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終于到了,講武堂的學生們紛紛來到小校場,幾乎個個都精神飽滿,氣勢十足,能在這里的少年們又有哪個手底下沒有真章,每三個月進行的試武對他們是考核,也是他們向教習們展現(xiàn)自我的舞臺。
首先進行的是軍陣對弈,小校場上放有三個沙盤,有三對學生同時進行,教習們作為判裁,而其他的學生也都圍攏過來觀看。
安瞳早就期待試武開始了,這么熱鬧,這么有趣,正是她所喜歡的。興致勃勃地來到這里,可左看右看都沒有找到宗洛,便問身旁的澹臺衣有沒有看見。
澹臺衣?lián)u搖頭,他這個月都沒有與宗洛再說過話,雖然他也看到了宗洛的努力,心中有所觸動,可并不是什么都可以靠勤苦彌補的,縱然可以在訓練場上劈出幾萬刀,但與人對決時心有退縮,不戰(zhàn)先敗,那么任何意義都是沒有的。不如就這么晾著他,再在試武的時候吃些苦頭,能知難而退離開講武堂,對宗洛也是好的。
“哼!小氣鬼!”安瞳知道再問澹臺衣也問不出什么結果,便自己找了一圈,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心里有些著急,連忙跑出校場去找宗洛。
小校場中,除了安瞳還有其他人在找尋著宗洛。
“看到他了嗎?”陳離見打發(fā)去尋找的車盛回來了,便問道。
車盛低著頭,蔫蔫地說道:“沒有,他肯定沒來這里,我剛剛出去找了一圈可是還沒有找到?!?p> 陳離皺起眉頭:“怎么會這樣?他的住處去看了嗎?”
“屋里沒什么動靜啊,我,我沒敢進去。”
陳離瞪了一眼車盛:“笨蛋,你就是進去看看他又敢說什么,算了,你去準備吧,馬上就要輪到你了?!?p> 車盛飛一般跑開去準備自己接下來的軍陣對弈,而陳離卻站在原地思考著:“難道那小子果真是臨陣退縮了?嘖嘖,本來那時候看他堅定的樣子還以為他真敢來,若是他真來雖然還是免不了一頓打,但起碼還能看得起他,不過……嘖嘖。”
屈擒虎在旁邊冷哼一聲,看起來很不滿自己這半個月的忍耐。
且說安瞳飛奔到宗洛的住處,心中著急直接就闖了進去,到了內(nèi)屋一眼就看到宗洛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小洛!”安瞳又是氣憤又是好笑,這都什么時候他竟然睡得這么安穩(wěn),平常的時候可就是他起得最早,幾步上前又拉又拽將宗洛弄醒。
宗洛睡眼朦朧的起來,揉揉眼睛,看起來還是迷糊著,嘟囔著:“怎么了?什么時候了?”剛說完就覺得耳朵痛了起來。
安瞳揪著宗洛的耳朵,大聲地喊著:“還怎么了!還什么時候!你不知道今天要試武嗎?還懶豬似的在這兒睡?!?p> 聽到試武,宗洛猛然驚醒,睡意全散,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口里還不停地說完了完了。
原來宗洛昨天在林肅那里練完刀就回來準備休息,可是一閉上眼,腦子里想的全都明天要試武的事情,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一晚上就是這樣過去了,而等到天剛要蒙蒙亮了,宗洛怕還耽誤試武的時間,連忙穿衣準備去吃早飯,可是剛穿戴整齊,他精神便被消磨盡了,撐不住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看到宗洛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安瞳也顧不上氣憤了,笑的前仰后合,捂著肚子在宗洛的床上打滾。
“安瞳你就在這兒笑吧,我可要走了?!弊诼迨钦娴闹?,轉(zhuǎn)身就要跑出去。
安瞳拉住他的胳膊,但還是笑個不停。
“安瞳別鬧了,我真的要趕過去了?!弊诼搴苤钡卣f著,但又不敢甩開安瞳。
看到宗洛是真的著急了,安瞳收住了大笑:“好啦好啦,用不著這么著急,我先去陪你吃飯,餓著肚子對比試可不好啊?!?p> “但是……”還沒等宗洛說什么,安瞳直接拉著他走了出去。
“放心放心,不會耽誤,軍陣對弈才剛剛開始而已,你吃過飯還要等段時間呢?!?p> 宗洛這才放下心來,在安瞳的陪伴下用過早飯,這才慢慢悠悠地來到校場,看到校場中的兩個沙盤已經(jīng)空置,所有的學生都圍繞在中間的一個沙盤。
“哎呀呀,看來軍陣對弈到最后的比試了,小洛敢不敢和我賭,兩個人中肯定有殷慎行,另一個八成是范崇?!卑餐呎f邊拉著宗洛跑了過去,到了人群外,二話不說直接往里擠,那些學生看到是安瞳,雖然不樂但卻也沒人計較,只是對被安瞳拉著不由己地往里擠的宗洛報之白眼。
“呵,那小子還真敢來,看來是安瞳那丫頭不知道從哪找出強拉過來的,這樣也好,要不然之前的打算就落空了。”陳離笑著拍了拍身旁的屈擒虎,屈擒虎沒有說話,但目光從看到宗洛之后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宗洛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被安瞳帶到了最里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殷慎行與范崇兩人的軍陣對弈。
林肅正好就在旁邊,低頭看到宗洛,笑呵呵地說道:“來了啊,我本來還想等到這局軍陣對弈讓人去尋你呢,有什么麻煩嗎?”
