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半刻功夫。
人未到,賴三的聲音就在林中響起。
“白小五,是不是人都跑了,我這次看你怎么交代?!?p> 楊臨不急,徐志也不急,都等著幾人過來。
賴三最是積極,想著有熱鬧可看,走在最前面。
可是他當先看到的是徐志屁股下坐一個,腳底還踩一個。
頓時像被扼住了脖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再看楊臨那邊,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手里拿個鐵尺不停的拋玩著,還對他笑。
楊臨那示好的表情在賴三看來那就是挑釁加嘲諷。
“叔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對,馬縣丞就是這么說的,總之,不能忍。得上點眼藥?!?p> 賴三想到這,嚷嚷道:“是不是遇到幾個獵戶就屈打成招,想蒙混過關(guān)?”
徐志沒想到這賴三居然說這等話,當即回到:“瞎了你的狗眼,白家四兄弟,一母同胞,乃是少有的孿生子。你仔細看清楚!”
說著蹲下身子,把兩人的臉掰向陳捕頭。
陳頭可不是賴三,看到幾人身上的傷就知道是剛被打的,而且無論是哪一個力道都控制的相當好,基本保持在重傷卻不死的極限。
他挑挑眉毛,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徐志,你干的?”
不怪他這么問,這徐志半輩子都在衙門廝混,據(jù)說早年也是朝中某位大人物的心腹愛將??墒牵瑳]幾個人見過他出手。
久而久之,大家只記得他是老好人,忘記這也是戰(zhàn)場廝殺漢。
至于楊臨,這個白小五整日好吃懶做,他嬸娘找徐志給自己送了十兩銀子,這才進了快班當差。
他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能有這功夫?那他把捕頭的位置讓給他干得了。
好虧楊臨不知道陳捕頭還有這想法,不然指不定就點頭答應了。
不說陳捕頭,就是其他捕快也是這么想的,因為衙門有這么一個流言:“鳳陽亂不亂,徐爺說了算;徐爺招招手,鳳陽抖三抖?!?p> 都以為是插科打諢逗樂子的,現(xiàn)在看來“空穴不來風啊。”
徐志卻是立馬搖頭,開玩笑,不說白小五嬸娘的關(guān)系,就是這白小五的功夫,他就是年輕時候也敵不過十招,更不要說已經(jīng)年老體衰。
“這都是小五的功勞,陳頭,你可別折煞我啊。”
可是其余幾人哪里肯信。
陳捕頭以為徐志把功勞讓出來一是想白小五將功折罪,二是想為白小五謀個出路。
既然如此,他也不徒做惡人,點頭稱贊幾句白小五。
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敷衍了事,不過,沒人再反對了。
賴三此時搓搓手,討好的看著徐志:“那個,徐爺,我賴三不知好歹,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則個?!?p> 徐志冷哼一聲:“我這老鰥夫,當不起你賴三的爺?!?p> 賴三臉漲的通紅,囁嚅片刻,終是沒再出聲。
陳頭吆喝一聲:“弟兄們,帶上幾個壞種,回去請賞!”
“是”
這時候包括楊臨在內(nèi)都是齊齊應到。
楊臨沒動手,陳捕頭也沒動手,其余幾人紛紛上前,脫鞋的脫鞋,摸腰的摸腰。
總之把白家?guī)兹诉B兜襠布都快翻幾遍,搜出不少白銀和幾粒金豆子。
幾人先把東西都交給陳捕頭,這可沒人敢私藏,都是老手,互相可都看著呢。
敢截流的話,不成文的規(guī)矩是十文一只手,百文取命,三兩全家上路。
和當朝洪武爺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這也是徐志沒有動幾人的緣故,只要回頭給白家四人上些手段,這又不是什么秘密,差多少幾人都洗不干凈。
陳捕頭略微一估,心里有些舍不得了,這白家四兄弟的身家著實豐厚,不過他還是拿了兩粒金豆子外加三十多兩銀子丟給徐志。
“你和小五自己分去,回頭記得燕脂樓請客,你也知道行情,二成歸馬老頭,不然大老爺那邊可沒人說話?!?p> “至于功勞嘛,這次小五和你都是頭功,我等撈個湯水。沒意見吧?”
