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聞聞，可香了
步墨陽搖了搖頭，猛地一擰身，從那沉重的手掌下抽身出來。轉身直面向了那高大的壯漢，嘴角……居然有笑。
生死關頭，他的心中居然沒有多少恐懼。
反而冷靜、坦然了下來。
死亡似是突然就沒那么可怕了。
但看著壯漢那張兇神惡煞的臉，步墨陽的心頭突然涌起了一股無名火。
老子！
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二話不說直接震聾了他的耳朵，足足當了五年的聾子。
整日只能生活在這無聲的世界里，他不曾半句怨言。
五年來，每日兩次，三跪九叩，他不曾一日懈怠。
畢竟，重活一次，怎么可能沒有一點代價？
即使這代價有些慘重，有耳不能聽，步墨陽認了！
可為什么如今遇難，拜的這神卻不見了蹤影？
九天古神！
你呢？
又去了哪？
還是說凡人的命，當真就如此不值錢嗎？
另一邊，石頭看著步墨陽那憤怒的模樣，不禁愣了愣，龐大的身子居然扭捏了起來。
步墨陽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一愣。
這大塊頭……怎么感覺有些不大對？
“石頭……石頭只想和你做朋友，你不要生氣好不好？”石頭那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雖然步墨陽聽不見，但是仍從石頭的臉上看到了些許委屈。
這大塊頭，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遭受委屈、受到責難的孩童。
步墨陽傻了，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你要跟我做朋友？”
“對??！”石頭連忙點著腦袋，也學步墨陽的樣子，伸出那像搟面杖一樣的手指頭指著自己的臉，說道：“剛剛你聽見石頭的腳步聲，沒有害怕！別人看見石頭都會害怕，會罵我。可是你沒有！剛剛，石頭是不是嚇著你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步墨陽長長松了一口氣，自嘲般地笑了笑。
自己真是得受害妄想癥了。
人家不過長得兇點，自己居然就先入為主了。
這個叫石頭的壯漢，好像不是什么壞人?。?p> 就是這體味有點大，不過聞久了也還好。
“我叫步墨陽！”步墨陽朝著石頭笑了笑：“我沒有生氣，很高興成為你的朋友。”
“好誒！”石頭像個孩子一般地笑了，伸出兩只蒲扇一般的大手，猛地拍了拍手，手舞足蹈?？粗悄樱侥栆材芨惺艿剿睦锏挠鋹?。
真的是個孩子??！
長成這副模樣，受了很多苦吧！
步墨陽心里閃過一副畫面——一個粗壯地不像常人的孩子，抱著腿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眼里還含著淚水。
身邊，許多小孩兒拿著石頭，狠狠往那孩子身上砸去，一邊砸一邊罵：“怪物！”
“怪物！”
“石頭，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嗎？”不知道腦子里突然哪根筋搭錯了，步墨陽鬼使神差般地說道。
“朋友……是不是互相幫助的就是朋友？”石頭歪著腦袋想了想。
“沒錯，朋友是不會看著你受委屈的！”
……
“該死的，那混球真他娘的狡猾?！?p> 阿浪追尋著霧氣中那血氣彌漫的方向，直跑得氣喘吁吁，一邊跑一邊罵著。
在管道中，那血氣居然分成了三道，往三個截然不同的方向跑去。分別是3902、7728、8365區(qū)域。
而且這血氣對星域還有一定的壓制和屏蔽的作用，一時間，阿浪也分不清這三個區(qū)域中，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魔怪。
不過如今的管道中，已經(jīng)遍布了他的霧氣，所以能夠肯定的是，D497肯定就在這三團血霧當中！
“3902區(qū)域沒有！”
阿浪腦中，老楊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還有五十米到8365區(qū)域。希望命運女神保佑我吧！”阿浪敲擊了兩下太陽穴，氣喘吁吁地回到。
他已經(jīng)能夠看見那層血霧了。
等他沖進血霧中，那還未恢復血色的臉色猛地浮上了一絲憤怒，雙眼發(fā)紅，好像要吃人一般。
“8365沒有魔怪！”阿浪敲擊了兩下太陽穴，說道。
那面的老楊聽出了阿浪語氣中的不妥，微微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看見了什么？”
阿浪低著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憤怒。
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截人體軀干，因為失血過多，蒼白如紙。雪白的肌膚上沾染著點點血霧。
只有軀干。
頭顱，四肢，全沒了。
斷肢邊緣的肌肉微微蜷縮著，斷口并不整齊。
這是被活活撕下來的，而且在肢體撕下來的時候，這人還活著。
最令他憤怒的，是這軀體的主人。
這段軀干，只有小小的一截。
是個孩子！
最多不過三四歲的孩子。
“軀干，一截小孩的軀干！”阿浪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說道。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他的嗓音居然已經(jīng)變得微微沙啞了。
那邊，老楊也沙啞著嗓子說道：“我這是半條大腿，看股骨的長度和皮膚的狀況，應該是個是十來歲的女娃娃?！?p> “老子操了他祖宗！”
阿浪罵了一句，轉身便跑：“走，去7728，那龜孫就在那！7728還有一個外人！”
“你拖住，我找狙擊點！”
“知道！”阿浪敲了兩下太陽穴，應道：“這一次，可能不是魔怪！食人魔怪很少，有可能……是比沙！隊長，要不要留活口？體型這么大的比沙，還是第一次見！”
“比沙也是魔怪！”老楊言簡意賅地說道。
他們腦中，又傳來了另一道聲音：“他已經(jīng)食人了，不留活口！將尸體帶回來檢驗！”
“明白！”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阿浪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留活口？
殺了這么多人還想活著？
就算隊長下了留活口的命令，他也會想辦法弄死那狗日的王八蛋！
……
石頭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搓著手指看著步墨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和靦腆。
步墨陽看著這大塊頭臉上極為違和的表情，臉上緩緩露出了笑意，試圖用笑容化解石頭的不安。
“你叫石頭對吧！你還有其他的朋友嗎？”
“有??！”石頭輕輕撓著臉，似是在思索著：“我還有好多朋友！”
“那你的朋友們呢？”
“他們在離石頭很近的地方，天天陪著石頭！”石頭雀躍道，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如稚童一般。
“對了，我有一個朋友，問我要不要牽手！我說要！她的手，可香可軟了！”
步墨陽看著那笑得露出了牙齒的石頭，伸手指了指石頭的牙齒：“你該吃點維生素了，這牙齦都出血了?！?p> 石頭聞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轉過身輕輕擦了擦嘴?；仡^接著笑道：“嘿嘿，是我朋友不小心弄的?！?p> 步墨陽又問道：“你說那個朋友想和你牽手，那然后呢？”
“然后，我就說要！對了，我給你看！”石頭說著，將手塞進了褲腿里，似是在摸索著什么。
看得步墨陽一陣無奈。
看？
肯定是他們牽手的時候還拍照了，或者是留了什么錄影。
不過這孩子，也不知道帶個包。
把照片塞褲襠里？
也真做得出來！
“你看！”石頭掏出來了一樣東西，遞到了步墨陽跟前。
步墨陽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那不是什么照片。
也不是什么錄影攝像的設備。
而是一條斷手！
白皙的右手臂從手肘處斷開，斷口還帶著森森骨茬。小指頭上，還帶著一枚小巧的戒指，一看就是個女孩子的手臂。
“你聞聞，是不是可香了？”
石頭的臉上依舊帶著那憨厚的笑容，將手臂往步墨陽的身前遞了遞，一邊說著，還咧著嘴笑了笑。
露出了一口白牙。
森白的門牙上，還帶著點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