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海上花月圓

第五十九章 ?別后兩不知

海上花月圓 芊芊菀茉 3184 2022-06-10 15:43:37

  心悅的衣服在家鄉(xiāng)人眼里也漸漸被認可了,也漸漸有本地人愿意來做衣服了。

  只是總有那么些別有用心的人永遠誣蔑她,恥笑她平平無才,說只有外地人不了解她的為人,才肯做她的生意,總是惡意詆毀她的工作室。

  心悅早已看得通透,隨她們吧。

  阿蘭始終真心幫她,所以多了不少蘇州,杭州等等外地客戶。

  然而在她日漸繁忙的工作里,身子卻時常不好,常常出現(xiàn)許多怪異的幻覺,讓她在創(chuàng)作里找不到方向。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很快迎來新年,工作室學(xué)手藝的姑娘們有幾個回家過年了,有些沒有家回的就留在工作室過年。

  姑娘們忙著把工作室里里外外整了整,都圍在一起做泉州刻紙和傳統(tǒng)年畫。

  大家分工完成,有的用書法的方式在紙上繪圖成稿,有的進行分色分版雕刻,有的進行剪刻多樣態(tài),不再是以往過年的日子里只有心悅自己孤苦一人。

  轉(zhuǎn)眼到了正月十五,閩南人要請出神像供人們誠心叩拜上香祈福,會有上千個年輕人一起游街抬神。

  月圓風清,幾許拂面的晚風,心悅工作室的姑娘們都穿上最為滿意的旗袍上街鬧元宵去,她們都愿自己能遇到個心儀的好郎君。

  大家都去了,心悅則端著碗湯圓在榕樹下吃著,見菀菀走了過來說,心悅姐姐,大家都出去玩了,我們也去聽戲好不好。

  這些日子菀菀都跟著心悅住一起,她也想學(xué)個好手藝,若日后沒有去處,說不定也能開家服裝店。

  空閑的時候心悅時常教菀菀如何做衣服,菀菀是一教既透的人,漸漸的也會設(shè)計自己想要的衣服。

  見菀菀那么想去,心悅點點頭,披上一件白色外套便和菀菀去看看。

  隔戲院還有點距離,遠遠就聽見阿蘭的好嗓子回蕩在紗幕的夜里,若似一個無依無靠的柔弱女子,化成幾縷逐月的煙云,叫人隨著阿蘭的戲詞穿進回憶。

  進了戲院,菀菀四處瞧瞧,見邊上還有兩個位置,就牽著心悅姐姐往那邊坐去。

  臺上的阿蘭穿著月白圓領(lǐng)戲服,頭上梳著斜髻,插著白珠發(fā)釵。

  當阿蘭遙遙看著收獲戲迷無數(shù)的男主角阿寶時,臉上一層一層的紅起來,嘴角甜甜地笑,眉眼間皆是說不出百轉(zhuǎn)綿長。

  也不知是他們在演戲,還是真情流露,真真是達到了東方愛情的那種含蓄、細膩的境界!

  臺下觀眾幾乎抑制不住激動,連連叫好,仿佛感覺戲里戲外都是為了邂逅那千年來最美的情欲。

  阿蘭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接到商演小角色和男主角阿寶在一起,阿蘭深深被阿寶的唱功和臺功所折服。

  阿寶一點不經(jīng)意的小舉動也能把阿蘭的世界震碎,在阿蘭眼里,阿寶是為戲而癡的藝術(shù)完美的象征。

  而且阿蘭有不懂的,有時自己都不好意思請教阿寶,阿寶會主動真心實意的教阿蘭。

  但阿寶所有話題都是圍著戲講,并不聊任何戲外之語,也和阿蘭保持著一定距離。

  二人在你來我往的君子之交間,阿蘭心里便對阿寶產(chǎn)生了欽慕之情。

  不過阿蘭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經(jīng)常見到一個很有氣質(zhì)的女人,會在一邊默默看著阿寶演戲,會送上鮮花給阿寶,阿寶會對那女人有說有笑的。

  然而阿蘭只是把這一切放在心里,在阿寶面前依然一邊假裝正常跟著學(xué)內(nèi)功,一邊又抵制不住內(nèi)心的喜歡,會很緊張,很焦慮,動作很神經(jīng)質(zhì)。

  阿蘭覺得若非遇見阿寶,她的生命只是空白。

  從此阿蘭在心里發(fā)誓今后再也不跟任何一個男子吃飯,也不接受所有男子的追求,她要跟阿寶師父學(xué)一輩子戲。

  心悅?cè)霊蛱盍?,連菀菀和她打招呼要出去賞花燈,她都沒感覺。

  神情憂思間,心悅腦海里又出現(xiàn)了幻覺,總是抹不去一對半遮半露少男少女緩緩在她恍惚里走來,他們穿著長衫和白底梅花的旗袍,一遍又一遍來回演著茫然與籌措生死戀,悲悲戚戚萬千,仿如自己和喬的身影。

  總是抹不去他們站在遠遠的海角隱隱啜啜互相觀望,一個在天邊,一個在海角。不管走多久,都抵達不了彼此的地方,綿綿無絕期,一寸寸相思都會化成灰燼,只能相對望著流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幻覺使她無法心靜,突然起身環(huán)視四周,仿佛看到場內(nèi)有林老師、沈河、阿叔和菊姨、小妹、表姐、同學(xué).....一個個看她的眼光都是那么有意見。

