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四組的主管辦公室里，鬧劇結(jié)束之后，一下子變得清凈下來。
陸筱蓉情緒明顯有些不佳，莫凡對她說：“別想太多。”
陸筱蓉點了下頭，說：“我沒事?！?p> 莫凡微笑著說道：“你沒事不是這樣子的?！?p> 陸筱蓉輕輕嘆了口氣，望著莫凡說道：“看到邱雁和沈太安鬧出這種丑劇，按說我應(yīng)該感到高興的?？刹恢獮槭裁矗睦锞褪怯悬c不舒服?！?p> 上次沈太安搞區(qū)域客戶資源劃分，陸筱蓉作為弱勢及受害的一方，戰(zhàn)而勝之，心中便只有勝利的喜悅。而這一次，眼看著沈太安形象地位全面崩塌，一個堂堂副總監(jiān)弄成這個樣子，難免讓她有些唏噓。
而對于邱雁，陸筱蓉的心緒就更為復(fù)雜了。
在剛知道邱雁偷了自己的競聘報告時，陸筱蓉的確是又生氣又傷心。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感覺就慢慢地淡了。兩人共事一年多，一起逛街吃飯的次數(shù)可不少，即便是遭到了背叛，陸筱蓉也無法將她們過去的交情徹底從心里抹去。
最近這一周，邱雁在陸筱蓉面前表現(xiàn)得特別乖巧，交待給她的工作也都完成得挺好，這也讓陸筱蓉對她的惡感越來越少。
雖然明知道邱雁是別有用心，但陸筱蓉讓她加入到偉盛地產(chǎn)的項目中，自己的動機也不單純，心中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一絲愧意。
其實要不是莫凡一力堅持，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放過邱雁了。
作為最親近的人，莫凡對陸筱蓉的想法相當(dāng)清楚，有些無奈地說：“你呀，有時候真應(yīng)該丟掉那顆廉價的同情心。”
陸筱蓉低下頭來，說：“我是不是又讓你失望了？”
“怎么會呢？”莫凡走到陸筱蓉旁邊，牽了她一只手，溫言說道：“我沒說有同情心不好，但這得分時候分對象。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你總該聽過吧？”
陸筱蓉說：“你覺得他們還會害我嗎？”
莫凡點頭說：“我敢肯定地告訴你，如果有機會把你踩在腳下，那兩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并且做完之后肯定不會同情你。不要被她們的表象給迷惑了，剛才那一出鬧劇，看上去他們都挺瘋狂的，實際上心里一點都不糊涂?！?p> 陸筱蓉有些疑惑地說：“你的意思是，他們兩個說的都不完全是真的了？”
莫凡微微一笑，說：“至少你看到的不是全部。安心工作吧，下班后我給你看點東西?！?p> 陸筱蓉好奇道：“什么東西？”
莫凡沖她眨了下左眼，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
在莫凡夢里的那個位面，有一首莫名其妙紅得發(fā)紫、紫到發(fā)黑的歌，名叫“心太軟”。那首歌當(dāng)紅之時，他跟幾個狐朋狗友到草原去玩，遠遠看到一個少年牧民趕著羊群在唱歌，便驅(qū)車過去，準(zhǔn)備近距離欣賞一下草原民歌。結(jié)果到了近前，卻聽那少年在唱：“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與這首歌相比，那些僅僅紅到爛大街的歌，簡直是弱爆了。音樂人不能解釋這一現(xiàn)象，卻有某些專家認為，“心太軟”三字契合了儒家亞圣“性善論”的觀點，因而容易被人接受。
這種說法當(dāng)然相當(dāng)扯淡，不過卻道出了一個事實。這世上濫好人不多，純粹的壞人也很稀少，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有同情弱者的趨向性，便是所謂的心太軟。
應(yīng)該說同情弱者是人性中閃光的一面，人類社會中的許多傳統(tǒng)美德，如尊老愛幼、女士優(yōu)先等等，都是基于這一閃光點的延伸。如果所有人都摒棄這一點，整個人類世界將變得不可想象。弱肉強食的人類社會，所有秩序最終都將崩塌。
但是并非所有的弱者都值得同情。弱者不等于善人，二者之間沒有任何對應(yīng)關(guān)系。
莫凡這一次就準(zhǔn)備讓陸筱蓉好好認清一下某些人的另一面，讓事實來教育她。
……
……
下班之后，陸筱蓉照例又到莫凡跟前一起吃飯。這一回莫凡叫的是蓋澆飯，雖然味道實在相當(dāng)一般，好歹也算換了個口味，偶爾吃一次也是不妨的，總比天天晚上吃洋快餐要強。
陸筱蓉看到莫凡前面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心里又生出一點異樣的感覺。這些天她過來吃飯的時候，邱雁總是會笑著給她拉過一張椅子。
