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入太昊宗兩年多,孫則對宗門的構架已有了比較全面的認識。太昊山主峰的建筑包括宗門長老殿、祖師堂、刑律堂等,為太昊宗行政部門所在地。五十座略矮些的山峰如蓮瓣一般簇擁著太昊主峰,取“大衍之數五十”之意。太昊宗六百余名金丹真人,五千余名筑基仙師,以及三萬兩千多煉氣弟子就居住在這五十山峰上。每座山峰都有十余名金丹真人坐鎮(zhèn),對該峰進行管理。太昊山之上還有數十座浮空島,乃是元嬰真君的起居之地。
孫則曾在夢中秘境聽玉真派弟子談到他們宗門有化神神君存在,傳說太昊宗內也有幾名神君坐鎮(zhèn),但沒有官方給出確認,孫則現在層次太低,還無法證實有關傳言的準確性。
太昊宗修士只有修為進入金丹期才有收徒資格。新弟子經過入門五年的培訓后,就會被分入五十峰之內,各峰的金丹真人會將分入本峰的弟子先收為記名弟子。如果某個記名弟子突破到筑基期,他/她就會轉為其師尊的入室親傳弟子。記名弟子往往由親傳弟子指導教授,只在每個月固定時間能拜見師尊請教問題。
衛(wèi)裘所在的山峰名為“昊昌”,他的洞府在半山腰處,視野開闊,景致非凡,元氣濃度很高,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孫則到衛(wèi)裘洞府前時看到不少人在外面守候,這些人一部分是衛(wèi)氏家族子弟,一部分是衛(wèi)裘代其師尊指導的師弟。衛(wèi)達在通報后將孫則引進了洞府。衛(wèi)家是修真世家,傳承數百年,早已積累了深厚的底蘊。這種底蘊從衛(wèi)裘的洞府布置就能看出來,他的洞府大氣但不簡陋,典雅卻不奢華,讓拜訪者有心曠神怡之感。
想來怕后面討論的事情會涉及自身隱私,衛(wèi)裘沒有留人在身邊侍候,婢女奉茶退下后整個屋子就只剩下他和孫則兩人。孫則內心有些忐忑,畢竟他面對的是一位筑基后期高人,這位高人還可能會和自己發(fā)生利益沖突。孫則故意將這種忐忑在自己臉上放大,做出惶恐恭敬狀,以便和自己煉氣小修見筑基前輩的狀態(tài)相吻合。
衛(wèi)裘銀發(fā)銀須,身體微胖,面如滿月,如果不知情的人見到會以為他是一位俗世富家翁。略瞥之下孫則覺得衛(wèi)裘的精神還好,但皮膚卻有失光潤,說明他的元力運行已經開始衰敗,壽元不久。如果不能進階,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坐化了。
衛(wèi)裘曾聽衛(wèi)達提起孫則在草原滅蟬之戰(zhàn)上的表現,稱贊孫則是個智勇雙全之人。今日見面衛(wèi)裘仔細打量孫則一番,卻見他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帶著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心下便有些不屑。這孫則明顯只是一個沒有見過太多世面的少年,那“智勇雙全”四字想來只是因為他碰巧發(fā)現了滅蟬辦法而送給他的溢美之詞而已。
衛(wèi)裘擺出一副和煦長者姿態(tài),溫言對孫則說:“小友不要拘束,老夫請你來只是敘話而已,我還要感謝你將故友筆記借我一閱,其內記錄的點點滴滴讓我回憶起很多往事?!睂O則忙施禮回話道:“前輩客氣,晚輩和貴家族衛(wèi)達交好,這點小事是晚輩該做的。前輩但有垂詢,晚輩知無不言?!?p> 衛(wèi)裘就笑笑讓孫則隨便講講他從葉慶閏后人那里聽到的故事——孫則從葉蔭遠一家那確實聽到了不少葉慶閏的傳說,就轉述給衛(wèi)裘聽,同時解釋道:“晚輩生于鄉(xiāng)野,自小就愛聽這些逸聞趣事,當日見了葉前輩的筆記,一時心喜就取回來拜讀,后來又碰到葉家人,追問一番,從他們口中聽到了更多葉前輩的往事。”
