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元的陰謀3
“我知道?!?p> 來的人生的一副好相貌,如果說是蠻幺是艷麗的國色牡丹,但前來的女子就是枝頭梨花,雪一樣純潔。
“小栗子,你怎么來了?!毙U幺收起腳,說話也正經起來,見到人板著臉,眼神稍稍往外看,就知道是石青站在外頭。這小子,叫他小心一點,別讓人發(fā)現(xiàn)自己叫了陸徽瑩上來。
小栗子不是舞姬,而是歡樓尋常的伎。
但容貌生的好,得了媽媽的青眼,就帶到上邊好好教著。她瞄了一眼陸徽瑩,“這就是陸家的小郎君?”
小栗子的眉粗一些,她不愛用黛,就顯得顏色淡。說話時,翹著唇,昂著下巴,好似人都在眼底。
“我道是什么才俊,原來是個小白臉?!?p> 這模樣,生的真是娘氣。
她哼了一聲,“蠻幺姐姐,你就是為了她,這才丟下我?我的曲兒你都還沒聽完,要不,我讓石頭把我的阮拿來,在這,大家一起聽好了?!?p> 蠻幺:……
“小栗子,我有事,你先出去?!彼迦?,但陸徽瑩還想著小栗子說的那句話。
蠻幺上前要推搡人出去,陸徽瑩說道:“你知道謝青?”
“怎么可能,她比我還晚來歡樓,我都不知道的人,她怎么會知道?”蠻幺一口回絕,心中極不愿小栗子參到那些貴人的事里。
尤其是……
關乎長公主的?
她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這歡樓每日來的人多,這心底里的秘密也越發(fā)多,幾口黃湯下去,就把人深藏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只是,大家都閉著耳朵,假裝不知道。
禍從口出,這道理她們進了歡樓的門就牢牢記住了。
她手緊緊拽著小栗子,要把人推出去。
可小栗子卻冒出個頭,撲到了她的懷里,笑嘻嘻的沖著陸徽瑩說道:“知道,但又不知道。這謝青有好幾個,你問的哪一個?”
好幾個?
這又是怎么回事?
一刻鐘后,蠻幺無奈的給桌上的兩人倒茶,幾次想插嘴,卻又說不上話。
“大概就是這樣!”小栗子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這才舒服一點。
而從她的嘴里,陸徽瑩也知道了謝青是怎么回事。
長公主府里的是個冒牌貨,他所冒充的人是六年前失蹤的長公主府侍衛(wèi)。
當年,長公主出宮到福山靜修,路上遇到了山賊,護衛(wèi)她的謝青重傷帶她殺出血路。兩人藏在深山里半個月,陸徵急忙趕回,去搜尋,才在一處懸崖的竹屋里找到了當時失魂落魄的李清歌。她回來后,病了一年。
誰也不知道在山上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有人知道謝青去了哪里。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長公主是怎么活過那半個月?
沒有人知道,謝青成了長公主的禁忌,誰都不可以再提起他。
“小栗子,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照理說,這不是機密嗎?
蠻幺也看著她,也十分驚訝,這才進歡樓,怎么消息比她還靈通,而且還是秘辛。
小栗子驕傲的勾著笑,“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和你們說實話吧,這些……全都是程旻告訴我的?!?p> 程點檢都?
一番追問,才知道程旻十分喜歡小栗子,每來歡樓必點她。
小栗子不太愿意見他,可程旻一喝酒,就會給許多珠寶金銀,還會說好多奇奇怪怪的故事,她愛財也愛聽這些,就勉為其難。
陸徽瑩立馬將自己腰間荷包拿出,挑出一些貴重的珠子給了小栗子。
看著到手的好處,小栗子臉都要笑花了。
“還有還有,咱們歡樓的云靈就是謝青的妹妹!”
蠻幺:!
陸徽瑩:!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小栗子將珠子擦干凈,看著上頭干凈瑩亮的光,雖然珠子只有小拇指指甲蓋這么大,可顏色正,珍珠又圓,定值不少錢。“我還知道,程點檢都白來來尋云靈,是來討要謝青的一樣東西。”
“小栗子,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樣的本事?”
這可都是機密,尋常人都不知道的。
小栗子站起來,她比蠻幺矮一個頭,人嬌嬌弱弱,總愛挽著人的手臂,“蠻幺姐姐,你這是在夸我是不是?!?p> 蠻幺搖頭,伸手將人推遠,她看向陸徽瑩,昏黃的燈光下,她眉頭緊鎖。
這事情,怎么越發(fā)充滿迷霧了?
