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珣亦趕回已是三日之后,幸運的是,丁香脫離了生命危險,卻仍然在昏睡。
小少爺?shù)臒缫淹肆?,人沒有大礙,大少奶奶特意安排徐嬤嬤帶上好的藥材過來看望丁香。徐嬤嬤見陸珣亦在房內(nèi),便將東西留給張嬤嬤后就離開了。
陸珣亦坐在床前,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眉頭緊鎖的丁香,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他憐惜地?fù)崞剿拿碱^,幫她掖好被角。
張嬤嬤走進(jìn)屋內(nèi),在一旁向陸珣亦說明大致情況,“大夫說,丁香這次傷的重,恐怕會落下病根?!?p> “什么病根?”陸珣亦問到。
張嬤嬤遲疑了一下,“寒氣侵體,怕是,怕是不能生育?!?p> 陸珣亦猛然抬頭看向張嬤嬤,怒問,“她身體一向很好,為何這般嚴(yán)重?”
即便早有準(zhǔn)備,張嬤嬤還是被陸珣亦的態(tài)度給嚇到了。她支支吾吾的,先前準(zhǔn)備好的說辭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怎么回事?”察覺到異樣,陸珣亦皺著眉頭追問,氣勢很有逼迫性。
張嬤嬤了解陸珣亦的脾性,若是被他查出來是怎么一回事,定繞不過自己。于是她心下一橫,將實情說出,“回少爺,出事那日,丁香剛剛小產(chǎn)不久,身子骨虛弱?!?p> “小產(chǎn)?”陸珣亦眼神凌厲,眼角微微發(fā)紅,像要吃人一般。
張嬤嬤此時心里怕極了,可她是管教嬤嬤,不能丟了分,只能強(qiáng)撐著直起腰板說,“您這次出門后不久便發(fā)現(xiàn)丁香有了身孕,按照禮法應(yīng)當(dāng)……”
話未說完,陸珣亦兇狠的目光射過來,張嬤嬤被嚇得住了口。
“為何不告訴我?”陸珣亦說地咬牙切齒,讓人不寒而栗。
再怎么說張嬤嬤也是侯府的老人,她深知自己按照禮法并未做錯,即便少爺再生氣,她也要盡到管教嬤嬤的職責(zé)?!吧贍?,”張嬤嬤強(qiáng)撐著說,“侯府有侯府的規(guī)矩,這內(nèi)院之事本就不該爺操心。丁香這幾年在院內(nèi)伺候確實有功,但您也從沒虧待過她,說到底她也只是個丫鬟,有些福分她消受不起。”
聽了這番話,陸珣亦只是沉默。
他知道張嬤嬤的話句句在理,丁香確實只是一個丫鬟,可他為她命懸一線而驚慌失措,因她虛弱模樣而心疼不已,知他們的孩子甚至沒有出生機(jī)會時,心底更是無限悲涼。丁香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進(jìn)入他的視線,陪他走過最重要的成長路,給他帶來了最真切的快樂,他突然不知道該怎樣對她?
張嬤嬤見陸珣亦陷入沉思,悄悄退下了。
陸珣亦就這么坐在丁香床頭,靜靜地望著她沉睡的面容,直到丫鬟們進(jìn)來給丁香換襯墊以及擦洗身體,他才起身離開。
出了門,陸珣亦往大哥院子里去看望自己的小侄子。良哥兒今日精神頭好的很,可因為平日與陸珣亦甚少接觸,再加上作為侯府長孫,平日管教嚴(yán)格,所以一見陸珣亦便要起來行禮。
陸珣亦制止了他,走到床邊問,“感覺如何?”
良哥兒有禮貌地回,“多謝四叔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多了。”
說話間,大少奶奶牽著小小姐進(jìn)來了,穎姐兒比良哥兒年長一些,約莫七八歲,粉雕玉琢像個瓷娃娃,卻又從小一副大人模樣,惹得人歡喜不已。
穎姐兒有模有樣地給陸珣亦見了禮,可眼睛不知怎得總是不敢瞧他。
“喲,四弟也在。”門簾響動,陸珣爾牽著太太的手進(jìn)來,穿著便服的陸珣爾看起來倒是儒雅了許多,旁邊的長寧郡主近來少了些飛揚,多了些嬌俏。
他們互相見了禮,床上的良哥兒喊到,“二叔,是來帶我去騎馬的嗎?”
陸珣爾放開太太的手,走到床邊,一把將良哥兒拎了出來也抱在懷里,“生了這么場大病還不老實,又想著騎馬?”
良哥兒咕噥了一句,“早就好了?!?p> 陸珣爾大手拍拍他的小臉。
哄了一會兒兩個小孩子,就交給了嬤嬤和丫鬟,他們到另一個屋子坐下談話。
“雖然事情蹊蹺,可這幾日上上下下盤問了幾次,都沒人看到良哥兒到底是怎么掉到池子里去的?”陸珣爾邊說邊皺起眉頭。
“這事兒不用再查了,”大少奶奶一開口,眾人便看向她,“是妹妹屋子里的丫頭木辛,因為被罰到浣衣坊所以心懷怨恨,便加害良哥兒。”
陸珣爾立馬接道,“可也是那木辛去呼救的,不然四弟院子里的丁香怎么會碰到,還能跳下去救人?”
“那木辛自知罪過深重,良心發(fā)現(xiàn)才求救的。”大少奶奶聲音突然變大,臉色異樣,“好了,如今良哥兒無事,聽說那丁香丫鬟也在好轉(zhuǎn),這件事不必再查了?!?p> “可是……”陸珣爾正想再說什么,被長寧郡主制止了。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陸珣爾夫妻和陸珣亦一起告辭。
陸珣亦倒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到陸珣爾處坐了坐。
“這件事定不簡單,你剛剛為何攔我?!币贿M(jìn)屋內(nèi)陸珣爾便問自己妻子。
長寧郡主白了他一眼,一手將她按坐在椅子上?!昂貌蝗菀仔輦€假,你就不能老實待著,大嫂說不查便不必再查了,你當(dāng)侯府是衙門嗎。”
第陸珣爾說不過妻子,只好乖乖閉嘴。
“二哥查這幾日,可有新發(fā)現(xiàn)?”陸珣亦問道。
陸珣爾剛要開口,被長寧郡主一個眼神制止,隨后長寧郡主轉(zhuǎn)向陸珣亦,“良哥兒的事確實不簡單,但好在人沒事,現(xiàn)下府里也加強(qiáng)了戒備,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日后必定會慢慢浮出水面,急不得一時。”
她知陸珣亦擔(dān)心有人對丁香圖謀不軌,便又開口解釋,“現(xiàn)在唯一能確定的是,丁香的出現(xiàn)是個巧合,若不是農(nóng)工來府上她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但農(nóng)工被仔細(xì)盤問過,沒有問題?!?p> 聽完這些,陸珣亦沒再說話,略微坐了坐便離開了。
這侯府可一點都不像表面上那般風(fēng)平浪靜,望著陸珣亦離去的身影,長寧郡主皺眉想著。突然一個熟悉的懷抱從背后將她擁住,“夫人在想什么?”陸珣爾在耳邊問道。
長寧郡主支起手肘戳了下他,“我在想,若是我們的孩子被人害,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人揪出來?!?p> 陸珣爾抱地更緊了,“怎么會?!?p> 長寧郡主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