急忙拉上賽特就向不遠處的出口奔去。
嗖嗖嗖,叢林中瞬間傳來凌厲的破風聲,一只只弩箭從林間縫隙中飛向小路中間的賽特和伯利茲男爵。
索性四周的護衛(wèi)反應及時,迅速舉起了手中的盾牌,用盾牌乃至自己的身體將箭雨扛了下來,不然這一輪齊射,就能將賽特和伯利茲男爵當場擊殺。
啊啊啊啊,護衛(wèi)們還可以用手中的盾牌勉強保護自己,但是那些征召兵們可沒有那么好運。
這些臨時征召過來的士兵,大多數(shù)都是農(nóng)夫、奴隸,身上穿著單薄的破衣服,手中拿著簡陋的草叉、鋤頭,對這種箭雨沒有任何防護能力。不少人身中數(shù)箭,倒在地上。那么僥幸沒死的士兵,只能在地上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賽特滿臉呆滯的看著這一切,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突然之間,獵人和獵物之間的角色就互換了。他滿臉蒼白,兩腿仿佛掛了千斤重物,一步也邁不動,只能在護衛(wèi)的攙扶下,僵硬的移動。
此時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想法,為什么德洛麗絲這個表字,明明看穿了一切,卻不強硬的阻止父親,還有艾爾魯斯父子,那兩個賤人肯定也看出來了,為什么不在父親面前更加強硬一點,要是他們力勸,自己也不會死在這里了。
叛徒,都是該死的叛徒,他們肯定和肯特人勾結在一起了。賽特面色猙獰的想道,也許這些肯特人就是他們引來的,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他們不惜出賣國家,出賣父親,而自己的父親還被蒙在鼓里,自己一定要活著出去,揭發(fā)他們的陰謀。
「賽特大人,賽特大人,敵人太多了。我們要想活著,就必須沖出去,和伯爵大人匯合!」伯利茲男爵擠到賽特身邊,大聲的喊道。
對,活著,活著。賽特回過神來,急急忙忙跟著伯利茲男爵一起向著路口沖去。
肯特軍隊怎么會放跑好不容易上鉤的獵物,四周大批士兵掩殺而出,像潮水一樣涌向賽特等人,只是肯特人都是從兩側殺出,并沒有去圍堵出口。
這讓賽特和伯利茲男爵都看到了一抹生的希望,他們拼命撥開刺來的刀劍長矛,一路殺出重圍。
眼看就要沖出重圍,突然間,轟隆一聲,原本地面出現(xiàn)了一個大坑,賽特和伯利茲男爵以及僅存的護衛(wèi)隊士兵,紛紛掉入了大坑之中。
這個大坑并不深,只是到腰身的位置,可是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追逃和激烈的廝殺,很多護衛(wèi)隊士兵都已經(jīng)體力透支,根本無法從坑里爬出來。
賽特和伯利茲男爵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兩人手臂酸脹,幾次想要支撐著爬出去都失敗了。
「別掙扎了,放下武器投降吧,在反抗的話,我可不介意讓我手下的弩手射箭,讓你們成為刺猬?!挂幻咸剀姽侏熜χf道。
賽特和伯利茲男爵回頭看去,頓時認了出來,這個肯特軍官就是之前,在他們跑的無影無蹤的先鋒軍軍官。
「你們這群卑鄙的雜種。」伯利茲男爵怒罵,可是剛罵一句,就被肯特人亂箭射死在坑里。
「誒,我們可是光明正大的擊敗你們,真要說起來,還是你們埃塞克斯人雜種先用卑鄙的詭計啊?!箍咸剀姽賰墒忠粩偅Φ?。
坑里的賽特,頓時在心里把艾文罵了個狗血淋頭,發(fā)誓如果自己回去,就先拿他和德洛麗絲開刀。眼見反抗無望,賽特最后還是乖乖的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選擇了投降。
很快,肯特先鋒軍再次來到了莫洛爾伯爵軍營附近,繼續(xù)大聲叫囂,還將伯利茲男爵的腦袋送還給了莫洛爾伯爵,說是作為上次擊潰肯特軍隊的回禮。至于賽特則是被拴在馬后,被來回的拖動。
營地外的這一切自然都被哨兵傳給了莫洛爾伯爵,營帳中一片死寂,誰都不敢說一句話。
畢竟初戰(zhàn)中,他們一方不僅損失了四五十名士兵,還死了一個男爵,更重要的是伯爵的長子被敵人抓住了,要是處理不好,誰知道肯特人會不會直接將被俘虜?shù)馁愄刂苯犹帥Q了。
「父親大人,如今我們初戰(zhàn)即敗,對士氣影響巨大,最好主動后撤。一方面向倫敦城尋求后續(xù)的支援,另一方面尋找機會,不能再盲目出擊了,最好派出使者,向肯特人談判,爭取將哥哥贖回來。我想肯特人一定會同意的?!沟侣妍惤z最先打破了營帳中的沉悶。
在聽到兄長被俘,伯利茲男爵被殺后,德洛麗絲就意識到大事不妙。她雖然從心里不認可自己這位哥哥,覺得他沒有什么能力,可是畢竟那是自己的哥哥,怎么能就這樣放棄了呢?
艾爾魯斯和幾位男爵驚訝的看向德洛麗絲,莫洛爾伯爵這時候說不定正在氣頭上,她居然敢直接了當?shù)奶岢鲎约旱慕ㄗh?
艾爾魯斯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見到后者朝自己搖了搖頭,便將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當起了悶葫蘆。
「父親大人,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全軍上下以您為首,如果您亂了心神。那么整個米德爾塞克斯都完蛋了。請您振作一些,我們還有機會贏,也有機會救回兄長。」
眼見莫洛爾伯爵始終不說話,德洛麗絲雙眼通紅,她抓著莫洛爾的手臂,晃動著。
「誒,那就交給你了,德洛麗絲。我想我的心情現(xiàn)在也不適合再指揮軍隊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問問艾爾魯斯和其他人吧。」說完,莫洛爾伯爵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慢走出了營帳。
營帳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起來,艾爾魯斯男爵震驚的看了眼兒子,連忙追了出去。
剩下幾位男爵也是一臉目瞪口呆,雖說德洛麗絲之前勸說伯爵大人是正確的,可是指揮軍隊和進言獻策卻是完全不同的啊,面前這個小女孩能勝任嗎?
德洛麗絲也是愣愣的傻坐在原地,怎么也沒有想到父親居然直接將軍隊的指揮權交給自己了。這該如何是好,自己又沒有指揮過戰(zhàn)爭。
演,你就繼續(xù)演,看你到時候怎么和德洛麗絲解釋……營帳中唯一看明白了的艾文,撇了撇嘴,心里一陣吐槽。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他也站起身來,開始仔細推敲起制勝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