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靜得都能聽見爬蟲窸窸窣窣的聲音,趙延言端坐在草席上,讓人覺得他似乎身處金殿,而不是地牢。
地牢的門突然開了,一黑衣人舉著燈走近,影子在墻上拉長(zhǎng),那人開口道:你的部下倒是忠心,收拾起來真費(fèi)了不少功夫。
趙延言看著裹著黑衣都美艷絕倫的女人,道:你不暗示我留在京中,這皇位,也是你兒子的。
梁燕搖頭,拿出精致的飯菜,道:你會(huì)甘心嗎?先帝當(dāng)年也是偏安一隅的王爺,還不是殺了廢帝,自己坐上了皇位。
趙延言道:我不明白,你不愛我?guī)煾?,為何要?dú)⒘烁富??他?duì)你那么好。
梁燕笑道: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與情愛有關(guān),但色字當(dāng)頭一把刀,這么利的刀,不用可惜了。
酒已入杯,梁燕盤腿在鐵柵欄外坐下,道: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多年不老嗎?我是你父皇借尸還魂來的,只要活祭的人不斷,我就不會(huì)老,甚至不會(huì)死。江沚,趙稚羿,趙齊云,都做了很多對(duì)不起我的事情,我自然要復(fù)仇嘛。
梁燕看著趙延言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情,笑道:可能趙稚羿是真心待我呢?不過后來我想了想,大概是他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也知道自己必?cái)?,想要利用我保住孩子,裝出來的深情。
趙延言蹙眉,道:趙延錦是廢帝的兒子。
梁燕一臉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道:不然呢,哪個(gè)娘愿意讓自己的兒子坐在那么高那么冷的地方。他的情義我還他,我的債一樣要討回來。
趙延言看瘋子一樣看著梁燕,良久,道:真可笑啊,本就是你沒真心待他們,還怪所有人都利用你?
梁燕并沒有被惹惱,道:我唯一真心待過的,是你師父,一開始,我一心一意為江家,可我被他親手送上菜市口的刑臺(tái)。
梁燕見他不喝那毒酒,宛如從地獄爬出的畫皮厲鬼,語(yǔ)氣森然道:那么厚的瓦片被我狠狠按進(jìn)眼窩,戳到我的頭顱里,我沒有立刻死,我看著拿著饅頭一擁而上的百姓,看著劊子手將我的脖頸劃開哈哈哈哈哈。
梁燕問道:如果今日登基的是你,你又會(huì)如何待我呢?
梁燕看著趙延言終于歸于淡漠的表情,知道自己不過也是趙延言一個(gè)可以滿足情欲的棋子,道:別掙扎了,畏罪自殺,還能留個(gè)全尸,你也沒有子嗣,不用怕家人牽連。
梁燕提著裙擺,一級(jí)一級(jí)走上地牢臺(tái)階。
外面的光將她影子拉得很長(zhǎng),遮住了趙延言最后一絲光,也遮住了趙延言的影子。
隨著一聲關(guān)門,地牢里重新陷入了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