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某星級酒店的餐廳里。

　　“奶奶，祝您生日快樂！”

　　“媽，您受了一輩子苦，以后讓我們好好孝敬您?！?p>　　“媽，為了這個家，您辛苦啦！”

　　“老婆子，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曉之今天七十歲了，擱不住孩子們的軟磨硬泡，只好讓他們?yōu)樽约捍筠k了這個七十大壽。四對兒女如今都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雖然沒做出什么豐功偉業(yè)，但都生活幸福，如此，她很知足。

　　看著兒孫承歡膝下，老伴兒與年輕時相比，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體貼有加。曉之心中感慨。自己的人生也好像演電視一樣啊，起起落落，竟也走到幸福的結(jié)局上來了。想過很多種可能的人生結(jié)局，唯獨這個結(jié)局是最不敢奢望的。轉(zhuǎn)眼四十年了。思緒將她拉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地方，那個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

　　1979年，深秋，豫東一個叫小店的村子，村周圍的樹，葉子凋零殆盡，使村子看上去顯得格外蕭瑟。

　　村東頭最靠外的土坯院子，院墻很矮，只有齊腰高。院子里是新建的三間土坯藍瓦房，房身是土坯，屋頂是瓦片。東間住著婆婆“母老虎”王婆子，西間是曉之和男人黑炭住的。院子里東西兩邊還有兩間小茅草屋，是兩個廚房。曉之和婆婆同院，但不在一個鍋里吃飯。

　　冷意已重的清晨，天剛蒙蒙亮。

　　“你這不會下蛋的，天天白糟蹋了這些糧食！”王婆子一手拿著盛著半袋苞谷的袋子，一手抓把苞谷灑向雞群，嘴里罵著，眼睛卻看向西間里抱著孩子穿衣的曉之。

　　聽到婆婆的指桑罵槐，曉之把已穿好衣服的大妞霞子，抱下床，猛地往地上一放，“去外面玩吧”帶著情緒對霞子說著。眼里噙著淚，手伸向被窩，拉起二妞燕子，繼續(xù)伺候孩子穿衣。

　　“你媽也太欺負人了吧”，曉之有點氣惱地對著床上還在睡著的黑炭低吼，“生了倆閨女，后面我就不會生兒了？”

　　“等你生了兒再說！”黑炭沖了一句，接著蒙頭睡自己的。

　　曉之有點氣餒地坐在床邊。想到婆婆王婆子自從嫂子生了雙胞胎兒子，有意無意地嫌棄自己生了兩個閨女，一陣煩亂。

　　“哎！”嘆息一聲，把燕子抱起來，圍在筐里，走向院子里的壓水井旁，洗臉漱口，準備做早飯。

　　“媽，我想吃雞蛋?！毕甲诱驹跁灾匝肭笾?。

　　“等雞下了蛋，媽就給你煮著吃。去屋里看著妹妹，別讓她從筐里摔下來。”曉之，邊安撫霞子，邊快速簌口。

　　做好早飯，盛到碗里，端著喂孩子。霞子再次嘟著嘴嚷道：“媽，我不想吃胡蘿卜稀飯，我想吃雞蛋。”

　　“聽話，先吃飯。趕明兒雞下蛋了再煮?！?p>　　曉之正喂著孩子胡蘿卜稀飯，聽到對門的云仙扯著嗓子呼叫她：“曉之，快點！要遲到了！”

　　“出來了！”曉之邊快速喝了兩口稀飯，邊招呼霞子自己吃飯，出門口對著東屋的王婆子說道：“娘，您看著燕子和霞子，我去隊里了?！?p>　　“嗯”王婆子鼻子哼了一聲，算是應(yīng)答，沒看一眼，接著吃自己的飯。

　　匆忙趕上云仙，一起往生產(chǎn)隊田里走去。

　　“你家那母老虎大早上又在那罵罵咧咧，是為啥？”

　　云仙，年齡不大，剛二十出頭，卻是個“萬戶通”。對各家婆媳之間那點事，精準了解，離不開她這愛打聽的好奇心貢獻。

　　“還不是因為燕子又是個妞！”曉之一臉無奈地嘆聲氣。

　　“閨女又咋了嘛，蓮嫂子仨閨女也沒見她婆婆怎么樣?！痹葡善仓欤梢暺鹜跗抛用髂繌埬懙貝捍龝灾难孕衼?。

　　“不說這糟心事了。她罵就讓她罵吧。閨女兒在我眼里都一樣，都是我掉的肉，我一樣疼?！睍灾悬c自我安慰地應(yīng)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