衛(wèi)裘隱藏的秘密和葉慶閏、左飛、黃秀有關,他一直擔心這幾位的后人會從先人遺物中找到那個秘密的蛛絲馬跡。當他閱讀葉慶閏的筆記時,這種擔心又擴展到了孫則等見過這本筆記的人身上。那葉慶閏在筆記中似乎沒有任何有關那個秘密的敘述,可是筆記丟失了數頁,那幾頁到底記錄了什么成為困擾衛(wèi)裘的事情,也促成了他這次對孫則的召見。
聽孫則東拉西扯說了一番,衛(wèi)裘漸漸放下心來:這個小童還是十多歲沒太多城府的年紀,如果真從筆記或者葉家后人那里發(fā)現了什么秘密,他定然會小心謹慎,不敢多言,哪里能如現在一般滔滔不絕講了不少葉慶閏的往事。想來這孫則確實如他自己所言對逸聞趣事感興趣而已。衛(wèi)裘還從孫則的講述中聽出了他對自己的討好,更讓他覺得孫則只是一個世俗出身的小孩子,有一點心機,但在他這種積年老妖怪面前,孫則的這點心機就是笑話。
不過衛(wèi)裘還是要確認一下葉慶閏筆記中殘缺記錄的下落,所以在孫則停下來的時候他問道:“老夫見故友筆記缺失了幾頁,不知小友可曾注意到?”
孫則心內冷笑,知道這是戲肉來了,面上露出惶恐之色起身施禮回話道:“前輩慧眼如炬。那幾頁是晚輩不小心弄壞的。前幾日讀葉前輩筆記時,小子的獸伴撲了過來,晚輩一不小心就將撕了兩頁紙下來?!?p> 孫則說著從儲物袋中取了兩頁紙片出來呈給衛(wèi)裘。衛(wèi)裘定睛閱讀,兩頁紙上只是簡單說黃秀過世,眾人都很哀痛,后面筆鋒一轉寫到“可惜八位好友如今只剩三人,卻也要少了往來,百年兄弟情分到此而止!”讀到此處衛(wèi)裘皺了皺眉。
這話的后面還有一段批注文字,那段批注寫的是“那玉壺為衛(wèi)裘取走,日久未還。玉壺似凡物,當能做傳家之資,應為后代子孫討回?!弊x這段文字時衛(wèi)裘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孫則在一旁恭敬站著,略略低頭,但眼神一直在觀察衛(wèi)裘,見衛(wèi)裘看到批注文字時手抖了一下,孫則就有七八分確認衛(wèi)裘知道四件玉器的某些隱秘,要不然他不會對葉家可能要討還玉壺有如此大的反應。
衛(wèi)裘因為孫則的年齡和舉止而小看了他,自然不會想到這段批注文字是孫則加上去的。為此孫則數日描摹葉慶閏的筆跡,從他筆記中將這段話中的字一個個找出,以神識拓印下來,組合起來加在了這兩頁筆記的最后。孫則又用了俗世造假字畫的手段,將那段文字做舊處理,想來一般人物是看不出真?zhèn)蔚摹?p> 孫則不指望葉家人靠這段話從衛(wèi)裘手中將玉壺討回,他所需要的就是看看衛(wèi)裘的反應。讀到那段文字時衛(wèi)裘的反應如此之大,想來他很是重視那把玉壺,如此看來,除了堅固無比,不能為神識探查外,那四件玉器必定還有什么隱藏的秘密被衛(wèi)裘掌握,導致他一定要保留從葉慶閏手中取走的玉壺。
衛(wèi)裘心內慌張,葉慶閏寫下這段文字是為了單純給后人留下傳家寶,還是因為他懷疑了什么?失神片刻,衛(wèi)裘才意識到洞府內還有孫則在,他就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微笑著說:“小友有心,將葉師兄的筆記保存完整。我家族中有一俗世后輩善于修補古籍字畫,這筆記就多留在我這里幾天,待修補完畢我再交還小友。”孫則點頭應是。二人又閑聊幾句后孫則就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