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收拾盧氏

　　盧氏還沒睡，昏暗的油燈下，她穿著寢衣倚在桌上數(shù)銅板。

　　“還惡霸呢，身上統(tǒng)共就這么幾個(gè)子兒，也不嫌丟人！”

　　桌上擺著一共四十四個(gè)銅板。

　　數(shù)字還這么不吉利。

　　盧氏心道了一聲晦氣，忽然面前的油燈忽明忽暗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黑影閃過。

　　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定，正要吹滅油燈上床睡覺，一陣陰風(fēng)冷不丁刮過，四周頓時(shí)陷入詭異的漆黑。

　　“——”啊——

　　盧氏的尖叫還沒來得及溢出喉嚨，她便感到后頸一痛，昏死了過去。

　　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個(gè)矮瘦的身影拖著一個(gè)不明物體，靜悄悄地出了院門，直往密林深處走去。

　　……

　　后山。

　　“大人，青白土的痕跡到這里就斷了，白鳳的貼身玉佩也不知何故掉在了這里，他不會(huì)是出了什么事吧？”

　　女子摸罷地上的土，撿起玉佩，轉(zhuǎn)身看向那道青色身影。

　　男子頎長挺拔的身姿和四周扭曲猙獰的鬼木顯得格格不入，像是神明誤入了婆娑地獄。

　　他未答話，只是安靜地凝視地面片刻。

　　“珞珈峰?！?p>　　開口的聲音篤定又平淡無奇。

　　那女子怔了一下，隨后似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又喜又自愧道：“是了，珞珈峰！瞧屬下這腦子……”

　　“不過你有一點(diǎn)說得對(duì)，白鳳定是出什么事了?！?p>　　他抬起手，那枚玉佩便從女子的掌中脫離，緩緩浮到他的手心。

　　掌心盛玉，對(duì)比之下，倒顯得玉色落了下風(fēng)。

　　“你眼下便去鄧林縣衙通知，天亮之時(shí)，珞珈峰山腳匯合?！?p>　　“是！”女子迅速應(yīng)聲，正要離開，忽然聽見林中隱約傳來什么聲音。

　　她頓住了腳步，抬頭看了一眼大人。

　　男子明顯也聽到了，那聲音越來越大，從最初的“唔唔”到后來，明顯是塞嘴的東西被扯下了，變成了刺耳的大喊大叫。

　　“薛軟玉！是不是你薛軟玉？！”

　　后山上的另一處，盧氏被綁在一顆粗壯的大樹上，眼睛被黑布蒙住了。

　　瘦小的少女皺了皺眉，嫌吵，又將那團(tuán)布塞回了盧氏嘴巴里。

　　對(duì)于盧氏而言，看不見，也聽不見，這才是最可怕的。

　　因?yàn)橛|感會(huì)被無限放大。

　　“什，什么東西??？”脖子上癢癢的，盧氏的聲音發(fā)顫。

　　正低頭在地上找著什么的薛軟玉聞聲，看過去。

　　不過是從樹上落了個(gè)小蟲子下來。

　　呵。

　　她在心里輕笑一聲，走上前，沉默著給了盧氏一耳光。

　　盧氏頭偏到一邊，嘴角出血，堵嘴的布掉了出來，混合著一顆沾血的牙齒。

　　“??！薛晚玉！你滋不滋道你在做什么??？你住然敢打我，我可四你娘！你這個(gè)畜生！”

　　盧氏簡直要瘋了，歇斯底里地怒罵道。

　　少女又是一耳光甩下去，她叫罵得更厲害了。

　　就這樣，月光朗朗，靜謐的林中，巴掌聲混合著叫罵聲，不知疲倦地接連響起。

　　其實(shí)也沒過多久，那罵聲便歇了，薛軟玉便也停了手。

　　盧氏抑制不住地想哭，但是害怕那巴掌再來，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聲音發(fā)出來。

