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勢大力沉,像是千斤重閥般落了下來!
拳頭在白起眼中越來越大,迎面而來的拳風(fēng)刮得白起臉疼。
轟??!
白起本能地雙手一擋,可一觸之下,根本吃力不住,就如同螳臂擋車,整個人都被一拳砸趴下!
這大山本就是監(jiān)獄中有名的天生神力,尋常兩三人都及不上他的力氣,加上白起拖著病體,腹中饑餓,哪能抵擋地住,竟被一拳砸趴在地上!
打完這拳,大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又回到了孫彪身后。
白起幾乎被這拳砸暈過去,關(guān)鍵時刻,他猛咬自己的舌頭,刺激神智,這才重新回復(fù)清醒。
白起常年征戰(zhàn)沙場,最擅長的便是觀察形勢,制定對策,他知道,現(xiàn)在無論是武力還是人力,他都不是孫彪的對手。
他只能忍!
善治水者當(dāng)因勢利導(dǎo),方綿綿流長。
白起低下頭,深吸了口氣,努力將滔天的怒火平復(fù)下來,旋即抬起頭,臉上堆出了憨厚的笑容:“胡爺,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怎么敢不交份子呢,這是您的餅?!?p> 孫彪看著白起將餅放進面前的大碟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牢頭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鎮(zhèn)壓監(jiān)獄里的刺頭,保持自己的震懾力。
此刻所有犯人全都唯唯諾諾地望著他,大氣也不敢出,顯然這招殺雞儆猴起到了效果。
唯獨白起心中此刻心底正在滴血,在前世,從沒有人敢如此屈辱他!但此時,他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忍,忍,忍!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白起雖然不是君子,但也分得清勇敢和莽撞的區(qū)別!
每個犯人手里拿著一塊面餅,在獄卒的押送下,排隊往牢房走去。
所謂牢房實際上就是露天的鐵籠,犯人如同野獸一般每天被關(guān)進籠子。
現(xiàn)在正是夏天,鐵籠滾燙,放個雞蛋上去片刻就熟了,再加上森林里蚊蟲極多,但犯人全都見怪不怪,鋪了張草席也照樣呼呼大睡。
白起進了籠子,籠子里已經(jīng)躺著一個異族大漢,他身形健碩,異族特有的蜷曲毛發(fā)使他看起來像是一只臥著的雄獅。
他見白起進來,眼睛一亮,騰地站起,劈手就來奪白起手中的面餅!
白起卻好像被嚇呆了,默默看著大漢奪走了面餅,一點反抗的想法也沒有。
大漢張開大嘴,兩口就把面餅咬掉了大半,隨手把剩下的一小半面餅,扔在白起面前。
然后也不理還站著的白起,自顧自躺下,不一會兒竟然就發(fā)出了響亮的呼嚕聲。
整個過程大漢視白起如無物,甚至一句話也沒說,顯然干起這事已經(jīng)得心應(yīng)手。
白起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每個鐵籠關(guān)兩個人,這就是白起的“室友”,他本是關(guān)外的異族人,語言不通卻對奸殺擄掠極為在行,闖進關(guān)內(nèi)殺人放火,作惡多端,一年前被抓來便和白起關(guān)在一起。
監(jiān)獄中向來信奉弱肉強食的法則,異族大漢與白起間孰強孰弱自然不用說。
自從異族大漢來了,搶奪白起的面餅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白起稍有不滿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要不是防止白起狗急跳墻,他連那一小半也不愿意給白起剩下。
而白起每次只能吃到一小半的面餅,每天餓得前胸貼后背,這副軀體之所以重病垂死和他的強取豪奪也有很大關(guān)系。
白起默默地把地上的面餅撿起來吃掉,甚至還不顧骯臟,舔了舔留在手上的餅屑。白起雖有傲骨,但絕不會為了標(biāo)榜自己而活活餓死。
“雖然今天我如此受辱,但我來日一定百倍千倍還回來!這個世界,實力才是一切!”
