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宗,逍遙子
原燕地,
軍營,
旌旗于蒼穹下迎風飄揚,夕陽余暉中的戰(zhàn)甲,亦閃耀熠熠光華,戈戟參差直指天空,寒光冷冽,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一切準備就緒,大軍出征,數(shù)萬兵士震戟高呼:
“渡河!滅齊!死戰(zhàn)方休!”
覆滅六國的最后一戰(zhàn),登上臨淄城,軍功受爵!
隨著王賁將軍的長劍出鞘,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燃起了無盡的戰(zhàn)意!
“眾將聽令,出征!”
“吼!”
“吼!”
“吼!”
激昂的號角聲伴隨著密集的鼓點,
馬蹄聲起,戰(zhàn)車疾馳,發(fā)出了沉重的隆隆巨響,揚起的塵土滾滾涌動。
萬千秦軍,全如海潮般向著黃河對岸涌去,各部皆是全速前進,不遺余力。
他們的目標,只有終點。
……
“啟稟將軍,我軍先頭部隊已抵達,隨時可以渡河!”
“好!”
王賁大喜。
有了嬴易給的地圖,部隊行進的速度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將軍,前方探子發(fā)現(xiàn)有不少墨家子弟集結,似有阻攔我軍之意?!?p> “還是來了嗎……”
王賁又是皺了皺眉。
墨家弟子人數(shù)眾多,聽說還有許多高手相助,搞不好,會造成較大的傷亡。
“去叫李信將軍過來。”他命令道。
眼下各部正在全力進軍,而李信的部隊又在整個隊伍的前方,若要解決此事,他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將軍,發(fā)生了何事?”
很快,李信趕來,故作擔心地問向王賁。
墨門設伏一事在趙高的計劃之中,李信自然也早就知曉。
王賁會找他,他更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現(xiàn)在他只需找些借口搪塞,然后借機找公子要幾名高手過來,
那自己的英雄救主計劃,便可以進行得更加順利。
簡直完美。
“實不相瞞,墨門賊子作亂,有可能會影響我軍行進。不知將軍你,可否前去解決?”
王賁沖他抱了抱拳,道。
而李信的嘴角,也揚起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
“將軍發(fā)話,末將自然不敢推辭!但眼下全軍疾行,而末將也聽說,那墨門賊子召集了不少的江湖高手,恐怕……”
他這樣說著。
本以為還要騙上一陣,王賁才會同他去求公子。
可沒想到,自己剛一說完,王賁便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笑,
“放心~公子麾下高手如云!你我去求公子,讓他借你幾個人便是!不跟你吹啊,我在公子那兒的面子,很大的!”
“哦?若能如此,甚好!”
李信笑了,笑得很開心,而王賁也笑了,笑得,很天真。
……
李信與王賁一同去見嬴易,可剛到營帳外,他們便被六位黑衣劍客攔住。
二人瞪了瞪眼,說實話,這么些年了,他倆還是第一次被人攔在外面。
但那六名劍客,根本不予理會。
“諸位,是我,王賁。有事前來求見公子。”王賁笑著說。
六劍奴中無一人看他,只淡淡回了兩字:
“等著。”
“哦哦哦,好的?!?p> 王賁與李信都是點了點頭。
心說公子是什么人吶?日理萬機不過分,等等也無妨~
而且事先通傳一聲,倒也不失禮數(shù)。
然后……額,就沒有然后了。
六劍奴,六位一體。
一人不動,剩下的誰也不想動。
以嬴易那般恐怖的實力,任誰見了,心中都會有上幾分敬畏。
所以即便是他們六人,都不敢隨意地進去打擾公子。
眼下驚鯢不在,他們只能等。
而王賁與李信該直接去找驚鯢的,但他倆沒問,他們,也就沒說。
一時間,
八個人,兩位名將,六把名劍,都是各自高傲,各自神秘,各自冷酷,自始至終,都是不發(fā)一語。
就好像誰先說了話,誰就會輸?shù)粢环N很重要的氣質一樣。
所謂高手,洞悉一切,所謂高手,不屑一切。
這年頭行走江湖,話多,誰拿你當高手?
“李將軍,我說公子麾下高手如云吧?瞧瞧這幾位,一看就深不可測!”
李信雙臂交叉在胸前,面無表情地點頭,
“對?!?p> “嘶,老李你裝尼瑪呢?”
……
“公子?!?p> 終于,嬴易帶著驚鯢從營帳中走了出來,八人齊齊行禮。
“二位將軍也來了,有事?”嬴易問。
“哦,有事有事,”
王賁與李信見狀忙說:
“墨家召集了一批武道高手圖謀不軌,懇請公子,出手相助。”
一旁的驚鯢開口,神色清冷地回答:
“抱歉,我們不能……呀~!”
清冷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她像只受驚的小貓一樣回頭,右手捂住自己的腰窩,滿臉委屈地望向嬴易。
作為青梅竹馬,捏哪里能讓這個女人迅速閉嘴,嬴易還是清楚的。
“這個沒問題。你們六個,就隨二位將軍去吧。務必要盡心盡力?!?p> 他對著六劍奴說道。
“喏?!?p> “多謝公子!”
