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你這是純粹浪費錢,完全沒必要?!?p> 王有德指著遠處的空地道:“省了這筆錢,后面可以在墓園的入口,用那種白玉大理石鋪上一條氣派的小路,一眼看過,逼格就是不一樣,要知道,滿足消費者的虛榮心才是賺錢的硬通貨呀!”
緊接著他話音一轉(zhuǎn),嘲諷似得說道:“何況窮鄉(xiāng)僻壤出刁民,師哥你是沒看見百家灣那個女村長呦,她成天被那些愚民欺負來欺負去,要多慘有多慘呦~”
提到柳玉茹,段錦城的眼里閃過憂慮。
連王有德這種缺貨都看不過去了,可想而知柳玉茹過活得是有多艱難,怪不得昨天會想著輕生。
“這些都不是你罔顧生命的借口。”段錦城平靜地說道。
“可我花錢去搞這個污水處理,那群玩意兒也不記我的好啊,最重要的是,這無法作為賣點吸引那些封建刁民來這消費,只有墓園達標了我才能有籌碼跟趙家玩啊~”
“賣點當然要有,這些交給我就好了?!倍五\城心平氣和地說道。
“預算有限啊,再說了,這塊地是他們自己的老家,原住民都不在乎,我瞎操什么心?”
保護環(huán)境,是王有德這種剝削階級最嗤之以鼻的事情。
不過王有德這種狡辯,也著實令段錦城氣憤。
“你倒是有臉比啊,你受什么教育,他們受什么教育,你平時怎么上班,他們平時怎么上班,像你這種站著數(shù)錢的流氓,光享清福,不積德是會遭報應的?!?p> 王有德不以為然道:“城哥,你這屬于道德綁架了昂,商人牟利,我浪費這筆錢又起不到宣傳作用,我干嘛花錢呢?”
段錦城被氣得冒汗,吹了下黏在額頭的劉海兒,他冷冷地說道:“我說這么了半天,你還在用墓園的吸引力來衡量是否掏錢,格局小得跟芝麻粒一樣?!?p> “不是我恐嚇你,如果你目光短淺,在排水方面不花大錢,那就是撿芝麻,丟西瓜,你遲早因為這事兒吃不了兜子走?!?p> 排水和凈水是密不可分的,這里本來就是漁村,降雨不會小的,排水出了問題,到時候打得可是官方的臉面。
凈水的重要性也是如此,這種鹽堿性土壤若是長期遭受未經(jīng)處理的污水侵蝕,極容易造成地基塌陷,萬一剛好有人在祭拜……后果不堪設想。
一旁的宋玧姀看著自己老板和段錦城劍拔弩張,儼然要為這筆開銷魚死網(wǎng)破了,她急中生智,舉著手機撥給了欒雅。
響了好久,欒雅終于接通了電話,聲音還帶著朦朧睡意。
“這么早,誰啊?”
宋玧姀連忙把免提打開,聽見欒雅的聲音,段錦城歪頭望向遠處,王有德目光閃爍最終也低下頭不吭聲。
“欒姐,是我小宋啊,這都中午十二點了,怎么感覺你好像還沒起床啊……”
手機那頭傳來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不多時,欒雅故作冷靜,不過急促的喘息聲卻暴露了她的狼狽。
“是小宋啊,我是說你那邊怎么這么噪,噪音的噪,你是在施工現(xiàn)場吧?”
宋玧姀懵批地環(huán)視著食堂周圍,因為段錦城和王有德互嗆,那些員工都噤若寒蟬,哪里會有什么噪音啊?
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糾結(jié)這事的時候,宋玧姀抿了抿嘴,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欒姐,昨天我不是給你發(fā)信息說鹽堿地那邊有進度了,需要你跟段哥一塊兒去一趟嗎?”
欒雅把昨晚的微信刪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不確定的語氣回復道:“有這事兒嗎?”
“有……呃……”
宋玧姀也不知道欒雅今天怎么這么不在狀態(tài),于是繃不住地直接攤開講明了。
“其實是段哥因為昨天王總在會議上把你惹生氣了,所以他今天專門來食堂門口堵王總,現(xiàn)在段哥為了給你報仇就快要跟王總打起來了……”
“你胡扯什么蛋呢,我……我什么時候?qū)iT為了她堵王有德了,我也不是為了給她報仇,這涉及到項目安全,我……”
宋玧姀把聽筒堵到嘴邊,說了句“欒姐你快來,段哥惱羞成怒了”,便迅速把手機掛了。
段錦城搶到手機時,發(fā)現(xiàn)為時已晚,盯著宋玧姀,額頭青筋直跳。
他明明是專門來堵陳淑貞的,找王有德的茬那也是順便的,結(jié)果到了這個妮子嘴里就變味了。
欒雅會怎么想?她肯定會多想的!