四周的呼嚕聲和蛙鳴聲此起彼伏,白起雖然也極為疲乏,但卻毫無睡意。
倒不僅僅是肚中無貨,昔日白起攻城拔寨時,比這艱苦得多的環(huán)境也經(jīng)歷過。
如今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再世為人,作為曾經(jīng)馳騁天下心氣極高的大將軍,白起自然不甘心一事無成。
但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從這監(jiān)獄中脫身。
第二天,天還沒亮,獄卒便敲起了一人高的牛皮大鼓。
在兩隊獄卒的看管下,眾多犯人在急促的鼓點聲中排隊領(lǐng)取伙食,繼而前往廢墟。
白起拿到了面餅也如昨日一般,向?qū)O彪和異族大漢交了兩次“稅”,小口把半塊面餅慢慢吃掉,努力讓腹中的饑餓感減少一些。
白起混跡在人群里觀察獄卒的位置,獄卒人數(shù)不少,甚至幾乎與犯人相當(dāng),整整的百人隊,而且站位嚴(yán)密,對于這幫窮兇極惡的犯人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獄卒警惕地盯著他們,看到動作慢的就是一鞭子抽過去,像趕牲畜一樣將犯人們趕向廢墟。
獄卒并不參與囚犯的勞作,只是分配出五十人來看管廢墟的出口,孫彪作為監(jiān)工全權(quán)負責(zé)工程進度,必須每天完成一定工程量。
眾犯勞作之時,白起暗中盯著孫彪的位置,趁著孫彪和兩個跟班不注意,從地上揀起塊雞蛋大小的薄石片,竟然塞進嘴里。
白起環(huán)顧四周,見眾人都沒注意到自己,竟開始用牙齒咬磨石片。
石片相當(dāng)鋒利,不一會白起嘴里已經(jīng)鮮血淋漓,而且為了避免發(fā)出響聲,他咬得極為緩慢,牙床的每一次閉合都生出揪心的疼痛,嘴巴里一片狼藉,鮮血四溢,但他始終抿著嘴,只是趁著沒人吐出石渣和鮮血。
雖然劇痛難忍,但白起更知道計劃一旦暴露,留給自己的只有滅亡。
后來,劇痛使白起的嘴巴麻木了,感受不到痛苦,情況才好了點,還好小崽子本來就是寡言少語的老實人,倒也沒使眾人懷疑。
夜里回牢籠時,看見白起手里的面餅,那異族人故技重施,伸手要拿。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乖乖獻上的面餅,卻是鋒利的石片!
白起早將石片藏在面餅里,等他來奪時,猛地刺出,已經(jīng)被咬成長條的石片便從他的手心插入!
白起將石片咬得極為鋒利,大漢毫無防備,還用手來迎,加上白起本就蓄勢待發(fā),石片竟如利刃般刺穿了大漢的整個手掌!
如此鋒利的石片,白起竟然一直含在口中,他的堅忍和決絕可見一斑。
啊啊啊啊
異族大漢吃痛不過,仰頭悲喝,竟然使白起頭昏耳鳴,眼前一黑,竟被異族大漢的一聲巨吼直接震得癱在地上!
這是異族的絕學(xué)——獅子吼!在小范圍內(nèi)施展,常人頂多失神,而白起卻因為貧血體弱,直接失去了意識!正是拼著這邪門的功法,異族大漢在塞外才有了獅王的稱號!
大漢突遭重襲,發(fā)瘋般的用剩下的左手捏住白起的喉嚨,把他高高舉起,抵在欄桿上,竟想把他活活掐死!
被滾燙的欄桿一燙,白起猛地清醒過來,此時他的情況極糟,呼吸已經(jīng)難以為繼,石片還在大漢的右手上插著,自己的拳腳對于大漢無異于隔靴搔癢。
但白起并沒有手忙腳亂,他憋著一口氣,一腳捅向了異族壯漢的腋窩!
多年來征戰(zhàn)沙場的經(jīng)驗,使他對于人體的脆弱了如指掌,而腋窩便是手臂發(fā)力的脈門!
大漢只覺得腋窩被白起的腳尖一戳,左手竟然酥酥麻麻,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不受控制地垂了下來!
