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芝迦哥顯得格外悠閑,大街上大部分都是漫步的行人,還有一些街舞愛好者十分不友好的圍在一起battle,流浪的歌手,藝術(shù)家等都散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他們崇尚自由,崇尚內(nèi)心的追求,和忙碌的國人相比,他們就像無所事事一樣。
曾今,我也是其中的一員,以后,我相信我會站在比他們更高的精神層面。
今天和湯姆聊過后,我逐漸明白了他為什么甘愿在監(jiān)獄里被人欺負,而不是號召自己的朋友來幫助他,他在他的妻子和情夫之間做了最適合他的選擇,他也甘愿接受現(xiàn)在得到的后果,沒有任何恐懼和后悔,這是屬于他的勇敢,也是藝術(shù)家孤注一擲的精神體現(xiàn)。
他已經(jīng)不在意生活環(huán)境和水平,現(xiàn)在的目的是處理好殺人給自己帶來的精神壓力,他已經(jīng)在嘗試解決自己的選擇給自己帶來的后果,所以他以第三人稱俯瞰監(jiān)區(qū),剖析人心百態(tài),已達到自我救贖。
可以說,他不是一個專業(yè)的心理專家,但卻是很好的人生導師。
不過,我想他應(yīng)該永遠解決不掉自己的問題,就像我知道自己有問題,但從來沒有敢于去解決一樣,勸人大家都是一套一套的,輪到自己,很少有人能自省。
我也知道,這一次我的豁然只是暫時的,我還需要一次專業(yè)的精神治療,將我內(nèi)心的膽小怯弱趕走。
不然,我不可能勇敢面對后果,手抖的毛病也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回到酒店,打開房間門,海妍正在講電話,她看見我后,很自然說了幾句,然后從容掛斷,但我卻留意到了,她把手機放回兜里的動作是何等的迅速,就擔心我要查她手機一樣。
應(yīng)該是夏尚的電話吧。
我之前還在想,我和她相處的時間里為什么她沒有和夏尚通過電話,她父母也沒有關(guān)心過她培訓的進展,估計是她不想讓我看見她和夏尚聯(lián)系,不想讓父母知道我的存在。
換做沒和湯姆聊過的我,我可能會生氣,可能會質(zhì)問,然后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但現(xiàn)在我認為這些都沒意義,我既然已經(jīng)選擇和和她處一處,那就要解釋她現(xiàn)在的一切。
可要說徹底不介意她和夏尚通話那是不可能的,但還能壓制,不過眼神卻是下意識的瞄了瞄她牛仔短褲的褲兜。
“你不是說要在監(jiān)獄待幾天嗎?”海妍見到我很是詫異,不過臉色依然洋溢著喜悅,她不在乎我能不能提筆,而是能不能和我在一起過一過兩人時光。
她也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手下意識的捂著褲兜。
我笑了笑,看了一眼擺在窗前的畫家,然后緩步走了過去,輕聲道:“問題初步解決了?!?p> “你能提筆了?”海妍笑顏如花,她在替我高興。
但隨即,她又變得落寞起來,嘆息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回國?”
我故作疑惑的看向她,問道:“回國做什么?”
“你不是已經(jīng)能提筆了嗎?”
“是啊,但是和回國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海妍聞言,有些不可思議道:“古道,你愿意和我待在這里,不回去了嗎?”
“我們的簽證能讓我們在這里長久待下去?”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了一句比較現(xiàn)實的問題。
海妍聽后無奈的嘆息,我和她的愛情觀很相似,不然也不會走在一起,可再理想的人,終有一天,都會面對現(xiàn)實,我也想留下,但問題是現(xiàn)實中的問題讓我感到無奈。
我無聲嘆氣,理想與現(xiàn)實的沖突到底是誰贏了誰?
