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晚風采不減,臉上回復指揮若定的神色,施禮說道:“大荷,你好,諸位兄弟,辛苦了?!?p> 金刀將、射雕將、千手將等人紛紛道:“樓主辛苦!”“樓主客氣啦,咱們不苦不累?!薄皹侵髑Ю锾鎏觯宦飞蠈覕姅?,從今往后,別人休想小覷咱們黯然銷魂樓?!?p> 大荷臉上又是淚花,又是融化的雪水,拉著林楓晚一迭聲問道:“公子,可把大荷擔心死了,你們?nèi)绾螖[脫的追兵,怎么扮做農(nóng)夫,哪里弄來的騾車?”
林楓晚朝秦虎努努嘴,微笑說道:“你家公子哪來的本事,說到妙手空空,要問秦大人。”
秦虎摸摸頭,嘿嘿一笑,說道:“路上經(jīng)過一家大戶,院里停了幾輛騾車,想必是要運到附近市集販賣的,事急從權,我就順手牽了一輛。又拿了笠帽蓑衣,喬裝打扮,四大殺手就算迎面撞上,也未必認得出?!北娙寺牭么笮Γ挤Q妙極。
眾人騰了兩匹馬出來供林、秦二人騎坐,大荷拉著林楓晚的手不放,追問不停。
林楓晚就把二人縱馬跳崖后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秦虎識破自己女兒家身份的那一段不提。
大荷聽得津津有味,連連稱奇。
大荷說道:“謝老和樓里其他兄弟就在雙尖堆附近,老臭蟲、十一兄弟也在,咱們加緊趕路,半天功夫定能與他們相會。”
林楓晚點點頭,說道:“諸位兄弟,大伙兒加把勁,會合謝老,返回京城!”
眾人轟然答應,人人上馬,整裝出發(fā)。
忽聽前面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哪里走得容易?一個也別想跑!”
遠遠的風雪里出現(xiàn)了四個人影,那幾人來得極快,片刻間已經(jīng)攔截在眾人馬前。
正是風魑、花魅、月魎、蒯叔幾個!
三大殺手神情狼狽,衣衫破爛,想必數(shù)日在山中奔波搜索,耗去不少精力,但眼中殺意更盛。
蒯叔仍是一副陰沉嘴臉,折斷的胳膊吊在頸上,傷勢尚未復元。
林楓晚見三大殺手陰魂不散,知道今日事情難了,眉頭一皺,說道:“各位前輩何必苦苦相逼?林某與幾位素無冤仇,如果幾位能夠就此罷手,各自散去,黯然銷魂樓必定奉幾位為上賓,日后但有所請,無不從命。如何?”
風魑眼見對方人馬整齊,一旦動手,雖說勝算在握,但己方定有損傷。不過這幾日追得心頭窩火,無處發(fā)泄,如若輕易放過,傳揚出去,丟盡風花雪月四大殺手的名聲和臉面。
咬了咬牙,說道:“格老子的,老子經(jīng)書也要,人命也要!”
林楓晚高聲道:“眾弟兄,咱們黯然銷魂樓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他要戰(zhàn),我便戰(zhàn)!”
眾人熱血沸騰,齊聲喊道:“他要戰(zhàn),我便戰(zhàn)!殺!”抖擻精神,縱馬前沖。
千手將扔過來一個圓圓的皮囊,喊道:“樓主,接??!”
林楓晚穩(wěn)穩(wěn)接過,低頭細看,竟是滿滿一袋暗器,不禁大喜。
黯然銷魂樓此次前來接應的人手,有三老八大將中的一老及千手將、射雕將、金刀將四名高手。
一老是謝老,擅長用毒,是跟隨林家主母時間最長的親信。
千手將顧名思義,乃是形容他接發(fā)暗器的手法高明,如同有千手千足一般。
射雕將背負三只紅漆箭筒,箭術名動京師。
金刀將師從西域流派,刀法詭異,手持一柄三尖兩刃刀,刀柄鎏金錯銀,威風凜凜。
除了謝老不在,三大戰(zhàn)將都集中在此處,三人一馬當先,率先殺至!
