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鬼才

　　王允有著讀書人所有的優(yōu)點，也有著讀書人所有的缺點。未曾成名時，屈居人下，執(zhí)筆寫盡當(dāng)權(quán)者所有的贊譽。一旦成名，便頤指氣使，仿若天地間再無他這般才華之人。

　　王允因此次政治變動成功，從而開始了居功自傲的日子。呂布是不服氣的。憑什么黑鍋是我的，功勞是你的？若以工程而論，圖紙是你設(shè)計的，大廈是我建成的，員工是我雇傭的，危險是我自己的?，F(xiàn)在，竟然你自己去入住。這是什么行為？不就是甩下筷子改用勺子的行為嗎？！

　　呂布很上火，可有人比呂布更加上火——李傕、郭汜。

　　這倆人都是董卓的舊部，可若你說他倆對董卓的死不聞不問這是不對的，可你要說他倆對董卓忠心耿耿，這是比較扯淡的?？偟膩碚f，也就是兔死狐悲的感情。

　　于是，三十八天后，這幫人正式解散。原因嘛，就是只有王允得到了實在的利益，呂布、李傕、郭汜都沒得到什么利益。于是，窩里斗是避免不了的。

　　王允畢竟是一介書生，有著書生應(yīng)有的意氣。當(dāng)他聽說李傕、郭汜攻破了長安，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經(jīng)到了。

　　他整理了整理衣服，然后走了出去，再也沒回來。

　　我說過，王允這個人，有著跟其他讀書人一樣的優(yōu)點，忠君、報國、為民，甚至連缺點也一并繼承——目光短淺。

　　所謂的目光短淺，說白了，就是吃著碗里的，就只盯著碗里的。如此之人，焉能長命？

　　長安城破，李傕、郭汜暗爽了一把，打算一舉將呂布一同殺掉。奈何，呂布聽聞風(fēng)聲不對，早早的便撤了。去投奔在懷揣著天下夢的袁術(shù)去了。

　　事實上，李郭二人原本是不打算進攻長安的，這事說來，還得怨王允。

　　西涼軍在董卓死后，實際統(tǒng)領(lǐng)者為其女婿牛輔。此人前文已有交待，廢柴一根。在聽說岳丈大人死后，他并沒有急著投降，而是算起了命。他是這樣認(rèn)為的：自己幾斤幾兩自己最為清楚，但一定堅持西涼軍為自己所有，讓算命的算一下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也不錯。

　　于是，大師掐指一算：嗯.牛將軍，軍中大將會有反動。

　　牛輔聽聞，一刻不閑的殺掉了一個大將。我不知道牛輔先生是否存在被迫害妄想癥，但依他的變現(xiàn)而言，這就是典型的被迫還妄想癥的癥狀。此舉讓本已緊張的局勢瞬間劍拔弩張，讓不想造反的軍隊主管們，不得不反了。

　　牛輔索性不管了，保命要緊，于是帶著自己的巨額錢財跑了。可惜，跑到半路上，被自己的手下結(jié)果了，拿走他的人頭后，還拿走了他的錢財。我說過，在亂世，錢財是不能戴在身上的。有了牛輔和曹嵩的例子，吾輩當(dāng)謹(jǐn)記。

　　此時的涼州軍才真正群龍無首，于是集體通過了一個意見：向長安的政府要一張赦免證，保證自己投降后不遭到迫害。

　　長安方面很快給了答復(fù)，王允的答復(fù)：西涼之軍本就無罪，何赦之有？這是極為平常的一句話，然而，西涼軍聽后，全體脊椎發(fā)涼，冷汗直冒。

　　按照王允的意思，西涼軍的領(lǐng)導(dǎo)有罪，其余人是無辜的，既然是無辜的，要這張赦免證干嘛？

　　而西涼軍聽到后，意思明顯就是：給赦免證干嘛，你們有罪嗎？這樣的反問其實就是正說：你們有罪，不給赦免證。

　　風(fēng)緊，撤吧。于是，天下精隊就此一哄而散。而長安城里的王允還在納悶：怎么西涼軍還未到來？實在愚蠢，既然他們要你就給得了。如今天下之勢，早已亂的不能再亂，皇帝在你手上，可你有手下嗎？就只有呂布有個铞用。

　　在解散的部隊中，李傕和郭汜為一路，剛從洛陽出發(fā)，忽然閃現(xiàn)一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告訴他們：你們不必逃跑，率軍攻擊長安便可。長安王允并無多少兵馬，只要你們攻擊，必然攻克。

