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錦城一直走到了菜園子,才面無表情地望著欒雅的身影將電話接通。
“喂?”
“兄弟,你這回可是攤上事兒了啊~”
段錦城抿了抿嘴,直覺剛才就告訴他不會有好消息,所以他才走出來就是不想讓欒雅聽見。
“攤上事兒就平事兒,你說來聽聽?!?p> 秋名山也不知道窩在哪里,還刻意壓低嗓音,鬼鬼祟祟地說道:“今兒個你是不是跟欒顧問去醫(yī)院了?”
醫(yī)院……
這就很容易猜到了,不是鄧植樹就是那個雞冠子頭。
后者被欒雅揍得可不清,前者倒是命好,在欒雅出現(xiàn)之前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對?!?p> “是不是還遇見柳村長了?”
“是,她怎么了?”
“她呀……失蹤了。”秋名山的聲音陰嗖嗖的,仿佛峽谷的野風一樣。
“失蹤……”
段錦城這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當時柳玉茹可是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只是他的心思一直都撲在欒雅身上,眼里根本沒有別人。
現(xiàn)在秋名山提起這茬,多少讓他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最重要的是,醫(yī)院監(jiān)控攝像頭的錄像顯示,柳村長失蹤前所接觸的最后一個人……就是你?!?p> 段錦城呼吸一滯,心跳都慢了半拍。
后廚里的欒雅似有所感,側(cè)目用余光瞥著段錦城,不過早有準備的他一直保持著面無表情,僅僅是瞳孔收縮這種微表情,離那么遠的欒雅自然不能察覺他的異樣,于是收回視線,繼續(xù)聽著林珍娜的狡辯。
“要不我說你攤上事兒了呢,按柳玉茹婆家那批人的尿性,九成九會借這個由頭向你訛錢,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喂不飽的白眼狼,拿錢也填不滿的黑洞,真沾上這輩子都甩不掉?!?p> “等我會兒,我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p> 段錦城摸了下褲兜,確定車鑰匙在,于是便悄無聲息地走出了大院。
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段錦城才皺著眉頭道:
“你為什么這么篤定是失蹤呢,我上午十一點去的醫(yī)院,雖然排隊浪費了很長時間,但是最遲三點鐘我也回到大院了,現(xiàn)在是……”
段錦城將手機從耳旁移到面前,時間剛好更新到十八點整。
“六點鐘,往多了說距離我們上次見面也就四五個小時,會不會她只是……”
段錦城說到一半也意識到不合理便停了。
正常來說如果找不到柳玉茹,在看完監(jiān)控視頻后,第一時間應該是打他電話了解情況,而現(xiàn)在秋名山可沒問他柳玉茹在哪。
“你沒聽懂么,是她們想讓柳玉茹失蹤,根本沒人報案,沒人想找到她?!?p> 秋名山那邊傳來一股撥弄草叢的聲音,很快他大口喘氣道:“可特么出來了,嚇死我了。”
“你剛是在哪?”
“村口東數(shù)第三戶,老季家。”
“也就是柳玉茹婆家?!鼻锩窖a充道。
沒等段錦城問,秋名山就滔滔不絕地把事情給他講了個大概。
今天中午,秋名山吃完飯就被電話叫去處理糾紛了。
在北方的夏天鄉(xiāng)鎮(zhèn),很容易看到一幅景象,那便是被鋪滿小麥的公路。
夏天本就是收麥子的季節(jié),剛成熟的小麥一般都是40—65(%)個水分,條件好的直接進烘干機,出來就能達到12—15個水分了。
國家收購小麥的標準是水分要小于13%,這樣才能達到安全儲藏條件,但這個時候很多農(nóng)戶往往會省錢而選擇在打麥場晾曬。
占用公路當打麥場的行為在百家灣一直是屢禁不止,其原因在于雖然這種行為會造成交通隱患,但是這樣除了能免費晾干麥子水分,過往的車輛碾壓麥子還能使其脫殼。
要知道雖然很多地方都普及了聯(lián)合收割機,但是百家灣這種與世隔絕的封建地帶,連小麥脫粒機都是緊俏貨。
柳玉茹婆家人也就把小麥故意擺到了村口施工隊新修的瀝青路上。
巧的是,今天施工隊是準備到老陳家祖墳開工的,結(jié)果車開上鋪滿小麥的公路打滑翻進了河溝,不光人受傷了,設備也壞了不少。
他們有多氣可想而知,畢竟他們修那條路就是為了自己施工方便,發(fā)生了這種事自然要上門討說法。
秋名山算是及時攔住了那批怒不可遏的工人,但是他也想去警告一下老季家那些人別得寸進尺。
只不過他誤打誤撞從后面進了季家院子,又在柴火垛后面偷聽到了那些人的對話。
雖然不夠完整,但是字里行間都篤定了柳玉茹再也不會出現(xiàn),而且柳玉茹的大姑還播放出了監(jiān)控視頻,說要讓段錦城背鍋。
“她大姑?”
“她大姑在那醫(yī)院當兒科大夫,估計今天早上柳玉茹去,就是找她的?!?p> 秋名山繼續(xù)道:“柳玉茹把咱這伙人招進來,她老婆婆一家可都不記她好,反而是恨死她了,覺得她屬于漢奸二鬼子,估摸著就是下套把柳玉茹騙到醫(yī)院,然后……”
“哪里不太對勁……”段錦城蹙眉道。
“哪里不對勁了,你想想呀,柳玉茹丈夫前頭四五個姐姐,這就說明重男輕女,再延伸一下就是封建迷信,柳玉茹給百家灣攬了墓園這個活,可能真激怒了這群冥頑不化的偏執(zhí)狂?!?p> “所以兄弟,你得趕緊去醫(yī)院找到柳玉茹,她要是死了你就被這家人給賴上了?!?p> 段錦城目光閃爍,沒再多言將汽車發(fā)動駛向了中午去的醫(yī)院。
夕陽被半開的車窗格擋得曲折離奇,像樓梯臺階一樣印在段錦城的側(cè)臉上。
來到醫(yī)院,掛號廳已經(jīng)空無一人,刻薄的消毒水味堆滿人的呼吸道,段錦城按照指示牌找到了監(jiān)控室,保安看到他的會員身份,直接就給他播放了監(jiān)控視頻。
在這一層的拐角處,一個姿態(tài)優(yōu)雅的女人半靠著連椅,在段錦城進去的那一刻,她便索然無味地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正是高達集團繼承人,趙公子的未婚妻,周姒晨。
但就在下一刻,段錦城突然從監(jiān)控室跑了出來,一路狂奔,甚至還撞到了幾個路人。
“發(fā)現(xiàn)了么,不知道你還來不來得急~”周姒晨玩味地勾起嘴角,只有能撐過這種場面,段錦城才算證明了他有資格跟周姒晨一起對抗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