謝青的妹妹,怎么會在歡樓。
長公主嫂嫂不是會苛待人的,更何況謝青應該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怎么會看著云靈淪落在歡樓在男人身下承歡。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一臉委屈的小栗子,有些疑惑,“你們這是怎么了?”
還能怎么?
小栗子撅著嘴,看著蠻幺姐姐,自己是為了她好。要是媽媽知道她帶了個女子上來,是要被責罰的,自己是一片好心,卻叫人不在意。
“沒事?!毙U幺請來陸徽瑩是有別的事,這一打亂,卻是什么都不能說了。
“怎么沒有事,小栗子想哭?!彼騺聿粫仄鹱约旱那榫w,張嘴就是反駁,“陸家小娘子,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她自然是想知道云靈是怎么來的歡樓,程點檢都又拿走了什么東西。
小栗子搖頭,這她就不知道了。
不過蠻幺知道一些,云靈是被親生父母賣到歡樓的。
陸徽瑩走出歡樓時,天又下雪了。
不遠處的馬車,塔塔的走進。
“姑娘,你總算出來了?!边€沒等馬車停穩(wěn),秋書以及鉆出腦袋,寒風一吹,她立馬打了個哆嗦。
這天真冷啊。
“嗯,回去吧。”
此時的長公主府,文王正坐在暖房,吃著獨有的花茶。
李清歌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不請自來的小叔叔,往嘴里遞進一口荷葉糕。
“王叔,你來到底是做什么?”
這都快半個時辰了,李逍什么話也不說,就端著那杯花茶,一口一口的抿。
“本王不敢說?!?p> 不敢說?這天下還有你文王不敢說的事情,這話從李逍嘴里說出來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小叔叔,你是長輩,真要有什么直說就是,樂兒也不敢怪罪,時辰也不早了?!?p> 你若是不睡,她還要睡。
總不能大半夜,和你在這耗著,李清歌掩嘴,打了個哈欠,邊上的花音見狀上前遞了帕子。
李逍干笑兩聲,等得就是這句話。
他劈里啪啦的說了一通,謝青與譽王的關系,程點檢都出入歡樓找到了謝云靈……說完后,再看李清歌,她也只是無聊的將手撐著頭。
“說完了?”
“你沒別的想法了?”
什么想法?
小叔叔希望她怎么樣,是大為震驚,隨后叫花音把謝青趕出去?
還是大發(fā)脾氣,狠狠打謝青一頓送到譽王府上,找他麻煩?
李清歌搖頭,“小叔叔,這件事你就別管了?!?p> “不管,本王怎么可以不管,樂兒,你現(xiàn)在是我陸老大的未婚妻?!崩铄蓄D時有些生氣,“六年前,那個男人把你騙到深山,禁錮你,折磨你,最后知道事情敗露,不敢和陸老大打,于是丟下你就跑,你都忘記了?!?p> 花音的身子都緊了起來,再看見殿下的臉色發(fā)白,立馬挺身,“文王殿下,公主留下謝青,是為了……”
“花音,住嘴。”
長公主輕輕的一瞥,花音只覺得背脊一寒,她就是有話也說不出。
燭火搖曳,不知是哪里的窗戶開著,屋里的簾帳不斷的飄動。陰影與光交織,像是密密麻麻的蛛網,他們三人站在這些光影之中。
李逍忽然看不清自己這個侄女的臉,“樂兒,李元那小子就是想利用你,假謝青實在危險,你把他交給我,讓我去處理?!?p> 當年的事情,他不知道。一直在外頭,等回來就聽說樂兒被帶去深山,被陸徵就出來后幾乎是半瘋。她慕容留下的種,是他保護的人,卻因為那老皇帝,成了那模樣。
他氣,氣玄皇的不作為。
他恨,恨當初自己為何不敢把蕭皇后殺了。
他更是悔,為什么不敢爭一爭。
要是自己再勇敢一點,是不是就不一樣。
“樂兒,叔叔想幫你?!?p> “王叔,樂兒知道,只是這件事,我自有打算?!?p> 送走文王,李清歌便睡不著了,索性起來,拿起昨日父皇給的奏折批閱。
花音拿了安神湯,伺候她喝下,連連打了幾個哈欠,都不回去。
她轉過頭,看見那雙瞇著的眼,無奈的說道:“若是困了,便先去睡。”
“奴婢陪著殿下。”花音掌燈,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搖搖晃晃。這模樣讓李清歌想到了才融雪的湖水上那幾只黃絨絨的小鴨子,這也意外勾起了六年前的記憶。
謝青。
他與陸徵性子很像,若不是相貌不一樣,大概兩人就是雙胞兄弟。
放下筆,李清歌起身給睡著的花音披上一件衣裳,她伸了伸手臂,活動了一下。
才走出門,就看見石燈邊有個黑影,背后是搖晃的竹林,雪落在青石板上,濕意染上衣袍。
而那位弱柳扶風的人行了禮,“殿下?!?p> 原來是謝青。
“你為何會來這里?”這里是李清歌的書房,尋常人不得入內。
謝青拘謹地笑道:“聽花音姐姐說,殿下不想睡,奴知道一個土方子,就急忙去給殿下做。”
李清歌將手背后,這幾日她把謝青帶回府里,卻一次都沒有召見他。
聽下人來報,他并不焦急,反而是安安靜靜的待在房間里。她知道李元有陰謀,將假謝青送到她這,但想不通到底是要做什么。
送一個男人給她?