莫凡知道陸筱蓉在想什么，說：“快吃飯吧。”
陸筱蓉端起碗來，說：“你不是要給我看個東西嗎？”
莫凡說：“先吃飯，吃完再說?！?p> 陸筱蓉說：“到底是什么東西啊，神神秘秘的？”
莫凡笑道：“過會你不就知道了嗎？”
陸筱蓉說：“你還賣起關(guān)子了?！?p> 莫凡說：“我是怕影響了你的胃口?！?p> 兩人說著閑話，慢慢吃著。陸筱蓉雖然對莫凡要給她看的東西好奇，心里卻并不著急。
吃完飯，莫凡把一次性碗筷都拿出去扔了，回來后對陸筱蓉說：“你坐我那里。”
陸筱蓉依言坐了過去，莫凡把一只耳塞塞到她耳朵里，然后打開了電腦中的一個視頻文件。
播放器中顯示出了視頻畫面，陸筱蓉一看就愣住了。
畫面中有兩個人，正是邱雁與沈太安，他們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雖然那張老板椅看上去很大很氣派，但終究只是個單人椅，兩人要想坐在一起，只能采用交疊的方式。
“他們……”陸筱蓉轉(zhuǎn)頭看向莫凡，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莫凡指了下耳朵，說：“注意聽他們在說什么?！?p> 陸筱蓉又看向顯示器，只見畫面中沈太安的一只手伸到了邱雁衣服里面，相當(dāng)不老實。陸筱蓉實在有些看不下去，把頭偏向一旁，只聽那二人的交談內(nèi)容。
雖然就看了兩眼，她還是能夠認出來，視頻中的地點是沈太安的辦公室。從拍攝角度來看，應(yīng)當(dāng)是用沈太安桌上的攝像頭拍的。
沈太安因為要參加總部那邊的網(wǎng)絡(luò)視頻會議，所用攝像頭的分辨率和話筒的敏感度都很高，因而畫質(zhì)和聲音的清晰度都還不錯。
只聽邱雁用嗲嗲的聲音說：“沈總，你不是說要給我四個客戶嗎，現(xiàn)在才兩個哦！”
沈太安笑著說：“你急什么，難道我還能騙你嗎？放心好了，這個月準(zhǔn)保讓你進入銷售榜前二十。”
邱雁嬌笑道：“那就謝謝沈總啦！”
沈太安說：“跟我還需要客氣嗎？”
接下來便是一些不堪的聲音，隨后視頻也就終止了。
銷售大廳里這會只剩下了晚上要加班的人，都離莫凡這一處比較遠。但陸筱蓉還是把聲音壓得很低地說：“他們居然是這種關(guān)系！”
莫凡說：“要不是這種關(guān)系，沈太安恐怕也不會因為邱雁的背叛變得那么瘋狂。但是你看那兩個人再怎么鬧，卻始終沒把這層關(guān)系說出來，這表明他們都沒有喪失理智。這種清醒的瘋子，殺傷力是很強的?！?p> 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今人云：誰動我衣服，我砍他手足。當(dāng)然，古人說的妻子，是老婆和孩子。今人說的衣服，大概專指女人，而手足應(yīng)當(dāng)就是胳膊和腿了。這或許能夠說明，對于男人來說，比兄弟背叛更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女人的背叛。
沈太安和邱雁之間，恐怕并沒有什么感情可言，但男女關(guān)系總是存在的。
陸筱蓉搖了搖頭，說：“真是沒想到。”
莫凡說：“說實話，邱雁今天早上的表現(xiàn)比較出乎我的意料。沈太安到你那里揭她的短，她倒很有點急智，一上來就說沈太安對你有意思，先拿男女關(guān)系做文章。這樣就算沈太安抖出和她的事情來，她也可以矢口否認，說沈太安是癡心妄想，給自己留下退路。同時她這樣說，也是希望你和我對沈太安產(chǎn)生更多的敵意，能夠站在她那一邊。就是在最后關(guān)頭，她也沒有完全放棄，還知道再向你求情。要不是我在場，你恐怕就被她說動了。”
陸筱蓉輕輕嘆了口氣，說：“她是有些小聰明的，你跟她接觸得少，不了解而已?！?p> 莫凡說：“只可惜沈太安也不傻，而且更加不要臉，讓大家以為他給邱雁四個客戶，是偷取你競聘報告的報酬。然后他又把這個定性為偷客戶，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誣陷了，等于是擺明了要把送出去的客戶再拿回來。那四個客戶可是邱雁以自己為代價換來的，沈太安這種行徑，就跟辦完事不給錢一樣，終于讓邱雁變得歇斯底里了?！?p> 陸筱蓉撇了下嘴，說：“沈太安的確很無恥，可你說得也太難聽了?！?p> 莫凡聳了下肩，說：“事實就是如此嘛！而且邱雁也好不到哪去。這里還有幾個文件，再給你見識一下。”
陸筱蓉搖頭說：“我不看了?！?p> 莫凡笑著說：“是音頻文件，你聽就可以了?！?p> 他將那幾個文件拖到播放器里連續(xù)放給陸筱蓉聽，每一段音頻的時間都不長，加起來還不到10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