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舞會
海蒂的生日派對雖然并沒有讓小鎮(zhèn)上的這四位年輕人感覺記憶猶新，但深夜星空下的集體暢想，卻讓四顆年輕的心里從小被埋下的種子破土而出。對新洛杉磯的憧憬伴隨著整個五月的好天氣一直在海蒂和朋友們心中瘋狂生長。
燦爛的陽光和明亮的藍(lán)天似乎持續(xù)了一整個五月，海蒂、艾莉、阿倫和杰克四個人仍然像過去的十幾年一樣，每天形影不離。只是心中淡淡的焦慮偶爾會在四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坐在校車?yán)?、或者夕陽下一起漫步時從海蒂內(nèi)心深處冒出來，然而很快又被對未來、對新洛杉磯的向往淹沒。
18歲的五月很快過去，艾莉?qū)Τ绷鞯睦斫庠谶@一個月里似乎有了突飛猛進(jìn)的增長，杰克的數(shù)學(xué)課本所剩不多的空白處也被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讓海蒂有點詫異的是阿倫的變化，這位正值青春期的陽光男孩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溫柔，又隱隱透著一點憂傷。海蒂從未表現(xiàn)出來過，但心里隱隱猜到了點什么，不免有些擔(dān)憂。
六月，畢業(yè)的日子很快來到。四個年輕人在草坪上嬉笑打鬧著拍完畢業(yè)照，都感覺有些累了，于是圍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你們都準(zhǔn)備好今晚舞會的衣服了嗎？”艾莉?qū)Τ绷骺偸亲蠲舾械摹?p> “我們都期待著你會穿什么衣服呢！”海蒂微笑著說道。
“今晚我一定是全場的焦點！”艾莉自信的說道。
“穿什么不重要，我最開心的是從早上公布的畢業(yè)考試成績來看，我們四個應(yīng)該都有機(jī)會去新洛杉磯吧！”杰克一開口就將話題轉(zhuǎn)移到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
“等去了新洛杉磯我們還有機(jī)會像這樣聚在一起嗎？”海蒂問道，心里淡淡的憂慮又冒了出來。
“我們可能會被分配到自己喜歡的工作中去，有的人會上大學(xué)，我們可能真的沒什么時間聚在一起了。”輕輕嘆了口氣，阿倫盯著面前的草坪，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海蒂，繼續(xù)說道：“那時我們就不可能像這樣天天見面了吧?！?p> “我們總會長大，大人的世界不會只有友情。但我們的友情不會變，我們?nèi)匀粫３致?lián)系，對嗎？”海蒂轉(zhuǎn)過頭，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最后落在阿倫的臉上，似乎在安慰阿倫。
“我們的心永遠(yuǎn)都會在一起?！卑惗⒅５倜利惖乃{(lán)眼睛堅定地回答。
“我們應(yīng)該高興，成為新洛杉磯的市民是每一個螢火蟲鎮(zhèn)居民的夢想?！苯芸孙@然不想被悲觀的情緒感染。
“也許，有人不是這樣想的呢？”阿倫小聲嘀咕道，音量恰好傳入海蒂的耳朵中而未被杰克聽到，他并不想影響杰克的好心情。
“我們每個人都保證，我們的心會永遠(yuǎn)在一起！”海蒂說著拉起身邊朋友們的手，四人一起站了起來，手拉著手圍成一圈，抬頭望著六月里云淡風(fēng)輕的蔚藍(lán)天空，齊聲說道：“我保證，我們的心永遠(yuǎn)在一起！”
當(dāng)天晚上，學(xué)校的畢業(yè)舞會是小鎮(zhèn)年輕人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節(jié)日。
