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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巖

第九話 路遇之歌

彼巖 午休的孩童 2028 2021-12-31 21:36:42

  水上蟬蟲鳴,水下魚蝦吟。不聞落水聲,卻見出水情。

  此情何處來,青衫伴蘇琴。琴音向遠去,蕩翻一片云。

  云下有麻客,長行把家尋。無奈家已滅,流離為生群。

  群山遮明月,明月不照人。夜寺誰悲泣,原是同源民。

  ——《生生于息·中部》

  他們分不清白天與黑夜,因為他們眼前只有空洞與虛無。

  路人見他們,有的伸手援助,有的只是默默趕路。

  這些人看不出前行的方向,亦或許他們此刻沒有方向。

  要么為了生計,要么為了私情。

  艱難的支撐著,只為能在這人間多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小勇,你說,人們?nèi)绱丝嚯y的堅持究竟為何。”虛無中,樂夜榮通過共振與覃永勇交流著。

  “從物理角度而言,每個物體的活動都是為了遵循規(guī)則?!瘪烙碌溃脑捳Z中并不夾帶任何的情緒。

  “那你來說,這些所謂的‘物理規(guī)則’,它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何在?”夜榮再次詢問永勇。

  “物理規(guī)則存在的意義就在于給世界一個合理的運行軌跡,如果沒有這些合理的軌跡,那么世界便將不復(fù)存在?!庇烙抡f著,但在這話中,夜榮卻聽出了一絲猶豫。

  “合理么?!备惺艿接烙略捴械莫q豫,夜榮不禁泛起一絲苦笑,“天地賜予我等生命,又賦予我等競爭,以至于我等相互殘殺,這也算合理么?!?p>  永勇聽聞此話后沉默了,良久才又說,冰冷的語氣中終于有了一絲情緒:“存在即合理吧?!?p>  夜榮沒有說話,關(guān)于‘存在即合理’這種說法,他明顯不太贊同。

  如果真的存在即合理的話,那生命就不該有‘矛盾’,因為一切已經(jīng)合理,又何來的矛盾?

  其實永勇也有這樣的疑惑,如果真的一切合理,那么矛盾又是怎樣產(chǎn)生的?

  如果真的合理,那么這世界就不應(yīng)該有‘疫病’,因為這些‘疫病’的出現(xiàn),最終都是為了破壞合理性。

  所謂的‘痛并快樂’,在處處充滿‘合理’的真實世界中是不可能真的存在的。

  就像此刻正因‘河疫’而流浪的人們,他們的痛是真的痛,而快樂,只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所找的借口罷了。

  或許在未失明前,樂夜榮還看不到這些真實的東西,但如今的他卻是看了個真切。

  那些表面上所存在的快樂,其實并不存在。

  或許從前的他也會認為這些東西充滿合理,但如今,他看見的只有痛苦,只有恐懼。

  這些都通過‘詩意’,一點一滴的,完完全全的,真實的呈現(xiàn)在他面前。

  生命的情感互不相通,卻又處處相同。

  或許,這就是‘合理’。

  樂夜榮只能這樣解釋這些真實的‘合理性’。

  盤坐篝火邊,樂夜榮看不到眾人臉上的表情,卻能深刻的感受到他們有些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快樂的憧憬。

  “也許,這些憧憬才是真的合理吧?!睒芬箻s在心里這般說著。

  每個生命都有對‘生’的憧憬,也都有對‘活’的憧憬,所以這才讓他們?nèi)绱藞猿帧?p>  因為他們都相信,苦難都是暫時的,只要堅定走下去,他們便能在路的盡頭看見他們想要看見的東西。

  逐漸,空氣中傳來了酒香,樂夜榮也迷醉了。

  有人大碗甘飲,有人小杯斟酌,雖然選擇的方式不同,但最終都因酒醉,或者說,都因心中之夢所醉。

  于是,樂夜榮也不再去糾結(jié)合理的問題,他也從身旁人手中接過了那酒,并用他自己的方式將其飲下。

  這碗甘潤又辛辣的烈酒,讓他忘記了所有,他開始沉浸其中,又無時無刻不清醒著,明白著,酒醒過后的樣子。

  就在所有人都醉倒時,樂夜榮也終于搖晃著身子,伸手探尋著周圍的物體,擺著腦袋靠在了營地旁的一棵樹下。

  覃永勇也同樣來到樂夜榮身旁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靠著,他沒有喝酒,所以感受到了夜風(fēng)的清冷,令他不自覺顫了幾下。

  無聲的世界,他很快便沉睡,當(dāng)他再次蘇醒時,卻是感覺到有人在瘋狂的推著他。

  “是誰?!?p>  覃永勇通過共振傳出信息,收到的卻是樂夜榮急迫的催促。

  “快離開這,有人發(fā)病了?!?p>  收到樂夜榮傳來的信息,覃永勇立即就明白了意思。

  這是與他們同行的那些難民中,有人的‘河疫’發(fā)作了。

  ‘河疫’不知從何而來,當(dāng)它被人們發(fā)現(xiàn)時,它卻早已傳染了千家萬戶。

  它致命性強,感染性也強,最重要的是,它非常懂得‘偽裝’與‘隱藏’,甚至,它可以代替生命原有的基因,成為該生命的新一代‘擁有者’。

  所謂‘生生不息,匯流成河’,就是人們給予它的評價,而這也是它‘河疫’之名的由來。

  這是一場關(guān)乎全部生命體的戰(zhàn)爭,‘河疫’的存在不僅能夠感染人類,更是可以感染植物。

  它們不斷改寫著基因,又復(fù)制不同的基因,并以此融合,最終進化為‘超越免疫的免疫體’。

  這就是‘河疫’最可怕的一點,它會像人類一樣,混進自己的敵人中,與自己的同胞作斗爭。

  而當(dāng)它融入了敵人后,又會潛移默化的將‘?dāng)橙恕兂伞约喝恕?p>  就覃永勇的學(xué)識而言,他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東西,甚至打從心底恐懼他。

  當(dāng)傳染者發(fā)病時,他們身上會出現(xiàn)明顯的膿皰,不等人們?nèi)ハ麥缢?,它們自己就會消滅自己?p>  然后這些膿皰炸開,再‘死灰復(fù)燃’,繼續(xù)感染下一波正常者。

  這是很難預(yù)防的,因為它們在進入宿主的同時,也會把自己當(dāng)成宿主的組成部分。

  或者說,當(dāng)它們進入宿主體內(nèi)的那一刻,它們就成了‘宿主’。

  起初人們并不恐慌,因為它們不會在一開始就做一些威脅宿主的事情,甚至幫助宿主抵御外來的疫病。

  直到它完全融入這個集體,它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始實施它的‘計劃’。

  最后,宿主的意識被完全消滅,它便鳩占鵲巢,成了‘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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