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結(jié)盟
關(guān)鍵時候,甄寶珠理智回籠,她睜著一雙單純無辜的大眼睛,“我會替你轉(zhuǎn)告我阿姐的,不過阿姐自來是最守規(guī)矩了,恐不會私下里來見你?!?p> 江辭笑意不減,“寶珠妹妹只替我通傳一聲便是。”
陸湛將寶珠給拽到身后,少年小小年紀(jì),偏一雙丹鳳眼中銳利頓現(xiàn),飽含著不屬于他這個年紀(jì)的深沉與審視。
江辭站直身子,也沒拿陸湛當(dāng)做小孩子,而是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下臣見過世子?!?p> 因先帝削藩,故而今青州政務(wù)由藩王與皇帝所派遣的官員共同處置,江辭身為江家最不受寵的一個,只做了個沒什么大實權(quán)的文官。
陸湛抬手,“表叔客氣了,而今表叔即將大婚,娶的是甄家姑娘,甄家于本世子有大恩,本世子自然也更親近表叔幾分。”
似乎先前的那些敵視從來都不曾存在一般。
江辭更加不敢小覷這位由娼妓所生的王世子,賠著小心道:“承蒙王世子厚愛,王世子但凡有什么吩咐,皆數(shù)可以讓下臣去做?!?p> 他是江家不受寵的七爺,但他并不想永遠(yuǎn)只做一個微末小官,他也想往上爬,站到曾經(jīng)逼死他母親的那些兄長們的頭頂上,俯視他們。
而王世子雖然有著出身這樣的污點在,但江辭能夠看得出來,王世子和他,是同一種人。
同樣的生母卑微,同樣的胸有丘壑,同樣的意志堅定、城府深沉。
陸湛悠忽笑了,“那往后本世子便也不客氣了,將來表叔大婚,我自當(dāng)備下厚禮,賀表叔終得償所愿?!?p> 江辭抬頭,眼中有著濃濃的困惑,“王世子是知道什么了?”
陸湛背過身去,久久佇立,“我知道表叔的母家姓‘李’,同青州做賭館生意的李家是一個‘李’。”
甄寶珠雙眼骨碌一轉(zhuǎn),立即意會,她知曉原來與阿姐定親的那戶吳家公子便是在李家的賭館里欠的債。
那豈不是意味著吳公子并非是單純手氣不好而欠了賭債,不盡然是有這個未來姐夫的手筆在里頭。
江辭大人其實早便對阿姐勢在必得?
寶珠望向江辭,迫不及待的想得到答案。
巧取豪奪什么的,簡直不要太刺激。
江辭卻低低笑了一聲,“世子好眼力,不過因江家嫌棄母親娘家太過卑賤,并不讓我與母家有任何的聯(lián)系?!?p> 但也沒有否認(rèn)與李家的關(guān)系。
再者表面上沒有聯(lián)系,不代表私底下沒有聯(lián)系。
甄寶珠激動的搓搓手。
陸湛握著她的雙手,關(guān)切的問道:“寶珠有些冷?”
寶珠搖搖頭,陸湛這才放心,再度抬頭,“原是如此,究竟不是任何人都有王妃那樣的心胸?!?p> 江陵王妃甚至將陸湛的生母放在府中榮養(yǎng)。
又道:“但表叔身邊的親人原就少的可憐,江家不該阻止表叔與母家聯(lián)系,本世子會使王妃說服江家,使表叔身邊有可用之人。”
江辭拱手,低聲道:“下臣身邊的人,盡數(shù)可為世子所用?!?p> 二人也只交談了這么兩句,便各自分離。
寶珠跟在陸湛身后,小臉上是了然的笑意。
她要抱的大腿自不是尋常的小孩,年僅八歲,便懂得收買人心。
陸湛低下頭,瞧見她走得賣力,于是彎腰將她給抱起來。
寶珠乖巧的待在陸湛的懷中,不一會兒,竟就睡了過去。
陸湛將她放在臨窗的榻上,小姑娘曬著太陽,美美的睡了一覺。
等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
寶珠的面前,擺著各式各樣的糕點。
陸湛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到寶珠嘴里。
寶珠嚼啊嚼,只覺得一醒來便能吃上美味的糕點,實在是太幸福了。
她順手拿了一塊,也塞到了陸湛的嘴里。
陸湛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寶珠愣了愣,“湛哥哥不喜歡吃糕點嗎?”
