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棧逃走的“丁雪蘭”自然是不是她本人,而是碧英。神念中感應(yīng)到代家修士撤離后,碧英就隱身出了客棧,而后變化回本身形貌施施然出了奉圣城揚長而去。被代家叫來監(jiān)視丁雪蘭的那幫地皮流氓乃是肉眼凡胎,哪里能發(fā)現(xiàn)這等情況。及至多半天兒都不見有人從房中出來,他們破門而入查看,才發(fā)現(xiàn)監(jiān)視的人早已不見了。
碧英回到阿嘎城后見了孫則發(fā)了好一頓牢騷——任哪個男人裝了數(shù)天女子都不會開心,孫則不得不說盡好話沖他賠禮道歉。
丁雪蘭消失不見,鄭、代兩家自然不會善罷干休,發(fā)動了力量暗中尋找,以望有機會為代鳴報仇。
這期間諾爾縣倒發(fā)生了一件奇事——諾爾縣下面的北溝村一位孤女染了風寒不治身亡,報官后仵作檢查確認后將尸體收殮送往義莊。路上恰好碰上回家探親的孫則仙師,他查看一番后說那女子還有救治的希望,而后用了不知什么手段真的讓她活了回來。
孫則仙師憐惜那女子孤苦,一番詢問后將她帶回城中孫府安置。事情傳開后全縣的人都稱贊孫則仙師仁義,前去他生祠祭拜的人多了不少,祠堂的香火興盛了數(shù)分。
事實上那位孤女是真的病亡了,孫則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手段讓她回魂。他只不過用了李代桃僵的法子,讓丁雪蘭代替了那孤女“活”了過來而已。
因為代鳴被處決,以及牽連到鄭志長老一事,代家和鄭家恨不得活吃了丁雪蘭,時時刻刻都在尋找機會報復(fù)她。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孫則用了這金蟬脫殼,李代桃僵的法子,為她找了一個新身份。
與此同時,昊京城里來了一個新戲班。這本來在燈紅酒綠的昊京算不得什么大事情。昊京繁華無比,每天都有新的店鋪,新的娛樂班子出現(xiàn),一個新戲班的出現(xiàn)最開始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慢慢人們發(fā)現(xiàn)這個叫“三慶班”的戲班的表演和當下流行的昆滬曲全然不同,用的樂器不是曲笛,而是一種據(jù)說源自巖蒙草原鄉(xiāng)野間的“胡琴兒”。臺風上就少有柔媚之氣,而多出幾分鏗鏘來。
最最讓人驚訝的是這三慶班竟然一開班就拿出了十余本全新的折子戲,每一出都精彩絕倫,再加上幾位頭牌唱念作打均都不凡,看過的人都叫好不已。不過數(shù)日,三慶班風靡京城。有傳聞?wù)f太子殿下也前去欣賞了一場。
看三慶班的戲在昊京變成了一種流行。它常上演的劇目中最讓人稱贊的是《斬親記》和《清風劍》兩出?!稊赜H記》說的是一位法力無邊的仙師出身俗世,幼年孤苦,被寡嫂撫養(yǎng)成人。他進入仙門后一直感恩,對嫂嫂一家很是照看。不想他的侄兒以仙師親人的名義殘害鄉(xiāng)里。那仙師了解實情后揮淚斬了侄兒,發(fā)誓照料寡嫂終生的故事。
《清風劍》說的是一位凡間女子的父親被一位惡毒仙師害死,她歷盡千辛萬苦,終于用清風劍手刃仇敵,為父報仇的故事。
這兩出戲頗為流行,開演不過十余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人哼唱。也就在這時,一個流言開始蔓延,流言說這兩出戲其實都是從真實故事而來——那《清風劍》中的凡人女子是落星洼礦難死亡礦工的女兒。一位看守仙師為了在礦難中逃命,竟然用那位女子的父親抵擋了飛來的礦石,使得他活活被砸死。那女子為了報父仇,竟然隱瞞身份前去刺殺過那位看守仙師;而《斬親記》中被仙師殺死的侄子就是《清風劍》中的害人仙師,那位大義滅親的仙師乃是仙門長老會的一位姓鄭的長老。在那女子行刺不成,那害人仙師的卑劣行徑暴露后,鄭長老斬殺了他,并引咎辭職。
這流言愈傳愈烈,終于引起了昊京城仙師府的注意。駐府仙師們在盡力阻止謠言擴散的同時將此事上報了長老會。讓他們驚訝的是長老會對此并沒有做出什么指示,而是保持了沉默。這自然是其他門派,尤其是妖族的長老們暗中發(fā)力的結(jié)果。
這個流言自然也傳到了鄭、代二家耳中,面對輿論壓力,兩家族的高層不得不下令暫時停止對丁雪蘭的搜查。