陳海說是詢問,卻是定下了調(diào)子,不再理會二人,和其余幾人分起手上的東西。
徐志走到楊臨身邊,小聲解釋道:“小五啊,這次可沾你的福了?!?p> 說著把兩粒金豆子都塞給楊臨。
楊臨只拿了一粒,不是他矯情,可是后面用的著徐志的地方有很多,本身對徐志的觀感也不錯。
自始自終,徐志都在幫著他,于是楊臨說到:“零頭我不要了,幫我弄把一丈長的槍,這鐵尺實在不趁手。不夠的我會補給你。”
徐志啞然失笑,這小五真是會做人,一把普通的長槍用不了五兩銀子,剩下的都是給自己的。
不錯,不錯,他嬸娘還說他好吃懶做,不通世故。我看吶,就是個人精。這次和老馬好好說說,怎么著也提個班頭干干。
自己要是和他嬸娘能成,這小子自己也爭氣,說不得要為他走走門路,老大人怎么說也是個國公,這要是…
一時間徐志那是浮想聯(lián)翩,已經(jīng)把楊臨當成自己半個兒來看待了。
這時,陳海幾人已經(jīng)分贓完畢,個個都是喜笑顏開,將白家四人捆在馬背上,幾人就這么步行回城。
還沒進城,幾個守城的士卒就看到幾個捕快得意洋洋的牽馬走來。
“喲,陳捕頭這是拿了哪個蠢賊惡霸?”
陳海拱拱手,環(huán)視一圈,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唉~就是幾個毛賊?!?p> 此時,馬背上的白家老四聽到居然叫他們毛賊,當下不住的掙扎扭動。
有個小兵拿長槍挑了一下白老四的下巴,看清面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白,白,白…”
他上司不滿的說:“閃開,沒見識的玩意,讓我來看看。”
他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嘶~白家四兇?”
然后狐疑的打量幾眼陳海,不是他看不起陳海,要是白家四兄弟這么好拿,還輪得到鳳陽府這幾塊料?
他要是把目光轉(zhuǎn)到徐志身上,作為軍中老卒,他也聽過“徐爺”的名號。
雖然想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甘心在此養(yǎng)老,也沒有戳破,隱晦的點點頭。
徐志就郁悶了,你使什么眼色,真不是老子干的。他要是真出手,和四人放對,勝負也在五五之間。
陳海不滿的催促幾人加速行進到縣衙。
先去馬縣丞那里報備,馬縣丞先是收下孝敬,然后才詳細詢問來龍去脈。
陳海當即把徐志出手以及把功勞分給白小五的事說了一遍,他可是知道馬縣丞和徐志那是好的穿一條褲子。
兩人沒事就躲在簽押房喝酒吹牛,隔三岔五還一起去青樓快活。
馬縣丞一聽來了興趣,打定主意,今晚好好“審問”一下徐志。
不過,得趕緊去大老爺那邊匯報,另外把徐志和白小五的功勞給做實了,不然其他幾個瘟神又要分功勞。
當下,一拍案幾,說:“好!陳海,干的不錯,和我去大老爺那里走一遭。此事宜快不宜緩?!?p> 陳海早就眼巴巴的等著了,兩人那是一路小跑啊。
接下來,陳海就有些懵了,馬縣丞化身說書先生,差點把“趙子龍”都搬到徐志和白小五身上。
尤其是白小五,那真是天上有地上無,怎么說來著“此子也晚上了幾十年,否則,斬將殺敵那都是輕而易舉。”
我呸,這老馬頭和徐志不愧是他娘的一路貨色,這是把白小五往天上捧啊,這以后還有我陳海位置嗎?
大老爺馮元笑瞇瞇地和馬縣丞聊著,很快就定下了賞格。
提白小五當快班副班頭,距離陳海的捕頭只有半步之遙。
提徐志當壯班班頭,那是和陳海平起平坐,只是管轄范圍不同。
另外幾人各賞五兩銀子,陳海獨得三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