一路走來,我也漸漸看清,其實沒有輸贏,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大多數(shù)只是在逃避現(xiàn)實,真正的現(xiàn)實主義者,則是失去了遠大的理想,選擇在凡世上沉淪。
我們作為生活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人,要懂得包容,要學會接受新興事物,能將理想和現(xiàn)實兼并共濟的,那才是真正的贏家。
我理想中的愛情是和海妍在一起,而現(xiàn)實中,我喜歡上了范楚楚,想要兼并?我tm不是古代的皇帝,有可能嗎?
我自嘲著搖頭。
然后給海妍補充一句:“我在監(jiān)獄里見到了我的老師,也答應(yīng)了他要畫一幅畫,算是交作業(yè),等我辦完這件事,或許就能給你和我自己答案,到時候為我們將以不一樣的狀態(tài)回國,你能等等嗎?”
“你決定!”海妍有些強顏歡笑,不知道是不是懼怕即將到來的答案。
我來到畫架前,海妍頓時明白我要做什么,我正在低頭尋找繪畫工具時,范楚楚就跑到我的房間,拿了一個旅行包出來,其中裝有我的工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她收進房間的。
估計就是剛才吧,可是夏尚的電話讓她沒有來得及繼續(xù)收畫家。
現(xiàn)在M國下午五點,國內(nèi)是黎明時分,夏尚估計是一夜沒睡,我默默祝福他繼續(xù)保持這種良好的生活習慣。
我工具包中取出鉛筆,迅速定好畫作的框架結(jié)構(gòu),然后按照腦子里的印象開始調(diào)顏料,一切準備工作做好之后,我閉眼冥想作品,加深印象,深吸一口氣就開始動筆。
開始我還能感受到我畫畫的速度非常慢,隨后我漸漸忘卻了時間。
我以前畫畫海妍總會在合適的時候打斷我叫我休息,但這一次,她沒有說話。
斗轉(zhuǎn)星移,光暗交替,安靜與喧囂變換。
我落下最后一筆時,正午奪目的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睛,我強忍著眼睛的刺痛,定睛在畫紙上,一副抽象畫已經(jīng)完成,顏料還沒干,隔了一米左右的距離,我還能聞到顏料刺鼻的氣味。
顏料材質(zhì)還是太差,如果好一點油畫顏料味道就沒這么重,幸好我調(diào)色技術(shù)過關(guān),不然這幅畫算是毀了。
我欣賞著這幅畫,其上的環(huán)境扭曲,人物扭曲,但我想要表達的精神基本完全保留了下來。
對于這幅畫的評價,我認為和《世界從滿愛》相等。
海妍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我的身后,她盯著發(fā)黑的眼圈,瞇著眼瞧了瞧我的作品,輕吐幾個字:“看起來讓人難受。”
不懂畫的人自然是懂不了,但能感覺到難受,就說明我成功了。
環(huán)境是抽象的監(jiān)獄,人物近似鬼怪,完全看不出是監(jiān)獄和人的樣子,但坐過牢的人一眼就能明白,這是在表達監(jiān)獄里的人心百態(tài),我也將這幅畫命名為《監(jiān)獄百態(tài)圖》。
“你一直沒睡?”我扭頭回去,看見了海妍迷離的精神狀態(tài),就猜到她一定是在這里守了我一夜。
海妍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茶幾上的牛奶餅干,笑道:“吃點東西吧,一會去洗個澡休息一下。”
“辛苦了!”
我微微感動,抬手在海妍的臉頰上撫摸著,我想要親她,但每次有這種想法,腦子里總會想起范楚楚,于是我放下了手,向著沙發(fā)走去。
“古道!”此時海妍喊了我一聲,我頓時感受到她貼在我的背上,環(huán)抱著我的腰肢,然后輕聲道:“我真的好愛你,但你給我的感覺卻是若離若離,我該怎么辦?”
我慢慢轉(zhuǎn)身,看著海妍在流淚,心里一疼,伸手替她擦拭干凈,語氣溫柔道:“別想那么多,快去睡吧?!?p> “哎!”
