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去長公主府
陸徽瑩未等到大哥回來用飯,心中不免有些擔(dān)憂。
秋書拿了糕點上前,是廚房新做的桂花糕,熱乎乎的冒著氣。
她手中拿著書,聞著味道,驚覺有些餓了。
在長公主府吃了沒多少東西,就遇到了倒胃口的譽(yù)王。
她夾了一塊兒,入口香味極濃,熱軟的糕點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思。
連著吃了一兩塊,陸徽瑩這才拿起繡著蘭花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今兒烹的是碧螺春,香味淡雅,最能解了糕點的甜膩。
看著瓷白碟子里的糕點,她立馬想到了上官寧。
外頭的天都要黑了,他怎么還沒回來。
“秋書,你去多拿些桂花糕送去給上官將軍?!?p> 桂花糕是姑娘最愛的,她可從來沒有分過人,不說自己,就是之前最和姑娘要好的凝兒也沒吃過她嘴里留下的糕點。
給上官將軍,六姑娘難道真想通,打算同他好了。
不過這話,秋書可不敢說。
她細(xì)細(xì)的瞄了一眼,姑娘的臉燦如桃花,小嘴抿著,像是吃了蜜糖一樣。
“姑娘,這可是你最愛吃的?!闭嫔岬媒o上官將軍?
糕點甜絲絲的,入口有一股桂花香味。前世,上官寧從不碰這些,也寡言少語,悶葫蘆一個。陸徽瑩前世很不喜他這性子,可快死了,才知道他同自己一樣,也嘴饞。
她從未想過了解他。
“他也愛吃的。”
她彎著眼,像是星河邊的月弓。
都說李家姑娘俊,王家姑娘美,但秋書覺得,自家姑娘才算得上云都第一美人。
可惜……
秋書微微嘆了口氣,先前姑娘性子實在太“放浪形骸”,不不不,這話不能拿來說姑娘,只能說是被凝兒那丫頭蒙蔽,引著做了許多不太規(guī)矩的事情。
這才被云都的人都嫌棄。
秋書自然是不知道,陸徽瑩她從不怕人笑話,重生一世以后更是不怕那些鼠目寸光。
她如今最在乎的就是永寧侯府,長公主嫂嫂,還有……上官寧。
“好了,若是你想吃,到時去廚房要些就是?!标懟宅撐⑽⒋姑?,外頭的天見了黑,她不免有些擔(dān)心,“秋書,上官回了沒?”
秋書還未說話,就見外頭的門現(xiàn)出個人影。
“姑娘,長公主府里的那兩位求見?!?p> 倒是忘了這件事,陸徽瑩揮手,叫秋書去迎。
門開后,就見到一身錦羅的常嬤嬤,身后跟著李燕。這兩人是宮里長大的,跟著長公主一直到現(xiàn)在。常嬤嬤長相慈祥溫厚,恪守宮中規(guī)矩,走路不帶聲音。
“六姑娘福?!?p> 李燕生著一副笑臉,跟著行禮。
“常嬤嬤,李姐姐?!?p> 秋書嘴甜,快速蹲著行禮后,就退到了六姑娘身后。
“不必多禮,倒是我怠慢了?!标懟宅撛捦:?,常嬤嬤立馬說道,“六姑娘莫要說這話,是奴婢們唐突,不該貿(mào)然來院子打攪?!?p> 長公主將她賜到永寧侯府后,自己就是陸徽瑩的仆,怎么能叫主子自責(zé)。
只是,常嬤嬤與李燕互視一眼。
這次長公主將她們送來永寧侯府,自然不是只來照顧六姑娘。殿下等了永寧侯快四年,今年好不容易等到人,必然是想著快快成親。
她們來侯府,明面上是來幫襯六姑娘,實際就是先來打理侯府,到時殿下下嫁時,執(zhí)掌中饋也不會手腳慌亂。
可,常嬤嬤到這來的第一件事就不順。
永寧侯府不是全死光了的,這留著的老人紅嬤嬤對她更是處處針對。今日才去管事那兒尋賬本,想要看看,就被人說是逾矩了。
她在長公主府里從未受到如此的對待,又不能發(fā)作,只能帶著些氣,來找六姑娘。
陸徽瑩聽了也是頭疼,這前世也有這樁事。
長公主嫂嫂和大哥即將成親時,她在凝兒的蠱惑下做了錯事,跑去了譽(yù)王府前,要表明心意。永寧侯府的名聲一下子就壞了,嫂嫂氣得不行,叫了常嬤嬤來教她學(xué)規(guī)矩。
那時紅嬤嬤想要護(hù)著她,兩人便鬧起矛盾。
她那時也是腦子蠢笨混沌,還以為嫂嫂是覺得自己給她丟人,后來才知道是很鐵不成鋼。
好言送走了常嬤嬤,秋書立馬上前給六姑娘按額角。
“不是說常嬤嬤宮里出來的,怎么這事情都解決不了?”