千手將腰間還掛有另外一個皮囊,他雙手揮動,飛蝗石、飛針、鐵蒺藜疾風驟雨般飛出,月魎飛身撲出,月牙鏟急速旋轉,形成一個亮晃晃的光圈,叮叮當當亂響,將各種暗器紛紛擋開。
隨即他一矮身,像皮球在地上滾動,滾到眾人馬腹之下,閃電般來回穿插,手中笨重的月牙鏟竟然使出小巧精細的連綿招式,馬足紛紛被他削斷,先前沖過來的數(shù)人盡數(shù)落馬。
秦虎持槍,大荷舞尺,纏住月魎。
金刀將、射雕將、千手將從地上跳起,領著其他兄弟,來戰(zhàn)風魑。
花魅的眼中只有林楓晚一個,她的輕功,不在林楓晚之下,只有她才追得上林楓晚飄忽不定的身形。繼黑夜山林惡戰(zhàn)后,二人再度交手,花魅收起輕視之意,小心應付。
另外三四個好手紅著眼撲向蒯叔,蒯叔的武功,本不亞于謝老,單手應付幾人,不落下風。
風雪中殺聲震天,不住有鮮血濺出,灑落在雪地上,猶如梅花點點。
風魑殺心大起,連連怒吼,手中的破浪錐威猛兇狠,幾乎無人是他兩合之將,一錐刺出,必有死傷。
他倏來倏往,身法奇快,千手將的暗器、射雕將的神箭,一一落空,只能追在他身后叫罵。
林楓晚一面展開輕功,在雪地上飛掠,拼命和花魅周旋,一面施發(fā)暗器,盡數(shù)射向風魑,緩解他的瘋狂攻勢。
他的花,早已使盡,用千手將的暗器不趁手,因而威力大減,不過也逼得風魑竄高伏低,氣焰稍斂。
秦虎使的是高家槍的精妙招數(shù),高家槍主攻不主守,槍槍險,槍槍狠,旋手槍、反手槍、無影槍、透心槍、寒星槍,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神幻莫測,動如雷震,加上大荷在旁邊奮不顧身的出招,險險敵住月魎。
嗤的一聲,一枚飛針刺中風魑的左臂,原來是林楓晚悄然掩至,暗算了一招,而林楓晚也被花魅一掌擊中肩頭,跌開幾步。
風魑覺得中針之處一陣麻癢,左臂酸軟無力,垂了下來,他疑心對方暗器淬毒,怒喝一聲道:“老子先斃了你這個娃兒!”右手提起破浪錐,向林楓晚頭頂猛戳!
同時花魅手中的柳葉刀直刺林楓晚后心。
雙方性命相搏,花魅滿腔的憐花惜玉之意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兩大殺手,同時向林楓晚發(fā)出致命一擊。
樓主情勢危殆,千手將一聲大喝,奮不顧身飛撲過來,雙手牢牢抱住風魑的大腿。他在雙手灌注了數(shù)十年功夫,一抱之下,如鐵箍般收緊。
風魑頓時身形一滯,破浪錐搠空。
林楓晚身子急轉,剎那間避過柳葉刀,刀氣銳利,劃破他背后的衣衫,他如白鶴般斜斜飛起,隨手又是一把暗器,花魅揮動柳葉刀,閃過暗器,再度追去。
風魑破浪錐閃電般遞出,從千手將后心透入,前胸透出,跟著一腳將他踢起。
千手將的身體重重地撞入正在沖前的射雕將懷中,這一撞之力何等暴烈,射雕將大叫一聲,兩人翻滾在地,骨碌碌地滾出三四丈外。
風魑喘了口氣,正待追殺。忽聞月魎遠遠的叫道:“老大留神!”
耳邊一陣細微的陰風,背后一道陰狠凌厲的勁氣襲至,對方內(nèi)力之強,平生未見。
他臨危不亂,破浪錐奮起平生之力,向后狂掃,同時身體伏低急速前竄。
背后那道勁氣卻倏地一收,無影無蹤,對方內(nèi)力收發(fā)自如,神鬼難測。
破浪錐擊在空處,一股大力盡數(shù)卷回體內(nèi),風魑只覺得胸口發(fā)緊,背后那人跟著又發(fā)一掌,正中風魑后心。
風魑避無可避,強提真氣護住心脈,嘩的一下,噴出一口鮮血,直愣愣撲倒在地,生死不知。
兩掌擊倒風花雪月中的第一殺手,天下竟有這等人物!
背后那人卻是一名干瘦的老僧,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的招子倒亮堂得很!”
身子一晃,不知怎地,竟出現(xiàn)在月魎身前,兩根枯瘦的手指伸出,直直向月魎的雙目挖落。
月魎大驚失色,月牙鏟橫掃對方頸脖,那老僧鬼魅般忽然消失,下一瞬憑空出現(xiàn),已貼近月魎身體。
月魎只覺得眼前一黑,眼中劇痛,一雙眼珠已被老僧生生挖出!
月魎拋了鏟子,捂住雙眼,倒在地上,慘嚎不已。
眾人見變故橫生,都驚得傻了,怔怔地不知所措。
林楓晚、秦虎等人乘機扶起傷者,退到一邊,靜觀其變。
那老僧站立當場,仿佛一棵千年枯樹,臉上皺紋縱橫,不知多少年紀。他低眉垂目,雙手合十,口中不住念誦:“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老僧的身后,紛紛揚揚的雪花中,影影綽綽出現(xiàn)幾條黑影,不多時,九個黑衣大漢走上前來,排列在他身后。
那些大漢面目僵硬,雙目無神,直愣愣地看著前方。場面怪異至極。
諸位看官,那老僧便是昔日魔教、今日圣教的傀儡師,武功之高,已經(jīng)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放眼整個天下,他所忌憚的,無非寥寥數(shù)人。
而那數(shù)人當中,號稱天下第一的君無傷神龍見首不見尾,聽聞已遠走海外。
魔教四大魔王中的英無神、鐵無常、奚無恨已經(jīng)不在人世,圣教總管司空跋扈、新任教主老幺皆不在近處。
威震江湖的三十六煞他又不放在眼內(nèi),此時此地,傀儡師自覺無人可敵,眼前人人都是他的盤中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