海妍去休息了,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嚼著餅干,用牛奶沖淡嘴里的干燥,海妍沒有想過,是她先讓我感到絕望,然后又讓我看到希望,此刻我對她的感情自然是朦朧的。
如果我真的和她躺在一張床,跨越了底線,那萬一我們最后沒在一起,難免會更加傷心,那我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對她的不負責。
我只睡了四個小時,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就帶著畫作來到監(jiān)獄。
威廉見到我拿著畫,非常的高興,但我給他說我要先送給湯姆檢查一遍,最后才能送給他,他雖然不太愿意,但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并親自安排我和湯姆見面。
探視間,四名jing衛(wèi)和威廉都盯著我和湯姆,他放下手里的畫后,對我點了點頭,并做出評價:“意境和畫技為很好,我評為中等,但是作品尺寸太小,顏料粗糙,顏色過渡不是很自然,綜合評價為下等?!?p> 聽見下等這兩個字,我微微一嘆,我的技藝還是不行啊。
“你如果不忙,我可以繼續(xù)教你?!?p> 最后,湯姆被帶回監(jiān)區(qū)的時候給我說了這么一句,我頓時欣喜若狂,老師他果然是有所保留,在承認我是他學生后,才愿意教我。
探視結(jié)束,威廉帶著我回到他的辦公室。
因為我手里拿著畫,認識我的人都猜到了威廉又搞到了東西,于是紛紛擠在威廉的辦公室,他生氣的趕人,卻沒人理他,大家都表示出要分一杯羹的態(tài)度。
最后威廉只能悶悶不樂的作罷。
我把畫放在他電腦的鍵盤上,失落的說道:“我老師評價很低,估計不值錢,你可以選擇要還是不要?!?p> “哦......”辦公室里的眾人感覺比我還要失望。
威廉沒有介意,用總比沒有好,他仔細看了看畫后,贊美道:“古,我能看出來你在表達監(jiān)獄的風景,即使不值錢,我認為也有收藏價值?!?p> “你喜歡就行,威廉,還有各位伙計,拜拜,明天見?!?p> 我站起身給大家告辭,然后就離開辦公室,今天太晚,明天再來找湯姆學習吧。
當我穿過走廊,準備下樓時,就聽見了威廉辦公司傳來一聲驚呼:“哦嗚......”
我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也不準備去探究,抬腳就要下樓就今天有道聲音再喊:“二十萬,亨特那老家伙說這幅畫如果賣給他愿意出二十萬收購?!?p> 我聽見這聲音頓時呆住了,湯姆的中下等也能值至少二十萬M金嗎?
我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湯姆是什么層次的畫家,他能評級的至少是他看得上眼的,他能看得上眼就代表作品本事就不差。
至于他們說的老家伙亨特,我好像也有印象,似乎這座監(jiān)獄的最高長官就叫亨特,據(jù)湯姆說他還是個收藏家,以前和他打過交道,但是不熟,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
我沒有多想,畫作反正送都已經(jīng)送出去了,要回來也不現(xiàn)實,索性不去想太多。
我下了樓梯來到一樓,此時我發(fā)現(xiàn)剛剛在威廉房間的那些高級獄jing沖了下來,他們口中大呼道:“古,請等等......”
威廉也跟著跑了下來,他來到我更前后,氣喘吁吁道:“古,我們監(jiān)獄長看了你的作品想要見你!”
“為什么?”
“亨特那老家伙看了你這優(yōu)秀的作品,想要邀請你共進晚餐?!?p> “古,我想請你收回送給威廉的畫作,我愿意付出代價購買?!?p> “不,大家競拍?!?p> 所有人七嘴八舍的把我拉過來拉過去,幾乎要把我分成了幾份,他們?nèi)徊活櫼慌院谥樀耐?,也懶得替他們監(jiān)獄長說服我去赴宴,此刻只想虎口奪食,先把畫作從威廉手里搶過來再說。
此時,我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滿足感。
我非常喜歡自己作品被人追捧的感覺,甚至是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