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是上山路,本就崎嶇不平,又逢陰雨天氣,更是泥濘不堪,徐承影一路上緊緊地摟著紀蕓,幸好中間隔著妞妞,場面才不至于那么尷尬。
走了沒多久,只聽到身后隱隱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悶雷聲。
“紀姑娘,看來這場雨還不小,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趕路?”
紀蕓突然問道:“你聽到什么了?”
徐承影說道:“打雷的聲音?。 ?p> “不對!”
紀蕓察覺到異常,趕忙指揮馬兒停下,回身觀瞧。
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地勢較高,整個桂嶺鎮(zhèn)都在視線范圍之內(nèi),只見遠處出現(xiàn)一些星星點點的火光,正朝著鎮(zhèn)子的方向靠近。
“咦?”徐承影不解地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紀蕓冷冷回道:“他們不是東西,是錦衣衛(wèi)!”
“你說什么?”
徐承影將手遮在額前,擋住下落的雨水,這才看清楚,那些火光原來是有人舉著火把,看這情形有幾十人之多。
“這種天氣下還能打火把?”
“他們用的是西域火龍油,遇水不滅,只要不是極端的暴風雨天氣,都可以正常使用?!?p> “西域火龍油?”
徐承影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這玩意不會就是石油吧?
難不成大明朝還有化工產(chǎn)業(yè)?
紀蕓說道:“我也只是聽別人說起過,這種油是西域藩國的貢品,威力極大,在民間嚴禁流通,若是發(fā)現(xiàn)有人私藏,一經(jīng)查處則當謀逆處置?!?p> “你剛才說,這些人是錦衣衛(wèi)?”
紀蕓點了點頭,說道:“我猜到他們肯定會追上來,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徐承影心中不禁后怕,若非紀蕓來得及時,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向冷清的小鎮(zhèn)突然熱鬧起來,錦衣衛(wèi)副千戶王宗朝下令將客棧團團圍住,錢世通等人起初還以為是有人劫鏢,頓時如臨大敵,所有鏢師都從睡夢中爬起來,抄起刀劍準備迎敵。
王宗朝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客棧,看著面前一眾鏢師,冷冷問道:“誰是錢世通?”
錢世通一看,對方是奔著自己來的,便走上前來,抱拳道:“在下錢世通,請問閣下有何貴干?”
王宗朝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個孩子呢?”
錢世通有些懵,問道:“什么……孩子?”
“昨日跟你從賀縣帶出來的那個孩子!”
“賀縣……”錢世通突然反應過來,說道,“你是說徐兄弟的族妹?”
“徐兄弟?”王宗朝面色疑惑,問道:“你是說,跟那個孩子在一起的人?”
“是啊,他們兄妹二人要回京師,我便讓他跟我們一路,出門在外,也好有個照應?!?p> 王宗朝神色驟變,問道:“你說什么?”
“我……我是說,他們兄妹二人……”
“你剛才是說,他們要去京師?”
“對,”錢世通點了點頭,如實說道,“徐兄弟說他從京師回賀縣祭祖……”
王宗朝哪里還有心情聽他說下去,將手一揮,下令道:“拿人!”
“且慢!”
錢世通趕忙出手阻攔,此時他還沒搞清楚狀況,倒不是擔心徐承影,而是自己的貨。
“你們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王宗朝冷冷說道:“錦衣衛(wèi)辦案!”
此言一出,錢世通感覺到腦瓜子嗡的一聲,自己只不過走趟鏢,賺點銀子養(yǎng)家糊口,怎會惹到了這群殺神?
“你可知道,那兩人是朝廷要犯!”
錢世通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他突然想起,昨日離開賀縣時,守城的官兵給自己拿了一張通緝告示,上面畫著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孩,當時他也沒在意,現(xiàn)在回想起來,莫非徐承影是女扮男裝的通緝犯?
完了完了,這回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大人,我……小的真的不知情啊,我們世通鏢局是正經(jīng)營生,這……這趟貨……”
“廢話少說,那兩人現(xiàn)在何處?”
“在,在……最里面那間房子?!?p> 錢世通已經(jīng)徹底懵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在路上隨便捎兩個人竟然會是朝廷要犯!
這時候說什么都晚了,希望這倆人不要牽連到鏢局吧!
眾人來到房門口,王宗朝使了個眼色,手底下直接踹開房門,沖了進去,很快,人就出來了。
“啟稟千戶大人,里面沒人!”
王宗朝眉頭一皺,伸手抽出腰間的繡春刀,抵在錢世通脖子上,冷冷道:“人呢?”
“在……在的??!”
錢世通哆哆嗦嗦地走進去,果然一個人影也沒有,這倆人什么時候離開的,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大膽!你可知窩藏欽犯的下場?”
錢世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小的冤枉啊,他們兄妹二人就是住進了這間房子,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店里的伙計,他們都可以作證?!?p> 這時候,一人過來稟報:“大人,被子里尚有余溫,嫌犯應該是匆忙離去,依屬下來看,至多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啟稟大人,客棧所有房間都已檢查完畢,沒有發(fā)現(xiàn)人犯!”
“大人,院子里沒有發(fā)現(xiàn)!”
“大人,屬下按照您的吩咐檢查了鏢車,所有馬匹都在。”
整個客棧都被控制起來,錦衣衛(wèi)迅速清查了所有住店的客人,卻始終找不到那個孩子。
王宗朝眼中殺意透出,手中加了幾分力氣,刀刃劃破錢世通脖子上的皮膚,血液順著刀刃流下來,他卻絲毫不敢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說,你把人藏哪了?”
錢世通臉色蒼白,目光中透著絕望:“冤枉啊,大人,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朝廷欽犯??!”
王宗朝看他那副要死的模樣,確實不像是在說謊,畢竟鏢局為的是求財,就算借給他倆膽,也不敢和朝廷作對??!
只是事情太過蹊蹺,他們自己也承認,疑犯確實和他們在一起,為何會突然離去?
突然,王宗朝想到一種可能,問道:“鏢車檢查了嗎?”
“這……屬下只檢查了馬匹,鏢車上的貨柜還沒有打開過!”
“開箱查驗!”
“大人!”錢世通趕忙說道,“這些貨柜都有封條,就沒必要打開了吧……”
王宗朝緊緊地盯著他,慢慢說道:“難不成,你將欽犯藏在貨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