六人齊齊領命,王賁與李信,也開始向嬴易行禮道謝。
驚鯢拒絕,是怕嬴易會有危險。
但他這次來,總要做些事情的。
羅網(wǎng)這些年花大價錢布置的情報網(wǎng)絡,絕對不能讓父王知道。所以齊國布防圖一事,嬴易打算裝傻充愣搪塞。
而至于蒼龍七宿……他與驚鯢二人,應該足夠應付。
……
入夜,
戰(zhàn)場,
百余名身著青衣的墨家弟子,嘶吼著沖向秦軍戰(zhàn)陣。
兵器間碰撞,利刃劃破血肉,殘缺一臂的男人猙獰呼喊,
每一秒都會有人倒下,隨后被踐踏,被不知是誰的戈矛貫穿心臟。
這戰(zhàn)局的規(guī)模不大,卻已經(jīng)有了地獄的味道。
尸身凌亂堆砌,斷劍隨白骨殘缺,戰(zhàn)斗仍在繼續(xù)。
地上的有人身穿甲胄,可更多的,卻是一襲青衣。
這群信奉兼愛非攻的仁人志士們,才在不久前,接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命令:
伏擊秦軍,以戰(zhàn)止戰(zhàn)。
一聲令下,他們全部都義務反顧地沖上前去,拔劍殺敵。
可當秦人有所反應,嫻熟而又嚴密的戰(zhàn)陣,逐漸將他們包圍、割裂……
這時,他們才明白過來,僅憑自身武勇去對抗一支訓練有素的秦軍,到底,有多么可笑。
“快!下一隊,接著沖上去!”
在現(xiàn)場指揮的墨家長老仍固執(zhí)地下令沖鋒。
然后,又是數(shù)十名弟子拔劍而出,嘶吼著沖向秦軍戰(zhàn)陣。
可自始至終,秦軍的陣型都沒被沖出大的混亂。
眼看著秦軍增援將至,那墨家長老又羞又惱地捶著樹干,掌心都已攥出血來。
他不明白,不甘心!
為何自己人數(shù)占優(yōu),又是夜間偷襲,可結果,還會輸成這般樣子!
幾番糾結過后,他這才咬了咬牙,轉身對一旁鶴發(fā)童顏的老者,作揖行禮,道:
“墨家弟子身處險境,懇請人宗掌門出劍!”
終于,
那位身穿道袍,背負雙劍的道家人宗掌門,逍遙子,緩緩睜開了雙眼。
劍氣激蕩,背后一黑一白兩把長劍自行出鞘,風舞葉落,漸分兩儀。
“長老,讓你們的人,都撤了吧?!?p> 逍遙子撫了撫花白的長須,只輕聲道出這一句,腳下便開始化出道道殘影,身法如鬼魅。
金色的符文開始在逍遙子身周顯現(xiàn),他手執(zhí)白劍,而那把黑劍則如猛龍過江般沖向秦軍戰(zhàn)陣。
轟!
只聽得一聲巨響,血霧彌漫,原本如城墻一般的秦軍戰(zhàn)線,竟被瞬間撕開一道缺口。
緊接著,逍遙子瞬身近前,手中白劍一招橫掃,無形罡風呼嘯,周圍十余步的秦軍全被擊得倒飛出去,甲胄都出現(xiàn)了凹痕。
“這是……黑白玄翦?道家人宗,逍遙子!”
秦將恨得咬牙切齒,抬手一拳將戰(zhàn)車的護欄砸碎。
他認出了那柄可以一分為二的天下名劍,自然也就清楚了持劍主人的身份。
玄翦,越王八劍之一,天下有名的利器。
而逍遙子,更是內力深厚,劍術卓絕的半步宗師!
“所有人,都往后退!”
他只能這般命令,
任由逍遙子一人,攔住了他的數(shù)百秦軍。
半步宗師,
這般的實力差距,可不是士兵之間嚴密的配合,所能夠輕易彌補的。
……
等到剩余的墨家弟子全部撤走,逍遙子也收去了那恐怖的劍意,沖秦將抱了抱拳,轉身從容離去。
“將軍!難道就這樣放他們走嗎?”
“那難不成讓我拿百余秦人的性命相拼嗎!”
軍士們看得一個比一個憋屈,而那秦將同樣氣得怒發(fā)沖冠。
“這群江湖賊子,簡直辱人太甚!”
他憤怒地將佩劍插在地上,可也只能如此。
以自身不到四品境的實力,如何能攔住一位半步宗師?
而就在這時,
嗡~!
天空中似是響起龍鳴,無盡的馬蹄聲隨之而至。
那秦將只看見六道劍光于眼前劃過。
風止,塵凝,時間恍惚在這一瞬停滯,
等他視線再次聚焦至前方時,那逍遙子的背后,竟赫然出現(xiàn)了六道身影,同時破空斬去。
劍氣如虹,風動長空,天地間驟起凌然殺意,
能在短時間內就使出此等劍技……
“這實力,最少也是八品!”
“竟然是六位八品境的強者!”
秦將被眼前這一幕所震驚,而遠處的李信亦然。
六個人,出手都沒有任何猶豫,攻擊也沒留下任何死角,
每個人的劍意都是十分的霸道,可組合在一起時,又能真正做到彼此相融,六歸為一。
這必已經(jīng)歷過了千千萬萬次的打磨,若是尋常的九品高手,恐怕當場就會死于他們劍下!
沒想到公子他,竟還隱藏著如此恐怖的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