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瞪大了眼睛,連連搖頭:“這怎么使得?這是姨夫特地給你買的,哪里能我先挑?自然是你先挑,剩下的給我就是了。”
金荷這話是沒錯的,若不是有沈玉闌,只金荷用丫頭的話,不拘從哪里撥兩個就夠用了,用不著特地買。
不過沈玉闌卻也是搖頭:“你先挑。你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么?荷姐姐,難道來了京城后,你反而和我生分了?再說了,你的人好難道我就不能用了?快挑吧?!?p> 金荷抿了抿唇,眼睛亮亮的看著沈玉闌,吸了吸鼻子人都有些哽咽了:“玉闌——”
倒是讓沈玉闌有些哭笑不得了,忙催著金荷挑人。
金荷想了想,最后指著兩個年級最小的說:“那我就要她們吧?!?p> 沈玉闌嘆了一口氣,金荷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年級大的干活也能干些。所以,金荷選年級小的,把年級大的留給她,也是將好的留下了。
這樣自然是不行的。所以沈玉闌直接否決了,指著兩個年級比較大的道:“這兩個跟過去伺候你吧。你只選兩個,怎么著也要選兩個能干的。我這四個,不管怎么樣,她們干活也不如你那邊累。”
金荷還有些遲疑,可是沈玉闌卻已經(jīng)是強勢的將這件事情定了下來。
按照府里的規(guī)矩,沈玉闌還得重新給這幾個丫頭改名字——原先的名字大多都不是什么好名字,自然是我要改掉的。而且,也是要讓這些丫頭明白得忘記過去,從今以后一心一意的呆在這里伺候主子的意思。
四個丫頭,沈玉闌也沒費太多的功夫,就起了四個名字:紫蘇、藿香、杜若、半夏。正好是四味中藥的名字。
金荷倒是遲遲沒想出什么好名字來,就笑道:“那你順帶幫我也起一個吧,你起的這些名字,都怪好聽的?!?p> “那就叫白芷和白薇吧。兩個也都是藥名,和我的倒是也差不多?!鄙蛴耜@也不推辭,略沉吟了一下就想好了名字。
丫頭買夠了,自然就要分出個一二三等來。而且各自負責什么事兒也都是要早早分派好的。
因為住在一個院子,所以三等丫頭沈玉闌和金荷就同用,橫豎這個是不在各自丫頭名額下的。
而且,三等丫頭主要是做粗活,比如掃院子,打水啊之類。也并不在主子跟前伺候。
而一二等的丫頭,大多是貼身伺候,主要做些精細的活計。比如伺候吃飯穿衣,梳洗,然后收拾屋子,一些零碎針線等。不僅輕松,且體面。
沈玉闌的四個丫頭,是按照年紀大小,占了紫蘇藿香杜若半夏四個名字的。四個丫頭暫時領著二等丫頭的份例,日后再選一個做為一等丫頭。
至于另外一個一等丫頭的份例,郭氏那邊過來的人自然是要占一個的。郭氏那兒派來的兩個,沈玉闌和金荷兩個,正好一人一個。沈玉闌這邊留的是個叫做雙福的,金荷那邊那個,則是叫雙喜。
郭氏那邊丫頭的名字,都是很討喜很喜慶名字。沈玉闌覺得,郭氏倒是挺惡俗的。
至于原本還剩下的兩個,就是別處不要才送過來的那兩個,沈玉闌直接讓做了三等丫頭。而且放了話——若是做不好,直接就攆出府去。
丫頭們齊活了之后,自然規(guī)矩也就講究了不少。沈玉闌覺得,這日子總算是有了那么點兒將軍府千金的味道。每日什么也不必自己動手,動動嘴皮子,自然有人幫你做了。就是吃飯你要喂那也是行的。
不過,卻也有不少不如意的地方——比如,雙福仗著她是郭氏那兒過來的,年歲上又長了很多,所以處處壓制著紫蘇她們四個。而且對她這個主子也是不那么尊重——動不動就將郭氏掛在嘴上。
偏雙福倒是也不傻,每次也讓沈玉闌挑不出毛病來,自然也沒法子處置。
沈玉闌頗為無奈的想——先這么著罷。留著雙福,讓郭氏放心些也可少些麻煩。
不過自從上次寺廟之行后,郭氏倒是沒再出什么幺蛾子。對沈玉闌也基本是放養(yǎng)的狀態(tài)——總之就是當沈玉闌是不存在的。
這樣的日子倒是過了好幾個月。沈玉闌和金荷徹底的對沈府也熟悉了,也算是融入了其中了。
就在沈玉闌以為日子就會這么平靜下去的時候,郭氏便又生出了幺蛾子了。
這日,郭氏忽然請了沈玉闌過去用晚飯。沈峻之自然也是在的。
沈玉闌在知道了郭氏讓她過去吃飯的時候,便是覺得有些惴惴的——郭氏對她可是從來都沒這么殷勤的。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所以,沈玉闌基本是懷著戒備的心過去的。
沈峻之已經(jīng)是到了。因為這幾日公務繁忙,所以沈峻之這幾日倒是沒怎么見到沈玉闌。此時見了,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關心。
沈玉闌一面答話,一面看郭氏和沈玉珊。郭氏面上暫時看不出什么,可是沈玉珊卻是明顯的不大痛快。
不過沈峻之其實也沒什么可問的,不過是吃飯穿衣這類罷了。再多的,沈峻之也問不出來了。
待到沈峻之住了口,郭氏便是張羅著吃飯——“好了,你每日忙得家都恨不得不回了,咱們想見你一面比什么都難。要我說,以后你若是不忙,你們就都過來我這用飯,咱們一家子也好團聚團聚,免得生分了不是?尤其是玉闌,這也來了好幾個月了,可是咱們在一處吃飯的時候,還真是屈指可數(shù),這可不行。”
沈玉闌微微的搓了一下手臂,這才覺得身上發(fā)麻的感覺好了點兒。她沒想到,郭氏竟然能面不改色說出這么煽情的話來。
這樣的郭氏,讓她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沈玉闌抬頭看向郭氏。正好郭氏也朝著她看過來,郭氏微微一笑,然后伸出筷子很是殷勤的給沈玉闌夾了一個雞腿:“玉闌,來吃個雞腿?!?p> 沈玉闌有些不自然的看著碗里的雞腿——心里卻是不由自主的想:該不會郭氏下了毒吧?