代家人暗中追查三慶班新戲和傳播流言的背后推手,卻沒有得到什么線索。畢竟孫則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相當小心,沒留下一絲痕跡。
孫則對代、鄭二家依仗仙門世家身份包庇殺害無辜礦工的代鳴,并要向丁雪蘭一介弱女子下手一事很是憤怒。偏偏這件案子設(shè)計到元嬰真君層次,長老會沒有將審理情況公開。為了將此事傳開,救了丁雪蘭后,孫則變幻形貌前去指導了一家戲班,將上輩子聽過的幾出京劇傳授。他改編的戲中隱藏現(xiàn)實故事,貼合這些劇目,他在京城又放出了一些流言,二者結(jié)合終讓代鳴之罪行昭然天下,也讓代、鄭二家投鼠忌器,放棄了對丁雪蘭的追查。
孫則自然知道自己的斤兩,尚不敢直接對抗元嬰真君,所以在用京劇《包公案之鍘包勉》為底本改編成《斬親記》時,將鄭志長老設(shè)計成了大義滅親之人。這樣的編排讓鄭家名聲提高的同時也阻止了他們對戲班曲目以及流言來歷的詳細查詢。
昊京城仙師府責任所在,對此進行了追查,甚至詢問了戲班。但他們能得到的回答也就是那幾出戲為一位“異人”編排傳授,并沒有得到其他線索。
時間流逝,三慶班的這些戲目以及表演方式逐漸走出昊京,流行于大昊各地,多年后以此為藍本,一個新的劇種成型,它有個響亮的名字——京劇。
被孫則救的孤女在孫府一直帶了一幅面紗,眾人均都猜測她容貌上有缺陷。不想經(jīng)過一段時間調(diào)養(yǎng)后,那女子竟然變得姿容艷麗起來,不知怎么就被孫則仙師看上要收她為妾室。
麻雀變了鳳凰,這讓那女子北溝村的鄉(xiāng)鄰感慨她的好運氣——這個世界的凡間女子,能成為仙師侍妾乃是天大的幸運,不僅終身有依,還能得到延年益壽的機會。
大昊貞康十五年九月初一,諾爾城孫府門前十里紅毯,孫則納了木盈——就是丁雪蘭。雖說是納妾,但在孫則的堅持下,一些禮節(jié)是按娶妻做的,只是一些重要步驟減等而已。
一番熱鬧,金玠等孫則的兄弟鬧了洞房離開,紅燭搖動,前后兩輩子,六十年人生的孫則抱了美人歸。
洞房內(nèi)孫則握了丁雪蘭的手說:“委屈你了?!?p> 丁雪蘭抬頭望了孫則良久,臉上紅暈生出說:“郎君待我至誠,幫我報了父仇,又救我逃脫代家監(jiān)控,這等恩情粉身碎骨難忘。郎君能看上我,是我的福分。”
孫則攬了她說:“我會對你好的?!?p> 丁雪蘭說:“只求這一生一世夫妻同心?!?p> 孫則這里被翻紅浪,魚水和合,另一處院子中的孫迢峣和蘇氏夫人也未安眠。蘇夫人握了自家丈夫的手說:“仙門雖好,但兒子和你我仙凡兩隔,終究不能盡孝膝下,哪怕以后找到一位仙門道侶,也無法能進了為人媳婦的責任。今日他納了木氏,希望能留下一男半女,也讓你我以后終身有靠?!?p> 孫迢峣拍拍夫人的手說:“則兒大喜日子,你說這些做什么!他是個孝順孩子,自然知道如何讓你我開心的。”
第二日清晨,丁雪蘭換作夫人裝束,給孫迢峣、蘇氏敬了媳婦茶,正式成為孫家一員。這次喜事孫則從宗門那里得了十日假期,陪了父母家人在諾爾城過了重陽才走。這十日內(nèi)和丁雪蘭夫妻二人舉案齊眉,讓孫則生出“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感嘆。
然而孫則畢竟經(jīng)歷過兩度人生,道心之堅定非常人可以相比,在回到阿嘎城后不久他就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開始和陸征、金玠等人著手準備明年的煉氣秘境之行。
吸收了孫則贈送的玲瓏玉液,遲昆煉氣大圓滿的修為得到了鞏固,而陸征、金玠和李彥也將修為推到了煉氣十一層初期。現(xiàn)在離秘境開啟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到時候陸征三人應(yīng)該能進入煉氣十二層。
考慮進入煉氣秘境的小隊一般都是六人,孫則征求其他幾人意見后,考慮讓衛(wèi)方恭也加入小隊。
正是:兩年一覺江湖夢,
仙門俗世兩牽情。
(第四卷終)
竹著書
第四卷結(jié)束。我一直覺得穿越者不可避免地會對穿越目的地做出改變,這里的京劇算是孫則對這方天地的改變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