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皇帝、江家加上蘇家,全部為了找焦骨散而奔波。
沈文竹用最貴的藥吊著,可快月余,藥再好,身體終究是扛不住了。
蘇二省不希望沈文竹落得和以前的自己一樣,只有有用無用的區(qū)別。
蘇二省揩掉眼淚,喊道:觀南!觀南!
叫了幾聲沒人應(yīng),蘇二省疑惑,下一刻,觀南翻窗落在了蘇二省身后。
蘇二省一驚,看見觀南滿頭大汗,渾身散發(fā)著熱氣的樣子,忙拿出帕子給他擦著汗,道:這是干嘛去了?這么著急干嘛?
觀南道:手。
蘇二省以為他在說給他擦汗的手,道:你在我這就和我弟一樣,別跟我說男女授受不親。
觀南拽著蘇二省的手,把自己手里的東西放在她手中。
蘇二省看著被汗浸潤的小黑珠子,道:這是啥?
觀南道:犀角珠,可解百毒。
蘇二省不管這功效聽起來多像江湖騙子的招搖撞騙之辭,她把犀角珠包在宣紙里就往河邊跑去,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蘇二省找到了還在垂釣江雪的蘇淮生,讓他把東西帶進宮去。
皇帝命容樂把藥拿下去磨好給沈文竹服下,殿內(nèi)只剩兩人,他叫住準備離開的蘇淮生,道:先生留步,學(xué)生有些話想問先生。
蘇淮生宛如流浪漢一般直接盤膝而坐,指了指地上,道:陛下問。
皇帝倒也是好脾氣,就著他指著的地方撩袍坐下,卻風(fēng)度翩翩,從容道:先生從不干涉這種事情,治不好,便容易與沈家結(jié)下心結(jié)。
蘇淮生道:毒不是老臣下的,若有齟齬,只能說明沈家不可深交,不可重用,就當臣為陛下探路了。
皇帝以手撐腿,湊近道:先生當真是為了朕,還是為了您那胡鬧的女兒?
稱呼變了,蘇淮生卻一點也不怵,直視龍顏,坦然道:臣當初以她母親為餌,水淹隴城。臣一生輔佐三代帝王,從沒后悔過。這件事,臣也沒后悔。只是......
蘇淮生垂下了他一生都昂著的頭,道:小女因為臣,變成了她最討厭的樣子。她如今又變了樣子,臣雖心里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她愿為朋友奔波,臣也想不權(quán)衡算計什么,當次好父親。
皇帝扶著蘇淮生起來,作揖道:學(xué)生慚愧。
蘇淮生還禮,道:安饒公主還小,陛下可要把臣當成前車之鑒,萬不可步臣后塵。
皇帝本就是性情中人,只是常年的殺伐算計,讓他麻木冷血,做父親的心,讓他短暫活了過來,他道:學(xué)生受教,馬上年關(guān),學(xué)生給師妹封個縣主,就當新年祝福了。
蘇淮生也不推辭,拜謝道:臣愿安饒公主,歲歲康健,平安喜樂。
皇帝再拜,待蘇淮生離開,皇帝起身,突然掃落桌上所有東西,跌坐在地,沒有一點風(fēng)雅可言。
良久,年輕的帝王喊道:謝林,你好狠的心。
容樂回來復(fù)命,看見滿地狼藉,雖不知何時,但想到剛剛碰見滿面喜色的太傅,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事。心道這蘇太傅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能讓一向攪弄風(fēng)云又泰然自若的皇帝瞬間失態(tài)。
容樂輕聲道:陛下,沈小姐的毒,真的解了,就是身子還需慢慢康復(fù)。
他從不在意沈文竹的死活,如今不想管的野花野草活了,皇帝隨意道:封為美人,隨便找個地方安置吧。
容樂小心翼翼道:陛下,后宮新來了一批樂師,聽說是南疆選來的,陛下去瞧瞧?
樂師沒什么可看的,皇帝忽得想起了新選的秀女,起身坐上龍椅,道:新來的哪個最漂亮?
容樂多少松了口氣,裝傻道:老奴瞧著都和花一樣美,分不出高低。
皇帝果然笑了一下,思考了一瞬,道:先去見北疆昌明侯送來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