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小皇帝的腳

　　小皇帝掌心因李云棠喘氣，而被呼地直癢癢；她見其口中不再提什么“另想它法”之類的話，心中安定了下來，并迅速將手收回。

　　而后李彧仰著靠回了躺椅上，明眸一掃，瞧見自己靸鞋被攥地都不成形了，脫口便嗔道：

　　“你把朕的鞋子給捏成那樣，教朕還怎么穿呢？”

　　李云棠被這么一喝，手上當(dāng)即松了勁，將那軟底的靸鞋攤在大腿上，放下一肘用力將鞋壓平。

　　他正想著向皇帝解釋，表明自己并非是故意為之，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小皇帝嘴里支支吾吾的話給搶了先：

　　“別愣著了，既然弄好了，還不快把鞋，給...給朕穿上。”

　　這陣話音未落，一只白嫩嫩、俏生生的裸足，便已經(jīng)探到了李云棠面前，那最外側(cè)如嫩藕芽兒一般可愛的小趾，距離他的鼻尖處，僅有不足三寸的距離。

　　李云棠瞧著眼前這只玉足，其下側(cè)足弓勾勒出一道堪稱完美的曲線，足背上則是膚若凝脂，挑不出一丁點(diǎn)瑕疵。

　　他強(qiáng)忍著心中一把將其握住的念頭，取而代之的是，生出了一絲捉弄的想法；隨即李云棠以手捂鼻，皺著眉毛道：

　　“皇爺今日這腳，怎么像是生出一股子怪味，就像是——腌久了的咸魚一般......”

　　“你...你胡說什么！”

　　小皇帝聽了，原本就帶著些紅暈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羞急轉(zhuǎn)怒之下，順勢一腳便踏在了他的胸口，嘴上嬌罵道：

　　“膽敢說臭，便好好地熏你一番！”

　　還有，若是朕真的腳臭，那鞋上也必然有味道，你之前拿鞋的手，現(xiàn)在正捂在嘴上呢，莫不是喜歡臭味么！”

　　嘴上越講，小皇帝越覺得李云棠是故意作弄，抽腳便要再踹他一下，結(jié)果這一次，不但沒能成功，反而惹得自己驚叫出聲：

　　“放肆！李云棠，你拉住朕的腳，是想做什么?！?p>　　那只“肇事逃逸”的腳，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厍芟聛砗?，李云棠的手便箍在了小皇帝的腳腕處；手上的大拇指與中指，隔則著那精致的腳踝骨，一上一下地扣著。

　　他本想再與李彧嬉鬧一番，可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冰冷后，知道了小皇帝身體尚虛，便收起了戲謔之意。

　　宮中的暖閣之所以叫暖閣，便是因為地板之下，被掏成了空心，用以堆放取暖的木炭；如此一來，便可在秋冬之時，使屋內(nèi)保持較高的氣溫；這也是紫禁城的一眾寢殿，經(jīng)常失火被焚的原因。

　　但現(xiàn)在天氣還不算非常涼，因此下面也未放入取暖的木炭；小皇帝身為女子，體火不如男人那樣旺盛，這鞋甩飛了尚沒有多久，她腳上已經(jīng)沒什么溫度了。

　　念及此處，李云棠不顧皇帝的驚呼，解開外衫，強(qiáng)行將那只裸足印在自己中衣之上；接著雙手一合、掩上衣服，替她作起了人肉“暖壺”。

　　心中本是羞憤交加的小皇帝，在感受到腳上傳來的暖意后，怒氣被卸去了大半，但羞意卻更勝之前。

　　她感覺到腳上寒意散去之后，便著急忙慌地抽出腳來，背過身子藏起發(fā)紅的臉頰，裝出惡狠狠的聲音斥道：

　　“現(xiàn)在你的衣裳里，一定是又臭又咸，朕罰你一月不得沐浴，好好地臭上一段時間。”

　　聽到這番孩子氣的話，李云棠抿嘴一笑，知道小皇帝心中沒了惱意；他起身彎腰、越過皇帝身子，探到其面前告歉道：

　　“皇爺，我剛剛說的都是些戲言，皇爺若是生氣，便再咬我一次罷?！?p>　　“呸、呸、呸，你又不是唐僧肉，說地像是誰人愛咬你一般！”

　　小皇帝肘上輕輕用力，將身旁之人頂退，依舊背著身子，嘴上岔開話題，想要破除這旖旎的氛圍：

　　“你還是先想想，如何把那數(shù)十萬兩銀子，給運(yùn)出皇城罷；

　　官銀一錠為五十兩，六十萬兩便是一萬兩千錠，每錠最長處長五寸五分，最寬處四寸五分，高三寸二分；

　　放在規(guī)制的木箱中，一箱約可放八百錠，六十萬兩要用足足十五箱盛放！

　　尋常辦法，怎么能瞞過懿安太后的耳目，運(yùn)出宮去？

　　若是驚動了太后，你先前的那番計較，也成了水中月、鏡中花，無法繼續(xù)施行。”

　　這筆賬算下來，李云棠首先不是感覺運(yùn)出銀子會有多困難，而是被皇帝這對銀子大小、外箱規(guī)格一清二楚的行為，給小小地震驚了一番。

　　想必她對這最后的存銀，心中十分在意；才能在計算之時，對其規(guī)格、形制都極為熟悉。

　　李云棠未加思索，就直接脫口而出：

　　“皇城內(nèi)存放內(nèi)帑銀兩的內(nèi)承運(yùn)庫，就在警蹕司署衙的隔壁；兩個部署離得如此之近，且內(nèi)承運(yùn)庫所有的鑰匙，皇爺都有調(diào)度之權(quán)；

　　那趁著夜色，驅(qū)使乾清宮中少數(shù)的心腹，做出一番‘監(jiān)守自盜’的事情，便沒有任何難度了。

　　完事之后，皇爺再把內(nèi)帑先封存一段時間，便不會有人察覺到此事?！?p>　　“把銀子運(yùn)到警蹕司，又有什么用......”

　　小皇帝說著說著，驟然想到警蹕司的職責(zé)，便是作為皇家儀仗；而儀仗一干隨行的器具，也是存放在那里，隨即恍然大悟：

　　“云棠的意思是，將銀子藏在朕的玉輅、以及隨行的儀仗之內(nèi)，而后朕出宮之時，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帶出銀子？”

　　“這點(diǎn)把戲，到底是瞞不過皇爺，”李云棠陪著笑容，不動聲色地恭維了一句，進(jìn)而向小皇帝補(bǔ)充說明：

　　“出宮之時，皇爺可行小駕鹵簿，這樣便能將人數(shù)控制在百人左右；等到了地方，將一部分人聚在遠(yuǎn)處，只留親信心腹守在儀仗旁邊；

　　在此之前，我會提前與警蹕南衙的人聯(lián)絡(luò)上，讓他們按時趕到約定的地點(diǎn)，趁著儀仗周圍只有皇爺心腹宦官之時，讓他們帶走內(nèi)帑的銀兩；

　　這樣的話，便可將運(yùn)銀的動靜，降到最低；就是不知道皇爺身邊，有沒有幾十個守口如瓶的內(nèi)侍?！?p>　　小皇帝猛然回頭，臉上神色凜然，且隱隱泛著些陰狠，哪里還有半分剛剛羞怯的模樣；她眼神冷冷一挑，寒聲說道：

　　“朕的乾清宮中，也曾有些首鼠兩端之輩，不過在你進(jìn)宮之前，就不明不白地見了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