倒不是常嬤嬤不能處理,而是不好處理。永寧侯府情況特殊,老一輩的人哪個不佩服永寧侯府的。不經(jīng)男子血染沙場,馬革裹尸,就是女子也不遑論。
也是這樣,她才不肯用宮里的法子,威壓紅嬤嬤。
是好事。
說明長公主是真的把永寧侯府當(dāng)家,將她當(dāng)作親人。
“秋書,紅嬤嬤那兒你去說說。”
這有什么好說的,秋書心中雖這么想,可到底還是將六姑娘的話放在心上。去端飯菜來時,見到紅嬤嬤,就將姑娘的囑托一說。
紅嬤嬤是個人精,立馬明白姑娘的意思。
“叫六姑娘放心,老奴都是知道的?!彼^低下,倒是沒有見一絲的不悅。
她不怕自己在永寧侯府的位置低了,自己是看著這些孩子長大,心中早已有了不一樣的情感。她可是比任何人都盼著長公主嫁進(jìn)來,叫侯爺有個女眷陪伴。
等秋書回來,陸徽瑩站在門外,焦急的踱步。
“姑娘,你怎的出來了?!边@外頭也沒披什么東西,湯婆子也不見抱著,夜里風(fēng)冷的呼嘯如同獅子,這時候出來,是等著去染風(fēng)寒吧。
她上前拉住姑娘的手,冰涼涼的好似夏日的冰酪。
夢兒,竹枝這兩個憊懶的東西,夜里不出來顧著姑娘,該不是去睡大覺去了吧。她正要發(fā)火,就見姑娘的手握住了自己。
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好似在說話。
“秋書,他怎么還沒回來?”
他,是說侯爺還是上官將軍。
秋書還沒問出口,陸徽瑩雙眉皺著,“這都戌時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頭上的月亮毫無光亮,烏云罩著,只能瞧見一絲絲的輪廓。
院子里的石燈燃著松油,陸徽瑩細(xì)白的小臉繃得很緊,似乎只要秋書說一句不稱心的話,就會哭出聲音。
可對著主子,她又說不出謊,只能輕著聲音,“宮里還未出消息,侯爺今夜能不能回還不知道?!?p> 陸徽瑩杏眼微睜,“大哥也沒回?”
敢情主子問的不是侯爺,秋書猜錯了。
她忙牽住姑娘的手,“還未曾回來,姑娘,你體弱,先回去坐著,有消息我再與你說?!?p> “不行。”上官寧此去還不回,定是出事了。
夜里昏黑,他去的地方最不好走夜路。陸徽瑩此時心中像是著了火,根本沒法冷靜,轉(zhuǎn)身就回房里。
在秋書不解的目光下,換了一身厚衣服。
雀黑雀黑,方便夜行。前世,這衣裳穿著都是為了去追譽(yù)王,此時,陸徽瑩心中只有上官寧。
秋書驚訝,“姑娘,這時出門?”
難道是去找上官將軍?
經(jīng)由秋書提醒,她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前世也有過這樣的事情,只不過是在暴雪之后,北地被風(fēng)雪封鎖,只能派遣陸家軍前去賑災(zāi)。這一去,就是幾月。
當(dāng)時大家都不信云都也會遭受暴雪,是以都不大在乎。只有二哥極力上諫,怕是南邊也難逃雪災(zāi),還被一些文官說是詛咒之言。
除夕來時,連日暴雪,將云都邊上的江水吹的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船只無法運行,糧食停運。江南蓋雪,一切銀裝素裹,而未有準(zhǔn)備的云都,成了暴雪的犧牲品。
她又想起譽(yù)王,好像當(dāng)時譽(yù)王也參和了一腳。
只是具體搞的什么名堂,她也忘了,只是那次之后,陛下對他極為滿意。不行,她眼神頓時發(fā)亮,“秋書,去長公主府?!?p> 秋書點點頭,覺得姑娘變得不可琢磨,怎么一步步都是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奴婢現(xiàn)在就去備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