　　“小小年紀(jì)便如此狠辣?！?p>　　女子見自家大人一直盯著那少女，語氣厭惡地道。

　　她聲音沒有掩飾，不大不小，在靜謐的林中聽得很真切。

　　薛軟玉挑眉轉(zhuǎn)身，這聲音她可熟了。

　　果然，前幾日將她扔出院墻的那名叫青鸞的女子正滿臉鄙薄地看著這邊。

　　女子身邊……

　　薛軟玉瞥了一眼，便飛快地把目光挪開了。

　　盧氏聽到了有人聲，瞬間心思又活絡(luò)起來了，“救命，救命??！這是我女兒，她大逆不道竟然要弒母，恩人，恩人求求您阻止她！我母女下輩子做牛做馬報(bào)答你！”

　　“大人，東雲(yún)國境內(nèi)居然還有這種惡事，我們不能不管啊?！?p>　　青鸞看向身旁的男人，意圖很明顯了。

　　因?yàn)橛星败囍b，薛軟玉并不對(duì)那冷漠的男人抱有任何期待。

　　更何況，在他們眼中，她確實(shí)是作惡的那一方。

　　沒準(zhǔn)他還會(huì)覺得她更加可惡，因?yàn)橹霸诤?，她可是裝著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亂七八糟想這么多，甩了甩頭，強(qiáng)迫自己進(jìn)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忘記我方才吩咐的事了？”男人目光平淡地從少女身上移開，不含任何情緒地對(duì)下屬道。

　　青鸞一愣，還想再爭辯，“大人，教訓(xùn)這惡丫頭很快的，耽誤不了多——”話音猛地頓住。

　　她驕縱忘形了。

　　后背瞬間冷汗涔涔，女子連忙垂首告退：“屬下這就去！”

　　明明他什么也沒說，卻能讓人莫名不寒而栗。

　　面前人離開，他轉(zhuǎn)身，剛好對(duì)上少女甜軟的笑容。

　　她沖他眨了眨眼，無聲地說著謝謝，仿佛有多單純似的。

　　嗤。

　　如果不是女孩背后暴力血腥的場面還擺在這里，他真就信了。

　　“薛軟玉？”他冷冷清清地開口。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叫她的名字。咬字干脆，聲聲入耳。

　　薛軟玉恍惚了一陣兒，一方面覺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從他嘴里念出來，竟有點(diǎn)好聽？

　　另一方面，則是覺得，這樣高高在上宛若神明的人，叫了凡夫俗子的名兒就是沾了煙火氣，一瞬間就從天上落地了。

　　于是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風(fēng)姿綽約，淡漠疏離。

　　得，還是在天上。

　　薛軟玉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最后蚊子哼哼地“啊”了一聲。

　　她只能發(fā)出這一個(gè)音節(jié)。

　　“處理完了事，來上陽別院見我?！?p>　　上陽別院？

　　薛軟玉想了想，原主腦海中竟真的有這個(gè)名字的印象，是一位富紳的處住，離這里不遠(yuǎn)。

　　她張了張嘴，想要問原因。

　　“不該問的別問，讓你來便來。”他扔下這么一句，便不欲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薛軟玉看著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心中氣惱且郁悶。

　　憑什么你讓我去我就去？

　　她一肚子的氣沒處發(fā)，余光瞥見仍被綁在樹上瑟瑟發(fā)抖的盧氏。

　　這一晚，密林好不熱鬧。

　　五更時(shí)分，薛軟玉從后山下來，在溪邊凈了凈手，淡淡的血色從她掌心散開，消融在溪水中，什么也不見了。

　　她當(dāng)然不會(huì)殺了盧氏。

　　但這一晚的記憶，足夠讓盧氏留下終生陰影，且半個(gè)字也不敢跟人提起。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在心里呼叫小冰和小歡。

　　“主人，什么事呀？”歡脫音率先道。

　　“幫我打開導(dǎo)航?！?p>　　“??？”歡脫音還有些不明所以，冰冷音已經(jīng)默默地打開了導(dǎo)航，并且善解人意地定位到上陽別院。

　　歡脫音大為震驚，“主人，你不是說不去的嘛？”

　　“你主人我慫。”她郁悶地回了一句，而后認(rèn)命地往上陽別院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