那又怎么樣,她就算是收了,父皇也不會說什么。
“你走近些。”
謝青心里忐忑,走兩步就覺得腿哆嗦,外頭太冷,他站了太久,麻了。
那木托里是一個南瓜模樣的燉盅,明黃耀眼的色彩,在這寂靜發(fā)冷的夜里多了一抹溫暖。掀開蓋子,是乳白色的液體,粥?
不像,聞著味道,甜香誘人,似乎是牛乳?
“殿下真厲害,”謝青仰著頭,站在臺階下,他似乎矮了很多,笑起來如同小太陽,一雙眼沒有任何雜質,看的李清歌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盁崤H椋钕驴煸囋??!?p> 牛乳的味道很香甜,入口順滑,溫熱。
李清歌喝了幾口就沒了,“你站在這多久了?”
這牛乳還是熱的,應該沒多久,但為何不讓人通報,難不成是想用苦肉計。
謝青倒是意外的老實,“也沒多久,奴也是湊巧,才來就看見殿下出來了?!?p> “那你剛剛看見文王了?”李清歌只是想試探,可眼前的人無辜的點點頭,“那你可有什么想說的?”
“文王是為了你來的,說你不是謝青?!?p> “奴是謝青。”他肯定的說,隨后又抱著木托盤,“但奴不是殿下想見到的謝青。”
風冷的能刮起人的一層皮,好在屋門開著,里頭的暖意熏著人,就連看謝青的臉,李清歌都覺得可愛起來。
他很實在,除了這個詞,李清歌也找不出別的。
謝青還沒等她問,就竹筒倒豆子的將全部都說出來了。
大抵就是李元抓了他的家人,非逼著他到長公主面前露臉,討得了歡心后,成為男寵。這樣譽王就可以讓文官彈劾長公主,謝青扁著嘴,十分無辜的說,“可奴不想騙人。”
想起初見的那一幕,李清歌對這句話表示懷疑。
“殿下,奴尤其不想騙您?!?p> 李清歌沒有問為什么,而是搖搖頭,“夜色濃重,外頭冷,你先回去吧?!?p> “嗯。”謝青也沒有糾纏,而是乖巧的離開。
看著烏黑的天,李清歌心中滿是疑惑。
李元的陰謀只是這個,彈劾她有男寵?
這算是哪門子的陰謀?
她想要的,金銀財寶,男寵,就算是帝位,父皇也會給她。
李元,你到底在想什么?
杏月問出這話的時候,李元正欲穿衣,他看著那角落的小美人,想著程旻拿來的東西,邪笑道:“本王想什么,難道你不清楚?還道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蟲?!?p> “殿下,杏月是真的不知?”原本是說把謝青弄過去做男寵,可杏月想起白日見到的那東西,一把翡翠匕首。
那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她拿起來試過,鋒利無比,能殺人。
這難道是要謝青殺了長公主。
譽王此時已經坐在床邊,勾起她的下巴,迫使杏月看著自己。
“在想什么?”
杏月老實的說,惹得李元哈哈大笑,“本王是弒姐之人,就算是動手,也是父皇?!?p> 畢竟當年,謝青要殺的人不是李清歌,而是玄皇。
那等叛軍,父皇根本不會放過。要不是李清歌故意被擄,迫使玄皇退兵。謝青帶著李清歌進山,半月之后就沒了蹤跡。
玄皇暗地里找了很久,但都沒有消息。
死了還是活著,誰都不知道。
李元為何安排謝青,又為什么一定要杏月把翡翠匕首給謝青,這一切都明了。
他要李清歌被玄皇猜忌,謝青當年沒有殺她,是因為他們是一伙的。
玄皇多疑,定然會查,自然就會知道謝青還沒死。
真是期待,當這一切發(fā)生后,李清歌和父皇的臉色。
他們還可以父慈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