段錦城現(xiàn)在沒工夫跟王有德置氣了,唉聲嘆氣地像個一敗涂地的失敗者。
另一邊,欒雅頹廢地坐在枕頭上,紫蘭色吊帶睡衣和海藍色床單一樣,因為主人半夜凍得打“哆嗦”,于是飽經(jīng)一夜“哆嗦”摧殘,現(xiàn)在已經(jīng)滿是褶皺了。
“早知道做那事兒就定個鬧鐘的……”
欒雅幽怨地盯著床頭柜,似乎里面裝著什么讓人又愛又恨的邪惡之物。
“唉,丟大人了~”
嘆息緩解不了郁憤,欒雅從屁屁下抽出坐著的照片,虎著小臉怒罵道:“都怪你這個畜生,昨晚在溫泉里動手動腳,下流無恥惡毒混蛋!?。 ?p> 罵完她就開始撕照片,只不過……撕了半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撕不動。
事實證明,縱然是強如欒雅的這種武道大師,一旦放縱過度也會力不從心。
“不行,都這個點了我不能跟它耗了,得趕緊去鹽堿地?!?p> 欒雅把照片塞回枕頭后,邁開大長腿就準備站起來,結(jié)果她低估了自己的虛弱程度,剛站起來就腿軟了,差點兒一腦門撞垃圾桶上。
“差點兒把你們給忘了……”
欒雅小心翼翼地提著裝著衛(wèi)生紙的垃圾袋,做賊心虛地張望了院子好一會兒,確定沒人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垃圾袋丟掉。
成功銷毀物證,欒雅再無后顧之憂,駕駛著汽車朝著宋玧姀發(fā)送的地址駛?cè)ァ?p> 半個小時后,她終于抵達了鹽堿地,不過身邊卻多了個陳月娥。
車開一半,在村口遇見了這位大小姐,人家可是夠接地氣的,蹲那兒正跟賣西瓜的大媽蹲對著手機討論著劇情。
注意到欒雅的車,陳月娥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了上來。
欒雅推門下車,迎接她的正是土壤上站著的段錦城和宋玧姀,倆人同時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望著她。
“好美……欒姐今天是辣妹誒~”
“奇了怪了,她為什么會化煙熏妝啊?”
煙熏妝?
聽到前夫的話,欒雅差點兒一頭栽小河溝里。
那明明是黑眼圈!
“段哥哥,這叫厭世妝,最近很火的,你沒看出來欒姐姐現(xiàn)在有股無精打采的頹廢氣質(zhì)嗎?”
一股無名火在段錦城心里竄了起來,見他的時候可沒見欒雅化這種“精致”的濃妝。
段錦城陰陽怪氣地說道;“欒顧問,您打扮成這樣今天是要見哪位帥哥啊,我說呢,怪不得早上我都起來了,李大媽還說你沒出房門,原來是躲屋子里頭打扮呢~”
宋玧姀斜視著段錦城手里有“海天陳醋”logo的傘,感覺簡直不要再貼切了。
欒雅不信段錦城看不出這是黑眼圈,所以認為這是在嘲諷她,于是一邊跟陳月娥走上地頭,一邊陰陽怪氣地反嗆道:
“那可不,鹽堿地這邊是外包給另外公司的項目,我也是頭次來,心說這邊萬一能遇上個姻緣呢,所以才全力以赴打扮一下嘛~”
聽完這句話,段錦城額頭的青筋直跳,隨后拽著宋玧姀的手腕就往大路上走,聲音不屑地說道:
“那就祝愿欒顧問紅鸞星照了,我倆就不當電燈泡擾您尋姻緣了,小宋咱倆到信號好的地方玩會兒手機,等著欒顧問姻緣談完了咱再回來商量工程的事兒~”
欒雅條件反射抬手去扒段錦城的肩膀,結(jié)果雙腿一軟,直接從后面撲到了段錦城的后背上。
“求你不要丟下我,我心里只有你~”
聲音凄凄切切,哀怨凄婉,三分絕望,七分痛苦。
駝黏在一起的段錦城和欒雅夫唱婦隨地同步歪頭,用同款幽幽目光凝視著陳月娥。
“我是替欒姐說的心里話……”
沒錯,這么做作的話怎么可能出自欒雅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