  她眼角的一滴淚流下,傷感如綢,起身要走,旋轉(zhuǎn)間讓她意外的是后面位置坐著的人是劉喬。

  恍惚中她跑出戲院,劉喬跟在她身后。

  她停下腳步回首,見劉喬含情專注相望,神色溫和得仿佛從海上透出來的月光,”悅兒,你別走,你和我待一會兒,我有好些話要對你說。自從上次和你在海邊分開,已經(jīng)有大半年了。我真的做不到忘掉你,做不到?!?p>  心悅只聽著,也不作他想。她的心意上次已經(jīng)說得很明了,何必再來糾纏不清。

  劉喬平靜笑迎她的冰面疏離,伸手拉住她的手說,悅兒,不要再說這些話了。我知道,你會拒絕我,但我還是來了,因為你在這里,我是不會那么輕易放棄的,所以我就來了。我已經(jīng)在泉州找好廠子了,做和你有關(guān)的服裝,不是你,我這輩子都和服裝搭不上關(guān)系。我在這里什么人脈都沒有,我只有我這個人,我什么都沒有。你來幫幫我,做我的主設(shè)計師,好不好。

  心悅一邊感動他的深情付出,一邊還在心里害怕痛苦掙扎,便說你做什么都好,但事實是我和你已經(jīng)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無關(guān)了。話完,眼中已泛紅。

  無關(guān)了?若在之前,他會傷心離開。然而現(xiàn)在,不會,因為他好幾次悄悄去過心悅的工作室。

  當他站在門外,當他看到陳列最顯眼的衣服是悅兒為他做的長衫和襯衫,那尺寸只有他一人能穿,在閩南找不出第二個。

  他就曉得悅兒是真心愛他的,對他始終忘不了。他懂悅兒是因為家里的事,有難言之隱才選擇斷了這段情。

  劉喬這般用力珍惜,不離不棄不遠不近的守候著她,令她在下一刻,又無法抵抗他們的愛。有他,就覺得整個世界也變得溫柔安定了。

  對視間,劉喬身后卻走來一位標致美麗大方,富有彈性和姿態(tài)的女人。

  那女人眉舒帶笑朝心悅看了一眼,那笑臉上有一對小小的珍珠酒窩。

  心悅幾乎被驚住,那女人望著喬的背影,目光是那么輕柔優(yōu)美,直覺那女人目光里充滿了對喬的情和愛。

  心悅竟從未知道,喬還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心頭不自覺生出這么多年相識的無奈、落寞。

  其實女人和喬,不過是正常的同學(xué)關(guān)系。然而女人卻一直對喬有意思,到底他們在學(xué)校經(jīng)常有活動來往,私下也一起吃過飯,至少在大家看來他們是一對。

  而且,喬這段時間開廠的事,女人盡自己所能全力幫他。也是因為喬,女人還辭掉了自己在廈門的穩(wěn)定工作,一路追隨喬來泉州。

  那女人終于開口了,先是溫柔叫了聲喬,停了一會兒又說,你一直想要的設(shè)計師,我已經(jīng)幫你找到了,還是在奢侈品牌工作了好幾年的,非常有經(jīng)驗。這下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到處找有創(chuàng)意的設(shè)計師,我已經(jīng)約好那設(shè)計師了,明天,我們一起去見見。你要是覺得能用,我們就留下。

  劉喬回頭笑著對那女人說,謝謝,你辛苦了,只是明天可能不行。

  然而心悅又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好事,有這么一位美貌與才華并兼的女人在他身邊……日久一定能生情,最終一定走在一起。

  她心念輾轉(zhuǎn),心頭忽然有一個念頭。如果……如果,把有關(guān)和喬的一切都葬了,那么就不會有幻覺,不會有渡不過的愛,忘不了的情。

  她轉(zhuǎn)身直接回工作室,把做給喬的長衫、襯衫和自己當年見他穿的惠女服,柔柔無力的裝進繡包里。

  劉喬跟著她來,笑笑問她,這是要做什么?

  去海邊,心悅邊說邊走出門。

  一路上啥也不說,到了海邊,她拉上劉喬劃著小船。別轉(zhuǎn)過頭去,幾乎不留情,就把手心里的衣服往海里拋,對劉喬說,一切都已經(jīng)終結(jié),再也回不去……

  劉喬迅速伸出手要抓住衣物,卻沒能抓著,他的心也隨著衣物落盡大海而濃重痛苦襲卷上來,靜靜良久,望著悅兒說,你真要我永遠消失,不再來見你。

  心里有個聲音,有動搖,非常想挽回??墒菂s身不由己,不愿面對種種厭惡的俗世起波瀾,心悅只說,剛剛那女人和你很般配,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你們才是一對。說著的時候不敢正視喬,只是望著海面上一雙人影。

  劉喬聽著為難,望著她輕輕說,她只是我同學(xué),我只告訴你,我來泉州,來惠安全部是為了你。不是你在這,我來這里有什么意義。

  此花堪折均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心悅拿這句詩回他。

  只有你讓我情愿做這么多。劉喬眼角流出淚來,只有你讓我這么傷心過。

  心悅不想再多說了,就讓他們的過去隨著船兒、海鷗、水母匯入海里,柔情紛紛的來,柔情紛紛的去,用干凈的大海埋葬了,遠比它陷落在俗世里高潔。

  ?

  ?

  ?

  ?

  ????

  ?

  ????

  ?

  ?

  ?

  ?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