沈玉珊卻是滿心不痛快,嘟著嘴看著郭氏,一臉的不樂意。
郭氏溫柔一笑,將另一個雞腿給了沈玉珊,口中還道:“玉珊你也是,以前霸道也就算了,如今有了玉闌,你怎么還這樣?你也該多跟玉闌親近親近,你們可是親姐妹。”
沈玉闌抖了抖。又搓了一下手臂。然后似笑非笑的抬起頭來看向沈玉珊——這會子,沈玉珊心里怕是跟貓爪似的難受吧?
沈玉珊果然咬著唇,看仇人似的看向沈玉闌。沈玉闌笑著看她,頓時冷哼一聲,然后扭開頭不理會沈玉闌了。
沈峻之面色有點不好看,不過在看見郭氏后,卻又是稍緩和下來。
沈玉闌心頭苦笑——郭氏這番話,顯然是討了沈峻之的歡心了。就是不知道郭氏這是想做什么。
吃飯的時候倒是沒人說話。不過看著沈峻之愉悅的樣子,沈玉闌就知道沈峻之肯定是高興得很的。
心思各異的用完了飯,郭氏便是笑著讓丫頭捧了茶上來坐著消食。然后便是一副有事情要商量的摸樣看向沈峻之:“老爺,我有件事兒——”
沈玉闌一個激靈,忙緊緊盯住了郭氏,心道:來了!折騰了這么久,總算是要說正事兒了!
沈峻之今兒心情極好,當下便是笑著看向郭氏:“什么事兒?你說?!蹦歉奔軇?,怕只要郭氏不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沈峻之就一定會答應。
沈玉闌心都懸了起來。不難猜到,今天郭氏費了這么大的功夫,自然不可能是為了什么小事情。而且特特的叫上她。怕這件事情和她也是有關系的吧?
郭氏一笑,看了沈玉闌一眼后才徐徐言道:“我想著,是不是將玉闌養(yǎng)在我的名下?”
沈玉闌挑了挑眉。卻是什么也不說,只看向沈峻之。
沈峻之面上露出遲疑之色,然后皺眉問郭氏:“怎么好好的提起了這話?”
郭氏面不過改色:“我自然也不是一時興起。如今姐姐去了,玉闌自然跟我親生的也沒什么兩樣。雖說養(yǎng)不養(yǎng)在我名下都是沒差別的??墒俏蚁胫羰怯浽谖颐?,將來不管是說親,還是在學堂里,總歸都是有好處的。而且,這樣一來,玉闌的身份也更高些。對玉闌來說,自然是好事。老爺覺得呢?”
沈峻之沒立刻答話。而沈玉闌則是又挑了挑眉。
沈玉闌覺得,郭氏倒是長了一張巧嘴。白的愣是都能說成黑的,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不去做騙子真的是埋沒了人才。
對于郭氏方才的話,沈玉闌只想說四個字。那就是偷換概念。要知道,吳氏和郭氏之間,可是不論大小的。如果非要論一論,那么也毫無懸念的是吳氏地位更高些。因為吳氏是沈峻之的發(fā)妻。
可是聽聽現(xiàn)在郭氏的話!倒像是吳氏是個見不得人的小妾似的。
沈玉闌心頭冷笑——好好的一個嫡親大小姐,要真的記在了郭氏名下,倒是成了庶出的小姐了。
而最憋屈的還是吳氏——明明是發(fā)妻,后頭莫名其妙成了平妻,如今倒是好,還要被算計成小妾!
而郭氏,這個算盤倒是打得響當當?shù)?。怪不得今兒郭氏愿意費這么大的功夫,兜這么大的圈子來打基礎了。
換做是她,她肯定也是樂意的。要知道,平妻變嫡妻,那可不是賺大了?
沈玉闌仍是不開口,只看向沈峻之。她倒是要看看,沈峻之心里怎么想!
沈玉闌的不言語,在郭氏眼里頓時成了默認的意思。當下郭氏心頭便是笑了——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好糊弄著呢。繞了個圈子,果然就被說糊涂了。
郭氏最擔心的還是沈峻之——沈峻之不同意,這事兒自然是就只能算了。如今,就看沈峻之是個什么意思了。
沈峻之看了一眼沈玉闌,然后緩緩的開了口:“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些公文要看,玉闌你也回去睡下吧?!睆陀挚聪蚬希骸斑@事兒我仔細考慮考慮。再說吧?!?p> 郭氏的一顆心晃晃悠悠的沉了下去,面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骸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