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不勝寒,陳清揚很早就醒了,被冷醒的,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時間,總之那時天才蒙蒙亮,隨后反而變得比他剛起來的時候還要黑,再后來才慢慢的能看到遠處的山峰。
這一看可不打緊,嚇了陳清揚一跳,正好一陣夾雜著清晨寒意的山風撲面而來,好一陣哆嗦之后,陳清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幾步,原來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處山峰的頂部,這山峰才是真的山峰,因為周圍沒有茂密的樹林遮擋,真是直面懸崖呀,如果風大一些,都擔心這樹棚被吹走,這讓從小如履平地長大的陳清揚怎能不害怕,沒當場尿褲襠已算不錯了。
陳清揚還是驚呼出聲了,這是不由自主的。
屋子里的其他人還以為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以為是武林排行榜第一和第二的在此比武,斗至精彩之時,發(fā)出來的喝彩聲。
大家出門一探究竟,卻發(fā)現(xiàn)陳清揚連連后退,臉色慘白慘白的。
“大清早的見鬼了嗎?”剛剛被吵醒的周鳳蓮見到陳清揚那模樣,好氣又好笑,一個男子漢竟然如此膽小,而且還是大白天,她壓根兒把得知父親死訊的悲傷給忘了。
嘻嘻哈哈緊張兮兮的盯著周鳳蓮,也被她的神色給弄懵逼了,原本以為小姐會有嚎啕大哭,要死要活的叫喊著要回去找爹爹,沒想到她竟然笑了,二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樵夫,想要從樵夫的臉上找到一個答案。
樵夫伸了伸懶腰,伸手捋了捋他稀松的胡須,擠了擠眼睛,好像在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只是點了她的穴道而已,我又沒對她做其他的,看著我干什么?”
嘻嘻哈哈在樵夫那里沒有找到答案,又將目光落到了陳清揚的臉上,可陳清揚這會兒還在瑟瑟發(fā)抖呢,哪有功夫搭理這兩個丫鬟,一個不小心碰到了一根木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也懶得起來了,因為他恐高啊,但手卻不聽使喚的指著前方。
嘻嘻哈哈不知所謂,順著陳清揚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藍天白云啊,對了,還有少許霧霾,有幾只鳥兒在霧霾之中飛來飛去,還挺歡快的唱著歌兒。
“公子,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邪了?”哈哈實在不明白陳清揚在害怕什么,一個面對死亡威脅都不怕的男人,大清早的在害怕什么,難道說這山上還真有鬼?她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了,說著便要伸手去摸陳清揚的額頭。
陳清揚一把抓住哈哈白嫩的小手,借勢站了起來,立刻恢復了神色,切了一句,接著又是一句:“你才發(fā)燒了。”
嘿,這可沒把哈哈給弄糊涂,她可知道眼前這位公子怕是在裝逼哦,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怕得差點兒尿了褲襠,這會兒倒是裝起逼來了。
嘻嘻這時候剛好走到了懸崖邊上,她倒是要看看什么那么恐怖,結果讓她失望至極,懸崖邊什么都沒有,不過她瞬間明白,原來公子恐高,于是轉身背對著懸崖向陳清揚喊道:“公子,你是不是怕高哦?”
這可把正裝作若無其事的陳清揚氣壞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恐高很丟人嗎?好像是有那么一點點。
哈哈聽到嘻嘻的話,終于明白公子是在害怕什么了,三步并作兩步往懸崖邊上跑去,到了邊上還故意將腳伸出去,這可把一旁的陳清揚氣得半死,這活脫脫就是羞辱啊,但他更多的還不是生氣,而是替嘻嘻哈哈捏了一把汗,一個背對著懸崖而立,一個在那里顯擺,一只腳時而伸出去,時而縮回來,萬一掉下去了可怎么是好?
兩個丫鬟見陳清揚不再理會她們,可能也是玩夠了,向院子中間走來,問樵夫道:“大叔,我們早餐吃什么?”
樵夫用手指了指懸崖說道:“這里物產(chǎn)還算豐富,各種鳥類,還有野鹿,獐子,野兔等等,看你們的運氣吧,抓到什么吃什么,味道都還可以,廚房里也有一些調料,像鹽巴啊,辣椒啊,還有八角和花椒,你們自便就是,不用客氣?!?p> “什么?我們自便?大叔不幫我們抓來烤好嗎?這可是你的地盤哦,我們可是尊貴的客人哦?!蔽械胶芤馔?,她真是沒想到到了樵夫家里還要自己帶米,早知道就把馬車上的米面帶上山來,現(xiàn)在就不用去打獵了,關鍵是沒打過獵??!