白起深吸了一口氣,來不及慶幸掏出生天,乘著大漢雙臂無力,拔出插在大漢右手上的石片,繞到大漢身后,竟爬上大漢的身軀!
大漢憤怒地撞向身后的鐵籠,在欄桿和大漢中間的白起像是肉饃中的肉片,被這一擊撞得一口血噴出來!
但他緊緊抓住大漢的肩膀,像是爬樹般拉住了大漢脖頸,鋒利的石片在大漢的喉嚨處一滑,大漢的喉嚨便像豆腐般被切開!
轟隆!
鮮血飛濺出幾米遠,大漢高大的身軀像是一堵墻般轟隆倒在地上,塵土飛揚,混雜著刺鼻的血腥氣息。
眼看大漢生機已絕,白起來不及慶祝,拾起自己的面餅,加上大漢本來那塊,也不顧上面的血污,幾口吞下肚去。
大漢的氣管發(fā)出嘶嘶的漏氣聲,不時還有鮮血濺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白起,似乎不相信這個平日里軟弱窩囊的人,竟然真的殺了自己。
白起迎著他的眼神,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你很榮幸,我在這個世界的殺戮便從你開始!”
剛大漢吃痛的叫聲不算小,眼見遠處獄卒的火光在接近。
白起忍著痛,用石片在自己不是要害的地方狠狠捅了幾下,接著往大漢尸體的左手一塞。
白起在血堆里打了個滾,把頭往鐵籠的柵欄上一撞,“咚”的一聲悶響白起昏死了過去。
等白起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大漢被拖走了,而自己仍然躺在鐵籠里,只是身上被胡亂抹了點草藥,好在不是要害外加止血及時,雖然身體非常虛弱,但意識還很清醒。
看見鐵籠外站著個獄卒,白起努力發(fā)出了一聲哼聲,引起他的注意。
“小崽子你小子命真大,這樣都讓你活了下來?!?p> 監(jiān)獄里并沒有獄醫(yī)一說,加上白起捅的幾處傷口頗為可怖,醫(yī)療常識缺乏的獄卒只是以為白起命大,逃過一劫,卻不知這是一場白起用生命進行的豪賭!
白起努力張開干裂的雙唇,聲音極為虛弱:“水……給我水……”
獄卒聞言打開牢籠,給白起喂下了幾口水袋里的水,白起貪婪地吸收著甘霖,被暴曬一天,他覺得自己快成肉干了。
“你老實躺著,明天王誠通大人還要找你問話,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考慮好了,要是你嘴里敢蹦出個壞字,老子要你的命。”
獄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監(jiān)獄長官肯定會親自來查看,獄卒生怕白起在長官面前說自己的壞話,邊喂水邊惡狠狠地威脅道。
白起喝了水,精神好了很多,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前日咬石片嘴里的傷口還沒好,喝水帶來的疼痛竟給他一種異樣的刺激感。
出乎獄卒意料的,白起一點也沒流露出害怕的樣子,只是不卑不亢地看著獄卒:“大人的話……我自會照做,但關(guān)于那漢子的死,我也希望大人如實稟報,還有,再不吃飯,我恐怕?lián)尾坏矫魈炝??!?p> 獄卒一愣就想發(fā)火,什么時候囚犯這么猖狂,跟獄卒談條件了?囚犯的生殺大權(quán)可就掌握在獄卒手里。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這小子是長官點名要見的人,何況那異族漢子的死因自己也無所謂,干脆先答應(yīng)下來,等風(fēng)頭過去再收拾這小子。
想到此處,他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便和其他獄卒打招呼去了。
第二天,獄卒來提白起去問話,白起雖然腳步發(fā)虛,但經(jīng)過一天休養(yǎng),走路也不是問題。
經(jīng)過幾重獄卒的把守,白起被押進了中間最大的營帳里。
營帳中立著幾個面熟的獄卒,唯一坐著的是個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的男人,昂藏巍峨,背脊挺立,雖然坐在那里,但好像一座高山,壓迫而來。
看來這便是監(jiān)獄長官王誠通了。
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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