艾莉穿著由無數(shù)反光材料布片構(gòu)成的吊帶短裙，再加上醒目的紫色頭發(fā)、特立獨行的發(fā)型和自信的眼神，心滿意足擔(dān)當(dāng)著全場的焦點，男生們紛紛側(cè)頭來看艾莉，即使在女伴憤怒的目光中，最老實的男生也要找機(jī)會偷偷瞄上一眼。海蒂穿著藍(lán)色長裙，金色的長發(fā)順著臉頰披在白皙的雙肩上，雖然沒有艾莉那么高調(diào)，但同樣美麗得令人驚嘆。杰克仍然穿著海蒂生日派對穿過的那件格子襯衫，跟在艾莉和海蒂身后走進(jìn)舞會現(xiàn)場，低調(diào)得快被周圍昏暗的燈光淹沒。阿倫罕見的遲到了，進(jìn)門前海蒂才通過手腕上的個人智能終端看到阿倫發(fā)來的道歉信息，此時他正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還說要給海蒂一個驚喜。
走進(jìn)由學(xué)校禮堂布置成的畢業(yè)舞會現(xiàn)場，杰克自顧自地走到?jīng)]人的角落，拿了杯飲料呆呆地看著舞池中央活潑的人群。艾莉和海蒂自然是眾男生的焦點，走到哪里都有認(rèn)識和不認(rèn)識的男生過來搭訕。
艾莉很快被一群男生眾星捧月般擠到了舞池的中心。海蒂有些靦腆的婉拒了幾位男生的邀請，獨自站在離大門不遠(yuǎn)處，等待遲到的阿倫。
就在海蒂手中的飲料所剩無幾時，突然感覺背后圍過來的一雙手挽在腰上，一回頭看到阿倫略帶羞澀的臉，黑色的眼眸中透著某種期待，右眼對著海蒂眨了一下說道：“跟我來?！?p> 不等海蒂回答，阿倫牽起海蒂的手向禮堂側(cè)邊的小門走過去。
“等等，要去哪呢？艾莉還在那邊。”海蒂慌忙對阿倫說道，但阿倫頭也不回地拉著海蒂向前走。
“別管她，我們倆去就行了！”阿倫走了幾步稍微放慢腳步說。
海蒂不再說話，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跟著阿倫加快了步伐。
走出禮堂，穿過陰暗的走廊，來到一間沒開燈的空教室。
“閉上眼?！卑悘目诖锾统鲆粡埳l(fā)著淡淡香水味的絲巾蒙住海蒂的雙眼。海蒂聽話的由阿倫牽著手走進(jìn)漆黑的教室，直到阿倫輕輕在耳邊說：“停下吧。”便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感受到縈繞在周圍的青春荷爾蒙，心里似乎隱隱猜到了些什么，這加重了海蒂的不安。
阿倫摘下蒙在海蒂臉上的絲巾，興奮地說：“睜開眼吧。”
海蒂睜開雙眼，看到地板上被擺成心形燃燒著的蠟燭，教室中間投影出海蒂的全息照片，變幻的光影形成一張張不同角度的特寫。應(yīng)該是阿倫平時趁海蒂不注意時用手腕上的個人智能終端偷拍的，令海蒂驚訝的是阿倫竟然拍了如此多的照片，自然有一些讓海蒂覺得拍得不太好看的照片。不過在阿倫看來，每一張照片中的海蒂都那么美。
“不，阿倫，不……”海蒂有些不知所措。
“海蒂，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女孩！”阿倫直視著海蒂蔚藍(lán)的雙眼。
“不，阿倫，我們不應(yīng)該這樣的。至少現(xiàn)在不……”海蒂開始慌亂起來。
“我們從小一起在這個小鎮(zhèn)長大，這些年你始終是我心中最善良最美麗的女孩。”阿倫似乎沒聽見海蒂的話，雙手捧著海蒂的手，自顧自說道。
“聽著，阿倫，我想我們還沒到這一步。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但請別這樣?！焙５僬埱笾?。
“你不喜歡我嗎？”阿倫終于從自己醞釀了好久的情緒中脫離出來，開始回答海蒂的話。
“不，不是……我很喜歡你，就像喜歡艾莉，喜歡杰克一樣。但不是這樣?！焙５偌鼻械慕忉屩?。
“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但你不能成為我的女朋友，我們的友情不能更進(jìn)一步成為愛情，是嗎？”阿倫眼神中閃耀的光芒瞬間暗淡下去。
“聽著，阿倫。我還沒做好準(zhǔn)備，現(xiàn)在的我還沒準(zhǔn)備好擁有愛情什么的……”海蒂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總之，她還不能接受阿倫的愛情，不能成為誰的女朋友。