　　李傕一聽，是啊，咱西涼軍乃天下第一軍，跑什么跑啊。于是率軍回?fù)?，于是出現(xiàn)了開頭的那一幕。

　　而告訴李傕這個道理的人，就是本章的主角，一個及其神秘，極其能搞，極具智慧的人。在獲得這些稱贊之前，他什么都不是。

　　公元147年，遠(yuǎn)在當(dāng)時東漢邊陲的甘肅重鎮(zhèn)一位賈姓家里出生了一名男嬰。父母欣喜之。及成人，取名詡。

　　他比曹操大八歲，比劉備大十四歲，比孫權(quán)大三十五歲，比郭嘉大二十三歲，比諸葛亮大三十四歲，比魯肅大二十四歲。終究是一場宿命，讓其各展才華，各出奇某。

　　每個三國時期的著名謀士似乎都有一個精準(zhǔn)的評價，類似于金庸老先生的武俠世界里，派別的門號。比如郭嘉，曹操自認(rèn)其為“奇佐”，對于這個評價，從未有人提出質(zhì)疑，甚至認(rèn)為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對于郭嘉如此周正的評價，賈詡的稱號似乎有些詭異：毒士！

　　我前文說過，這個人是三國時期及其神秘，極其能搞，極具智慧的人。在獲得這些評論之前，他什么都不是。

　　由于甘肅地處偏遠(yuǎn)，且經(jīng)常受到匈奴之類的騷擾，因此，信息交通并不發(fā)達(dá)，盡管賈詡生活的地方比較發(fā)達(dá)。既然信息不發(fā)達(dá)，就意味著，賈詡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萬幸的是，當(dāng)時一為名士對賈詡贊賞有加，稱其為有“張良、陳平”的才能。有了人評論，外加別人的舉薦，賈詡坐上了孝廉的位子。后來，因病之故，返鄉(xiāng)回家。

　　歷史清楚的記載了賈詡先生回家時發(fā)生的一件事情。

　　當(dāng)他往家走的時候，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了。賈詡被人綁架了，綁架他的人，是少數(shù)民族氐人。其時，氐人已經(jīng)綁架了一百多人。這些人綁架的目的，似乎除了錢財并無他求，但，其實還有別的要求，殺人滅口。

　　賈詡不想死，于是他決定撒一個謊。雖然他平生撒謊無數(shù)，但事實證明，只有善于撒謊的謀士，才是好謀士。

　　他對氐人說：你們可以殺我，如果你們想被段颎我的外公殺掉的話。

　　氐人聽后，仔細(xì)想了想，然后決定請賈詡吃飯。段颎何人？其是鎮(zhèn)守甘肅平叛羌族的人。如此人物，氐人掂量了掂量自己的斤兩，決定討好賈詡。因為據(jù)他們所知，段颎似乎不喜歡少數(shù)民族。他們想通過賈詡的關(guān)系，讓段颎放自己人一馬。賈詡自然點頭答應(yīng)。

　　大難不死的賈詡，不僅沒有掉頭就走，而且在吃喝氐人的東西時，親眼看著那一百多人被活埋。我相信，此時的賈詡已經(jīng)徹底明白，若想安身，必須有強大的靠山。

　　殘陽如血，孤身單影，賈詡的心里或多或少的感覺到了悲涼。

　　我將去往何方？我的前程在哪？或許，人本就是孤獨的，也或許，我的前程已然被這如血的殘陽照亮。但不管如何，丈夫生于人世間，不能孤單的來，孤單的走，一定要留下些什么，或者只是在青史之中留下淡淡的一筆也可以。

　　閻公說自己有張良與陳平的才能，卻奈何沒有張良與陳平的命？就這樣吧，我明了閻公的意思了。

　　公元189年，是不平靜的一年。對于賈詡而言，或許只是平常的一年。這一年，賈詡到了董卓的女婿牛輔那里任職。

　　公元192年，董卓死，牛輔逃，西涼軍散伙。就是從這一年開始，賈詡的名字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歷史中。

　　我說過了，由于王允的愚蠢所致，李傕率領(lǐng)部分西涼軍逃出了洛陽。我也說過了，有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并告訴他們，王允其實不堪一擊。于是，李傕聽從了那個人的意見，去了長安。果然如其所料，長安城破不可避免。

　　這個人便是賈詡。結(jié)果，被罵了。

　　有人說：賈詡的字是文和，做的卻是亂武的事。

　　有人說：賈詡片言竟可以亂國，以此最甚者空前絕后。

　　我說：扯淡。

　　無論如何，當(dāng)時的賈詡在其位，謀其職，身不由己而已。更何況，他的某些智慧被某些人抨擊著，卻成為了這些人拿來用以生存的智慧。我知道，任何人對于自己討厭的事情總希望別人也討厭，而對于大多數(shù)人討厭的事情，自己也隨聲附和，雖然自己在做著。

　　我不說這些人無恥，他們只是在生存，為了生存，任何的禮義廉恥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安徒生們筆下的童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