“不。”陸湛微微一笑,“是母妃說,男孩子不應(yīng)該吃太過甜膩的食物?!?p> 寶珠了解王妃,對陸湛極其嚴(yán)厲。
不過,她悄咪咪道:“沒事的,咱們是私底下吃,王妃不知道?!?p> 沒一會兒,寶珠就將面前的三碟子糕點給吃完了。
她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苦著一張小臉對陸湛說:“湛哥哥,我好像吃撐了。”
陸湛忙給寶珠倒了杯水,“是我不好,應(yīng)該攔著你點的?!?p> 寶珠甜甜一笑,“不怪湛哥哥,是珠珠太貪吃了?!?p> 她望著這樣體貼入微的陸湛,不禁起了些憐憫之心。
在書中,陸湛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前半生一直在討生母的喜愛,后半生則一直在討嫡母江陵王妃的喜愛。
然而這些人只將陸湛當(dāng)做棋子。
江陵王妃想要陸湛娶嬌蠻任性的娘家侄女齊無雙為妻,為此陸湛只得討好對他不屑一顧不說,甚至還時常捉弄貶低他的陸無雙。
后來僥幸做了皇帝,身邊的妃子各懷鬼胎。
陸湛懷著江陵王妃對他的期盼走得格外艱難,身邊還有一個曾經(jīng)對他不屑一顧,屢拖后腿的陸無雙。
即便是最后讓陸湛傾心的攝政王養(yǎng)女,溫柔小意的外表下,亦是別有用心,意圖用愛來掌控這個日漸沉穩(wěn)的帝王。
陸湛這個人,極其缺愛,你對他有一分好,他會對你還以十二分的好。
寶珠有些心疼陸湛,她抱了抱陸湛,對陸湛說道:“湛哥哥,不論旁人如何,我都會對你很好很好的?!?p> 陸湛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他趕忙撫去,“我知道,寶珠妹妹自來是對我最好的一個,我會牢牢記得這份好?!?p> 小小的人兒,分明什么都不懂,但卻時常讓他感動。
陸湛將寶珠給抱到馬車上,對她說:“今兒晚了,一會兒甄夫人該擔(dān)心了,我送你回去?!?p> 他說著也上了馬車。
少年身子瘦弱,身姿挺拔,格外嚴(yán)肅的坐在一旁。
寶珠一會兒揪揪他的頭發(fā),一會兒撓撓他癢癢,不茍言笑的少年也禁不住笑個不停。
寶珠如愿以償,這才安分起來。
等回到府中,寶珠不曾歇息片刻,便去到了甄珍珠的房中,給阿姐遞話。
聽聞江辭想要見自己,甄珍珠心中久久不能平息,那到底不是旁人,而是江家七郎,她日后要嫁的人。
江辭出身名門,僅從畫像來看,便知他容貌氣度皆是一等一的好。
她也會好奇,江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為什么會娶自己。
但最終,甄珍珠抑制住內(nèi)心里的好奇,對寶珠說:“眼看成婚在即,婚前不宜見面。”
寶珠很是精神道:“我知道,女孩子家要矜持嘛!”
她不亦樂乎的同甄珍珠說起今日的見聞,索性今晚便住在了阿姐這兒,姊妹兩個很晚才睡著,以至于第二日起遲了。
這原沒什么,但正巧甄老夫人和甄家小姑姑風(fēng)塵仆仆的回來,甄珍珠與甄寶珠沒能來迎接,令素來最重規(guī)矩的甄老夫人很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