“哦，這樣啊?！卑愂氐拖铝祟^，同時松開了緊握著海蒂的手。
海蒂趕緊將手縮了回來放在身后，想了想說：“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然后轉(zhuǎn)身向著禮堂方向匆匆跑去，扔下獨自站在原地一臉悲傷的阿倫。
安靜的教室里，阿倫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然后緩緩蹲在地上，雙手抓著頭發(fā)，悲哀地望著眼前搖曳的燭光。走廊里海蒂離去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對不起，也許是我錯了?！卑愖匝宰哉Z一句，然后站起身，慢慢收拾起為海蒂準(zhǔn)備的蠟燭和全息投影設(shè)備，緩慢的動作時不時停下來嘆口氣。最后，阿倫還是將熄滅的蠟燭扔進(jìn)教室門口的垃圾桶，從走廊另一端的出口走了出去，在走出大樓的最后一刻，回頭望了望海蒂離去的禮堂方向，虛掩的禮堂側(cè)門透出來一點五彩的燈光照在走廊盡頭的地面上，隨著音樂聲不停搖擺。
回到舞會里的海蒂顯得有些慌亂，急匆匆地走到杰克所在的角落里，挨著杰克坐了下來，手還有些微微發(fā)抖。
“阿倫帶你去哪了？”杰克感覺到海蒂的情緒有些不正常。
“沒什么?！焙５俨恢涝撛趺凑f。
“阿倫今天很奇怪啊?！苯芸私又f道。
“是啊！他……算了，沒什么，他今天是挺奇怪的?！闭f完海蒂回頭朝窗外望了望，心里既想看到阿倫，又怕看到他。漆黑的窗外，什么也看不見。
舞池中央的艾莉雖然看起來玩的很瘋，但也時刻關(guān)注著自己的朋友，此時見到海蒂一個人慌慌張張從側(cè)門走進(jìn)來，便端著兩杯飲料朝海蒂和杰克這邊走過來。
“怎么回事，剛才阿倫拉著你去哪了？他沒回來嗎？”艾莉說著遞了一杯飲料給海蒂。
“他大概先走了吧?！焙５俳舆^杯子小聲回答。
“他竟然先是遲到，又一個人先走了？”艾莉有些不敢相信。轉(zhuǎn)了轉(zhuǎn)黑色的大眼睛又說道：“難道阿倫他……剛才向你表白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焙５倏粗蚨⒅约旱难劬?，淚水突然涌了出來：“我以為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
艾莉俯下身來抱住了海蒂，將手中的飲料遞給杰克，輕輕拍著海蒂的后背說道：“親愛的海蒂，別哭，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杰克的錯，誰都沒有錯?！?p> 智商一流情商卻不入流的杰克聽著海蒂和艾莉的對話終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忍不住發(fā)表了自己的見解：“對呀，現(xiàn)在我們都等著成為新洛杉磯的市民，也許等我們到了那里，才是合適的時機(jī)?！?p>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永遠(yuǎn)是最好的朋友，對吧，杰克?！卑虬参恐５佟?p> “對，也許阿倫過兩天就明白你的心情了?！苯芸艘采斐鍪执钤诤５俚募缟习参康?。
“對不起，掃了你們的興致，我想我得回家了。”海蒂撲在艾莉的懷里抽泣了一會兒說道。
“讓我們送你回家吧?！卑蛘f。
“謝謝，不過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焙５偬痤^，微笑的臉上淚痕還在。
嘈雜的音樂和喧囂聲中，海蒂一個人從學(xué)校禮堂大門走了出來。璀璨的星空下，海蒂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充滿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