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月,農(nóng)工終于帶著做好的假肢上門。
這中間除丁香過去查看進度外,農(nóng)工也時不時會上門,不斷對腔體、關(guān)節(jié)等細節(jié)進行調(diào)整,其中的繁瑣自不用提。
終于到了穿戴這日,丁香將準備好的襪套套在陸珣亦的殘肢上,隨后在農(nóng)工幫助下,將假肢裝了上去,尺寸恰恰好。
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后,丁香定定地看向陸珣亦。
“少爺,我扶您起來?!?p> 陸珣亦一首壓著丁香的肩膀慢慢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將身體重量向右側(cè)傾斜,待站穩(wěn)放開丁香之后。陸珣亦邁動腳步向前走了幾步,雖然姿勢略顯僵硬,但算是實現(xiàn)了行走的目標。
“少爺感覺如何?”
丁香略顯急切地問道。
陸珣亦沒有答話,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到門口,便抬腿嘗試邁過門檻。
他先抬的假肢,很順利就過去了,但在抬起左腿邁過去的時候,身體重心卻不穩(wěn),急著向前栽去。幸好門外的蔣先生動作迅速,從前面接住了陸珣亦才讓他沒有完全摔倒,但右側(cè)膝蓋還是不可避免地跪在地上。
眾人將他扶回座椅上。
蔣先生開口說道,“四公子不必要如此心急,一步一步慢慢來?!?p> 丁香想將假肢摘去,看看剛剛摔地怎么樣,卻被陸珣亦阻止。
“先生說的是,我還需要多鍛煉鍛煉?!?p> 蔣先生明白自己學生的執(zhí)拗,沒有打算進一步阻止。
“農(nóng)工近日辛苦。”陸珣亦扭頭叫了聲,“丁香?!?p> 丁香起身去拿了早準備好的賞禮,交給農(nóng)工。
農(nóng)工看東西貴重,遲遲不敢伸手去接。
蔣先生出來打圓場,“農(nóng)工,收下吧,這是你應(yīng)得的,往后還有需要你辛苦的地方?!?p> 農(nóng)工這才收下,謝過之后便起身離開。
陸珣亦表示自己還想再練習一下,蔣先生識趣地借故離開,走之前將丁香叫到一旁。
“阜州城內(nèi)我有些事情要辦所以離開幾日,這些藥膏是上好的治擦傷的,往后幾日四公子免不得會受傷,你要多多費心。”
說罷,便將一個小匣子交給了丁香。
“還是先生細心。”
丁香邊說邊接過,只是沒想到這些藥膏當天晚上就派上了用場。
夜間陸珣亦終于肯脫下假肢時,丁香看到盡管有襪子做緩沖,皮肉連接處還是蹭破了許多,也有點點血絲滲出來,光是這番景象就讓人覺得疼。
她一邊細心輕柔地處理傷口,一邊忍不住抱怨道。
“都跟少爺說了不要心急,可以先練習站立,少爺偏不聽,還去上下樓梯。剛開始各種動作都試一下也就罷了,早些脫下來讓自己休息休息,少爺偏不,從下午農(nóng)工來戴上到現(xiàn)在一刻都沒有停,弄得自己的腿傷成這樣,明天怕是沾著襪子都要痛了,更別說再去套上那硬邦邦的假肢。”
陸珣亦從這個位置看下去正好是那個丫鬟的兩個頭包,隨著她擦拭地動作輕微晃動,也能看到那兩片嘴巴一開一合不嫌累的一直在說話。
“聒噪?!彼_口。
那兩個小鼓包向后仰,一張肉嘟嘟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少爺,不讓奴婢說話可以,您只要不這么狠著自己訓(xùn)練就好?!?p> 陸珣亦沒有說話。
“少爺,給您上藥了,蔣先生給的藥膏是好,但恐怕有點疼,您忍一下?!?p> “嗯?!?p> 在感覺到疼痛之前,陸珣亦先感覺到了自己腿部有些清涼,低頭一看,丁香正鼓著腮幫子吹氣,隨后藥膏擦傷,他猛吸了一口氣,確實有些疼。
看到他反應(yīng),丁香趕緊鼓著更大的腮幫子來吹一吹風,好驅(qū)散一些疼痛。
丁香處理地仔細,所以用了很久才上完藥。
侍奉完陸珣亦已經(jīng)比往常要晚一些,丁香趕緊去洗臉洗腳收拾自己,隨后躡手躡腳地爬上床。
這一晚兩人睡的都不怎么安穩(wěn),用假肢實現(xiàn)了走路這件事情還是令人興奮的。
只不過陸珣亦在努力思索怎樣才能更快地用好假肢,而丁香則在拼命回憶之前自己看過的康復(fù)訓(xùn)練紀錄片。
次日一早,倆人如往常一樣起床。
陸珣亦堅持要從起床之后就佩戴上假肢來進行日常活動,丁香無論怎么勸都不管用,只能給他多套了兩層襪子。
但當天晚上脫下來之后,腿部不出所料又是被磨掉皮子出著血。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依舊如此。
在丁香的強烈要求下,陸珣亦雖不會再刻意做各類有難度的動作,卻非常執(zhí)著地一遍一遍練習站立、坐下、前進、后退。
毫無疑問,每天晚上,脫下假肢后都是一個染血的畫面,腿部磨破地部位結(jié)了痂又磨破,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
丁香看到了陸珣亦可怕的毅力,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勸阻他,同時她又非常擔心將傷口整日整日地捂在假肢里,太容易滋生細菌引起感染。所以她趕緊派人捎了書信給蔣先生,向他說明情況并催促他趕緊回來。
但過去了三四日都沒有見到蔣先生,也沒有任何回音,急得丁香悄悄托人去買蒙汗藥,實在不行她就給陸珣亦下藥,讓他直接睡個兩三天。
丁香還沒來得及實施自己的非常手段,有天夜里,她突然聽到了陸珣亦的咳嗽聲。
“少爺,”
丁香輕輕叫了聲,將上半身抬起一部分看向陸珣亦,“少爺可是嗓子不舒服,需要端些茶水來嗎?”
陸珣亦沒有回答,又咳嗽了兩聲。
丁香覺得情況不妙,趕緊坐了起來,湊到陸珣亦跟前。
“少爺?!?p> 她又叫了一聲,對方?jīng)]有應(yīng)聲,她覺得不對勁便伸手去摸對方的額頭,好燙。
丁香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趕緊點亮燭火查看陸珣亦的情況。
只見他臉色潮紅,額頭有汗,明顯正在發(fā)燒。想起晚上幫他處理傷口時看到有的地方正在化膿,可能是由炎癥發(fā)作引起的。
她不敢大意,忙去外面吩咐人燒水請大夫。
陸珣亦自從傷殘之后一直是病怏怏地狀態(tài),發(fā)燒感冒是時有發(fā)生的,所以院子里除了經(jīng)常聞到湯藥的味道,也備了不少應(yīng)急的藥丸。
這次出門張嬤嬤特地收拾妥當讓她隨身攜帶,她從中取了兩粒給陸珣亦用水送服。
等大夫來時陸珣亦的燒已經(jīng)在慢慢退去,但丁香不放心,讓大夫檢查后又去抓了藥熬著。
整整一夜,她一直守在床前,時不時地幫陸珣亦擦擦身子,散熱的同時也將粘膩地汗液擦掉讓身體保持舒適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