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危局

　　這一聲如同一聲炸雷，頓時驚得殿外眾人惶然驚懼不已——那個月荷，說的是真的！長公主真的陰謀要害陛下！

　　有意無意的，原本拱繞在鳳薇身邊的宮婢侍人，除了孫嬤嬤和另外五人外，都不由得向外退了幾步，目光驚懼不安的看向鳳薇。

　　“不可能！”幾乎是那個聲音響起的瞬間，孫嬤嬤就大叫了起來，她雙手緊緊的攥著鳳薇的衣袖，似安撫又似害怕一松開鳳薇就會不見了似的。

　　“這不可能！我跟長公主只在殿中說了會閑話！怎么可能就……”她攸地掉頭轉(zhuǎn)向面色蒼白的月荷，厲聲喝問道，“是你？！是不是你！你怎么敢這樣做？”

　　“好了……”容妃蹙眉打斷她的話，“孫嬤嬤，證據(jù)確鑿，你還想著栽贓陷害別人嗎？”她不悅的，冷冷的看著她，“我不相信薇兒會做出這種事，但有人挑唆就不一定了。孫嬤嬤，你也是宮里的老人了，怎么能為私心這么害薇兒？你怎么對得起姐姐在天之靈？”

　　容妃的話說得巧妙，表面上是幫著鳳薇說話，將罪責(zé)推到孫嬤嬤身上，實際上卻是三言兩語坐實了兩人欲謀害鳳帝的罪名，將鳳薇推向了萬劫不復(fù)之地！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無可挑剔，卻都字字暗藏玄機。她這一番話說來，是篤定了無論鳳薇會不會推卸責(zé)任，忠心護主的孫嬤嬤也會順著她的話，將罪名一力承擔(dān)下來。

　　這樣，就將鳳薇欲謀害鳳帝的事扣了個結(jié)實——要是鳳薇你沒有那個心思，為什么會聽信身邊人的話呢？更何況，孫嬤嬤是鳳薇身邊最心腹倚重的人，到底是挑唆還是奉命行事，誰也說不清?。?p>　　果然，孫嬤嬤聽了她的話，震驚之余卻半點也不加反駁，她蒼白著一張臉，看了看鳳薇，諾諾的說道：“是……”

　　她才剛剛張口，鳳薇扯著她的衣袖，開口了：“御衛(wèi)軍還未曾下定論，娘娘就已經(jīng)斷定了我的罪名了嗎？”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目光悲涼的看看容妃，又看了看容仙兒，神色哀戚。

　　看著這樣的她，孫嬤嬤心中一痛：看來長公主真的對容妃母女情誼頗深，竟然因為她們的話都傷心成這樣……可是殿下，你可知，那是豺狼野心??！恨不能將你拆吃入骨??！

　　一轉(zhuǎn)念，她又想道：不過這樣也好，容妃母女此刻這番作態(tài)，正可讓殿下看清她們的面目，以后再不受誆騙！只可惜，我不能再陪在殿下身邊了。

　　想著，她的神情有些暗淡。

　　她聽著鳳薇繼續(xù)艱澀的辯解著：“娘娘，仙兒，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害父皇?！?p>　　她才說完，容仙兒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卻是有些高亢尖利：“皇姐你別說了！虧我這么相信你！你……你怎么能這么做？”

　　說著她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語調(diào)卻是半點未降，“就算……就算你對父皇不滿，對父皇沒有下令徹查元后娘娘有不忿，你可以直言，可以找父皇再說，你怎么可以做出這樣事？父皇身為一國之主，不能隨意行事，你就不能體諒他一些嗎？你怎么可以為了那些……就恨他至此？！”

　　“我……我真的沒有……仙兒，你相信我，真的！”

　　“事實俱在眼前了！姐姐，你不認(rèn)錯便罷，還要狡言相辯嗎？”容仙兒激動又憤怒，“我年紀(jì)雖幼，但也知道敢做敢當(dāng)四個字！皇姐，虧我一直都敬重你，處處以你為標(biāo)榜！你這樣，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你真的是元后之女，我們鳳國嫡長公主，我最敬愛的姐姐嗎？”

　　最后一句話，不可謂不重。元后一直為鳳國人民所敬重，如今鳳薇做出這樣的事，污了元后的名聲，直讓圍在她們身邊的那些宮婢侍人看向她的眼神都透著鄙夷和抑憤。

　　“仙兒！”容妃連忙喝住她，“你怎么能這么說你皇姐？”

　　“哼！”容仙兒撇過了頭。

　　鳳薇聽著容仙兒一番正義凜然的話，察覺到身周投射而來的各色目光，只覺得想要大笑一場：真是一場好戲，精彩絕倫！將計就計，順?biāo)撇ㄋ查g將她一扣到底，還順勢除掉了孫嬤嬤，斷她臂膀。

　　這一番下來，她怕是再孤立無援了，因著母后過盛的余烈，她這負(fù)了母后聲名的不孝女兒，誰還愿意為她說道求情半句？更何況，告密的是她宮中的婢女，御衛(wèi)軍是她稟明父皇叫來的，搜查也是她一力主張的，所有一切的矛頭只指向她，就算是喊冤都沒人會信！

　　鳳薇沒有再接話，只定定的站在那里，似失去了所有表情又似心灰意懶。若有人湊近看著她的雙眼，會發(fā)現(xiàn)，她的眼底深處，像是有兩團無形的漩渦攪動游離，深邃幽暗。

　　“好，你們都斷定是我所為！”漠然的說到這里，鳳薇倏然轉(zhuǎn)身，對上大步向這邊走來的左起和顏安回兩人，“東西給我看下！”

　　這邊的騷動，左起和顏安回二人早看在了眼里，此刻見鳳薇神色激動，孤島一般懸在眾人中間，除了孫嬤嬤六人，身周眾人都在離她數(shù)步遠(yuǎn)的地方，哪里還不明白現(xiàn)下什么情況。

　　左起冷戾的眼神掃了一圈周圍眾人，一聲未吭已經(jīng)嚇得眾人心肝膽顫，不知道為什么他要這樣看著自己。

　　顏安回則是聽令遞了一個物事過來，眾人看得分明，那是一個草扎的小人，上面貼著一張黃紙，血紅的朱砂字在上面顯眼無比，陽光下，如同染血一樣的觸目驚心。

　　只是一眼，下午酷烈的陽光都不能驅(qū)散他們心中的寒意，尤其是一些認(rèn)為長公主是被陷害的人，更是震驚絕望到了頂點。

　　尤其是孫嬤嬤，原本她還抱著一番希望，希望那一聲找到了只是誤叫，但是這草扎的小人一出，她的表情立刻變得驚駭無比，左手緊緊的摳著右手的手臂，直摳得鮮血淋漓也渾然不覺。

　　容仙兒則低著頭，唇間笑意一閃而逝。

　　容妃上前一步，對左起二人，面帶不忍的說道：“雖說物證確鑿，但長公主畢竟年紀(jì)太幼，做下此事并不一定就是出于本心，元后姐姐新喪……她一時失控，也是……二位向陛下回稟時……”

　　“什么物證確鑿？什么失控？容妃娘娘，臣不知道您在說什么。”容妃正言辭懇切的表現(xiàn)著自己慈和溫柔時，一個極為生冷的聲音帶著不滿，忽然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