宗洛不由的臉紅,原來老師也發(fā)現(xiàn)他之前沒在,他也只好解釋說自己昨天晚上無法入睡,今早卻熬不住睡過頭了。
“哈哈?!绷置C也覺得有趣,笑著說道:“這也是難免的,你那是過于亢奮所以才睡不著的,但看你現(xiàn)在狀態(tài)還不錯,沒有過于損耗精神,等一下你要努力了。”
“學生定會努力?!弊诼鍛?。
這時候殷慎行和范崇的軍陣對弈馬上就要開始了,有幾位教習正在布置,林肅視線放在沙盤上,輕聲地說著:“這次他們的戰(zhàn)場是城池攻堅戰(zhàn),范崇是守城,殷慎行是攻城,有趣的是范崇抽到的竟然全部是騎兵?!?p> 林肅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宗洛聽到,他知道這是老師在為自己講解。
安瞳看到還沒開始便和身旁的幾個人胡侃了起來:“呦喂,周珂你輸給誰了?”
周珂手里拿著一卷書,略微帶點郁悶地說道:“輸給了殷慎行,不過我全是按照兵書中排兵布陣的,并且兵種地形全都是利于我的,對他很是克制,輸?shù)哪涿??!?p> 林肅聽到耐心地解釋道:“軍陣之術,瞬息萬變,你的排兵布陣無一紕漏,但之后的指揮卻是不及殷慎行,他只不過用分兵牽制就扯破你的陣型了。兵書之中的陣勢雖然精妙,但至今也多有破解之法。”
周珂拜道:“林教習說的是?!?p> 安瞳聽后卻是一撅嘴,責怪地說道:“都賴你小洛,要不是懶睡,也不會錯過那么多精彩的對弈了?!?p> 宗洛只得尷尬的一笑,畢竟的確是怪自己,周珂開解道:“也沒有太多精彩的對弈,大概也就魯聯(lián)對車盛、薛望川對柯鼎山這兩場很有看頭。魯聯(lián)的軍械真夠厲害,不過還是被車盛的輕騎破了,而薛望川和柯鼎山,一攻一守,也很精彩?!?p> 很顯然周珂的開解起到了反效果,安瞳跺著腳給了宗洛一拳,宗洛陪著笑也不說什么。
沙盤已經(jīng)布置妥當,軍陣對弈也終于開始了。
剛開始范崇直接將城中的十個代表騎兵的模塊推了出來。
他這是要做什么,觀看的學生們議論紛紛,按說范崇是守城方,如果憑城堅守對他是有利的,而現(xiàn)在他竟然自動放棄了城墻的屏障,選擇與殷慎行打起野戰(zhàn)。
范崇的舉動出乎學生們的意料,但教習們卻好像已經(jīng)料到,都是神色平常。
“騎兵本是沖鋒陷陣的,雖然可以守城,但形成拉鋸戰(zhàn)的話,縱然能守得住,也很可能兩敗俱傷,不若用自己長處直接沖殺出去,如果對方?jīng)]有防備,甚至可以一擊即潰?!绷置C這樣說道。
殷慎行也猜到了范崇的舉動,不過并沒有只是一味堅守,反而是推出一個騎兵模塊直撲過去。他抽到的是多兵種陣容,騎兵自然沒有范崇多,直接判定被滅,圍觀的學生都摸不著頭腦,這不就是相當于白送出去了嗎?
接下來殷慎行派出持盾步卒硬捍騎兵大隊,但依舊被判定別滅。這時候他也微微皺眉,莫不是他也感到棘手了?如此眾多的騎兵正面沖擊卻是很難應付。
變陣了!殷慎行揮手之間,手中的模塊轉(zhuǎn)眼就變成另一種陣型,由步卒為中堅,分為數(shù)個方陣,力圖頂住對方騎兵的攻勢,而方陣之間也留有可數(shù)馬并行的道路。范崇的騎兵不可能停住攻勢,只得被方陣分成數(shù)股兵力。
殷慎行接下來擺出弓箭手在步卒的掩護向范崇的騎兵發(fā)起攻擊,而范崇并不理會,依舊繼續(xù)向前突擊。
“他是要直搗大營!”薛望川是學生中最先看出范崇的打算的,努力地壓著聲音說道。
沒錯,范崇就要是靠自己的騎兵大隊的沖擊力直搗殷慎行的大營,這樣的戰(zhàn)術最簡單利落,也最貼合他所用的兵種,當然,用這樣的戰(zhàn)術對于范崇還有其他因素,他之前與殷慎行有過多次對決,使出渾身解數(shù)卻未勝一場,所以這次他決定孤注一擲。
雖然是孤注一擲,但也不是直接灑出騎兵就干等判定,范崇將分散出去的數(shù)股騎兵除了幾支繼續(xù)與對方糾纏外,其他的騎兵全部瞄準殷慎行的大營沖去。
殷慎行在大營前排出他最后的兵力,抵擋騎兵的沖擊,并且前面的步卒方陣也在此變陣,向回壓來,看起來是要用大營前的兵力抵住騎兵的沖擊,而步卒方陣回軍擠壓收割。
范崇也早有準備,剛剛負責糾纏的騎兵結陣擋住步卒方陣,顯然并不能支撐多久,但范崇需要的只是一些時間,只要自己的騎兵大隊先一步打入殷慎行的大營那么自己就贏,他心中默默一算,后排留給殷慎行吃掉的騎兵應該足夠拖延了。
軍陣對弈到了這一步,其他人也都看明白了范崇的打算,個個心中默算一番,結果也同范崇相同,難道講武堂學生中軍陣第一的殷慎行就這樣的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