嘻嘻哈哈將目光再一次落在陳清揚的臉上,陳清揚立刻雙手抱著柱子,一臉無辜的樣子,好像在說,我寧愿餓死也不去打獵,何況還是在這么高的山上打獵,打死也不去,說他機靈吧,一點也不錯,在這種慌亂之時,他竟然聯(lián)想到了樵夫昨晚的彈指神通,于是看向樵夫說道:“大叔,我知道你是個高人,你出去隨便彈彈手指就可以殺死一頭野鹿,何必我們出手呢?你說是吧?!?p> 樵夫哈哈大笑道:“我殺一只野鹿是很容易啊,可是我不喜歡吃鹿肉啊,我為什么要去打獵呢?”
誒,這話弄得陳清揚無言以對,好奇心驅使,趕忙問了一句:“那大叔平常吃啥呢?”
樵夫指了指天,陳清揚問是吃鳥肉,樵夫否認,陳清揚再也想不出天上除了鳥兒還有別的什么可以吃,焦急的期待著樵夫給出答案,可樵夫就是不說,要陳清揚自己去猜,這下可把陳清揚以及嘻嘻哈哈,也包括周鳳蓮的胃口給吊慘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叔一定是吃露水,有句話叫風餐露宿嘛,大叔對不對?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哈哈異想天開的說道,滿以為自己猜對了,但看見樵夫搖頭,一臉的失望。
話說這周鳳蓮既沒有犯病,處于清醒狀態(tài),又沒有哭鬧,陳清揚起初以為她是暫時忘記了周大人已經(jīng)死了的事情,但是過了這么久了,她依然還是面帶微笑,甚至積極地參與其中,也在思考著樵夫到底指的是吃啥,這時她忽然說道:“我聽我以前的師父說過,武功修煉到一定的境界,是可以不必像普通人一樣一日三餐的,他們頂多幾天才吃一頓,平時只需要吸收一些日月精華即可,而且并不會因此而缺營養(yǎng),依舊龍精虎猛的,大叔,我說的對不對?”
樵夫終于是點了頭。
所有人都很驚訝,周鳳蓮也是,雖然她答對了,但是得到肯定以后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就在他們驚訝之時,陰陽怪醫(yī)突然從屋里出來,一個閃身飄飛了出去,樵夫見狀緊隨其后,陳清揚的心狂跳了三秒,我的個乖乖,那可是懸崖呀,說跳就跳嗎!
“只能靠咱們自己了,要不然就得下山去取米面,不然我們都要餓死。”嘻嘻見山頂上就只剩下他們四人了,無可奈何的說道,說完還將目光落到了陳清揚的臉上,畢竟這里就他一個男人了,總不能讓女人去干打獵這樣的活兒吧?
陳清揚想要拒絕,可是他又怎么能拒絕,不是他自己還能是誰?權衡之下,陳清揚選擇了去山下拿米面,雖說那樣可能會很累,但總比在這光禿禿的山峰頂上打獵要安全吧。
“我下山去取米面,這山里的動物們也是很可愛的,我不忍心?!?p> 陳清揚話音未落,三個女孩不約而同噗哧的笑出了聲。
陳清揚懶得理會她們,開始找尋下山的路,為什么說要找尋,那是因為昨天晚上他們是摸黑上山的,一眼看去又沒有明顯的下山之路,所以當然要找一找。
很快,陳清揚找到了下山的路,說是路,其實也是一個石縫,順著石縫下去之后,隱約可見一條窄窄的山路,陳清揚這會兒還不知道這山路的一旁也是懸崖峭壁,如果事先知道,他恐怕真的寧愿餓死也不會下山去取米面。
當他鉆下去以后,他才發(fā)現(xiàn)那是石壁上鑿出來的一條天路,他想要回去,可是男人的尊嚴這時候冒了出來,與怕得要死的小心臟不斷博弈,一時間難分高下,雙手死死的抓住懸崖邊上凸出的石頭棱子,整個人快要崩潰了。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就知道你不行,還死要面子?!?p> 陳清揚抓緊石棱子的手絲毫不敢放松,費力地轉身看過去,發(fā)現(xiàn)周鳳蓮跟了下來,那一臉的不屑,此刻他的自尊心占據(jù)了上風,將手松開,故作鎮(zhèn)靜地回答道:“你怎么來了?”
