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第二日睜眼時渾身酸痛,愣了好半天才回想起昨夜的瘋狂。
陸珣亦還未醒來,但雙臂卻緊緊地抱住她,生怕人再次離開,眉頭皺地緊緊的。顧悅不想打擾他,便安靜地在他的懷里看他睡容。
真的是,許久不曾這般。
許是呼吸節(jié)奏變化的原因,陸珣亦很快便醒了過來。他如顧悅一般,先是睜開眼睛愣了一下,隨后將她擁地更緊。
“少爺?!鳖檺傇谒膽牙锇l(fā)出悶聲。
陸珣亦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吸氣將人更緊了緊手臂,良久他才慢慢將這口氣呼出,隨著呼氣他的懷抱也漸漸松了一些。
“少爺,您今日做什么?”顧悅輕聲問道。
“見王爺?!标懌懸嗪喍痰鼗卮稹?p> “嗯,”顧悅吞了吞口水,“我如今跟著藥廬的一對老夫妻,他們還有一個十歲大的孫女,我出門前說好了差不多今日回去,所以……我把詳細地址寫下如何?你想見我可以叫人去找我?!?p> “不必?!?p> 陸珣亦打斷了她的話,顧悅一愣,是不必寫地址還是不必回去?她疑惑地看向陸珣亦。
“我知你住在哪兒,也知你在做什么?!?p> 聽了這話,顧悅小心翼翼地問,“那少爺,您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陸珣亦低頭啄了下她的嘴唇,并未回答。
“少爺,”顧悅小心翼翼地說,“那等會兒,我便回藥廬了?!?p> 看陸珣亦沒有反對的意思,她才稍稍放心。倒不是怕他傷害自己,而是愧疚讓她低人一頭。
管事的是個明白人,默不作聲地差人伺候兩人起床梳洗、用膳,聽說顧悅要回藥廬,還專門備了馬車送她。
顧悅向管事的道謝后,便坐上馬車往藥廬去。
她的腦袋暫時有點亂,陸珣亦究竟是什么時候知道她人在大理的呢?以他謹慎又較真的性格,一定會先派人查的清清楚楚,怪不得前段時間她總覺得有人在周圍觀察……
正當(dāng)她陷入思考之際,馬車駛?cè)胍黄肿樱浅慕?。這條路趙碩先前騎馬帶她走過,也還算熟悉。
“砰?!?p> 伴隨著一聲巨響,馬車的車壁竟然四散開來,她瞬間暴露在外面,像坐在一架敞篷馬車上,車夫從車上滾落,發(fā)出一聲慘叫。
內(nèi)心警鈴大作,顧悅從袖子里抽出細鞭,警惕地望向四方。
忽而,樹上跳下幾個蒙面人,舉起一個黑布罩子就要往她頭上套。顧悅好歹是練過武的,雖然是三腳貓的功夫,也能讓她不被一下拿住。只見她左右躲閃,很是狼狽還挨了對方幾下,好在對方只想活捉并不打算要她命,否則她怕是沒有這掙扎時間。
但她終究武力值不夠,還被幾人圍攻,很快落得下風(fēng),手腳被束縛住,黑布罩子終是蒙住了臉,她心想完了……
在她以為自己要被人擄走的當(dāng)口,剛剛擒住自己的人竟然放了手,耳邊傳來另一派打斗的聲音,她趕緊趁機掙脫。
在脫掉蒙住自己的頭布時,顧悅瞳孔放大、驚恐不已。此時的她仍在敞篷車板上,而那匹受驚的馬兒正飛速前進,不遠處則是一面大石壁。
她嚇得魂飛魄散,身體被釘在原處不得動彈。
即將撞上的一瞬間,兩道身影嗖一下飛過,一道跨在馬上拉韁繩,另一道將她攔腰抱起飛身下馬。
“哐!”
只剩架子的馬車甩在墻上,木板四散發(fā)出巨大的響動,馬兒在最后關(guān)頭被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而她則是有驚無險,被人護著安全落地。
顧悅大口大口喘著氣,心臟咚咚咚地差點要跳出來。
騎在馬上的人趕忙過來查看顧悅情況,這人國子臉,骨骼凸出,臉上有疤痕,一副兇相。顧悅此時仍舊驚魂未定,不住地喘著粗氣,無暇顧及其他。
坐在路邊緩了不知多久,顧悅突然站起來喊道,“馬夫,快去救那馬夫。”
此時國字臉已經(jīng)將馬夫扛了過來,“姑娘放心,馬夫只是摔暈過去了?!?p> 顧悅上前檢查一番,無甚大礙。這時她才想起來還沒有感謝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向國字臉,“謝謝這位大哥出手相救?!?p> 國字臉開口,“陸大人差我暗中保護你,這是職責(zé)所在?!?p> “???”顧悅愣了下,提到陸珣亦她竟莫名有些羞澀,半抵著頭,又說了句“謝謝?!?p> 目光一轉(zhuǎn),看到從剛剛就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這人,顧悅想起還是他將自己從馬車上救下來,便上前一步,“也謝謝這位大哥,謝您的救命之恩,您可有受傷?”
聽到顧悅的問詢,那人才微微抬起頭來,頭發(fā)成縷、雙眼通紅、胡子拉碴,看樣子許久都沒好好休息過,差一點就能變成野人。
只見那人嘴角抽搐、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像是精神失常一般,顧悅有些發(fā)毛。她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再次輕輕地問,“您受傷了嗎?”
“我,我來,來晚了?!蹦侨送蝗婚_口說話,嘴唇抖動地厲害,聲音也結(jié)結(jié)巴巴的。
聽聲音顧悅覺得有些熟悉,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qū)Ψ?,這身高、這身手,難不成……
“農(nóng)大哥?你是農(nóng)大哥?”顧悅又驚又喜,開口詢問。
對方卻猛然低下頭去,豆大的淚珠滴落下來,濺起一片塵土。
顧悅不明所以,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隨后她開口禮貌地問國字臉,“可以勞煩你把車夫送到別院嗎?我還要回藥廬去。”
怎料對方一口回絕,“我的職責(zé)是護姑娘安全,需得跟著姑娘?!?p> 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顧悅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農(nóng)慶的狀態(tài),見人已平靜下來,才輕聲開口問道,“農(nóng)大哥可有空,能勞煩你送下人嗎?”
農(nóng)慶抬頭,不發(fā)一言,只果斷地搖搖頭。
顧悅沒轍,只得說,“那就一起把人送回去吧。”
國字臉點點頭,將人放到馬上,他牽著馬跟在顧悅和農(nóng)慶身后。
農(nóng)慶亦步亦趨跟著顧悅,像個貼身保鏢一樣,顧悅看他情緒不太對也不敢說些什么。只是這路上怎么也得走上個把時辰,什么都不說挺尬的,所以她還是主動找話說。
“農(nóng)大哥怎么會來大理?”
“找你。”農(nóng)慶不假思索地開口。
顧悅吃驚,“找我?”
可惜農(nóng)慶是個悶葫蘆,“嗯”了聲后就再不開口說話。為了不再尬聊,顧悅決定閉上嘴巴,乖乖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