說這幾個字好費勁,因為他的眼睛瞟到了懸崖之下,差點兒沒活活把這幾個吐出去的字給生吞回來。
“不怕就走呀,肚子還餓著呢?!敝茗P蓮再一次投來鄙夷的目光。
陳清揚鼓起勇氣向前邁步,可是腿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要換好幾大口氣,這可大量的消耗著他體內(nèi)的氧氣,沒走多遠,漸漸體力不支,身體不斷冒著虛汗,整個衣裳都被打濕了。
二人駐足休息。期間,陳清揚時不時的瞄向周鳳蓮,這倒不是他好色,主要是觀察周鳳蓮有沒有鄙視他。這周鳳蓮自然是能感覺到,不想理會他,索性背轉身去。
她的這個舉動深深地刺激到了陳清揚,原本靠著石壁休息的他大膽的站直了身子,心里的害怕當然不能馬上消失,于是他閉上了眼睛,盡量不去看懸崖。
陳清揚感覺到懸崖底下涌上來的暖流,閉著眼睛似乎又沒有那么恐懼,于是他試著睜開眼睛,在這之前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當他睜眼看著懸崖底下的時候,起初有點頭暈,不過漸漸地似乎也還算平穩(wěn)。
陳清揚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懸崖石縫上,石縫中生長著的一株植物似乎在他的腦海中頗有印象,對啦,那不是一枝獨秀嗎?
陳清揚狂喜,驚呼出聲:“一枝獨秀,我找到一枝獨秀了!”
一時間,陳清揚高興得手舞足蹈,像個頑皮的孩子忽然得到了一串糖葫蘆似的。
周鳳蓮聞言轉身,驚呆了,她不敢想象剛剛還怕得要命的陳清揚,此刻竟然在這不足一米寬的天路上手舞足蹈,更讓她驚訝的是陳清揚接下來說的話。
“我找到一枝獨秀了,你有救了,我這就去給你采來。”
周鳳蓮看看懸崖,那一枝獨秀很好找,因為懸崖之上只有那么一株植物,看著數(shù)百丈高的懸崖,周鳳蓮直呼瘋了。
可陳清揚卻是認真的,他馬上說道:“周姑娘,一會兒你拉著我的手,不,你拉著我的腳,我倒掛著伸手去摘。”
陳清揚邊說邊判斷那石縫的距離,他感覺自己倒掛著應該能采到一枝獨秀,說完,他竟然直接趴了下去,喊道:“抓住我的腳?!?p> 周鳳蓮想反對,反對他這樣的做法,反對為了自己冒險去采什么一枝獨秀,她壓根兒就不相信自己中毒了,更不相信那個陰陽怪醫(yī)說的什么一枝獨秀,可是,陳清揚已經(jīng)把自己給倒立下去了,再不抓住他,恐怕就要出慘案了!
周鳳蓮極不情愿的抓住了陳清揚的腳,陳清揚雖然瘦,但畢竟很高大,一吃勁兒,周鳳蓮不敢大意,使出了全身力氣將他的腳拽住,心中暗罵,這家伙這會兒怎么就不恐高了呢!
陳清揚已經(jīng)完全將自己的身體打直了,可是與他開始預想的有差距,距離一枝獨秀還有一段距離,他大喊道:“周姑娘,你抓住了,把我再往下放一點。”
他說完就直接往下用勁兒,這邊周鳳蓮還沒準備好呢,硬生生的把周鳳蓮給拽倒了,好在周鳳蓮倒下的時候一把抓住了鑿路時沒有完全鑿平整而凸出的一塊石頭。
陳清揚伸手抓住一枝獨秀,用力地拔了兩下,或許是這一枝獨秀的根系相當發(fā)達,竟然紋絲不動,都抓到了,豈有不拔出來的道理,于是陳清揚鉚足了勁兒,用力往外一拔,一枝獨秀終于被拔了出來,它長長的、白白的根須露了出來。
陳清揚興奮地大喊道:“我拔出來了!”
話音未落,陳清揚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加速下墜,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原來在陳清揚用力的時候,周鳳蓮抓住的石頭裂了,兩個人瞬間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