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嶺,是這個山脈群與和鄔鎮(zhèn)距離最近的一個山峰。
當葉刑可以清晰的看見這座山峰時,天空的月色已經(jīng)緩緩變得明亮起來,這正是接近凌晨的征兆。
剛剛逃過一劫的葉刑,懷著劫后余生的心情,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座東陽嶺。
“總算是趕到了!”葉刑稍微喘了幾口濁氣,再次邁著步子向前走去。
至從離開刀疤臉的營帳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行徑了數(shù)里路。果然,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什么魔獸。
對此,葉刑到?jīng)]有什么輕松之感。因為在葉刑的心中,經(jīng)過刀疤臉的那件事后,他并不覺得這人類比魔獸好上多少。
魔獸,至少沒有智慧,可以輕易躲過去。而且,在這片魔獸山脈外圍,一般都是三階以下的魔獸,即使打斗起來,他也不害怕。
可是人類就不一樣了。這些傭兵可都是貨真價實的武師,要是真打起來,他是有死無生?。?p> 所以,之后遇到的所有傭兵營帳,葉刑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好在,在神石的輔助下,他總算是有驚無險的躲過了那些崗哨。
當然,途中也有一些沒有被葉刑躲過的傭兵。不過,他們見到葉刑身上沒什么甜頭,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對此,葉刑是大感慶幸?。?p> 至于,是否要報復(fù)那刀疤臉,他到?jīng)]有這個想法。一來,他現(xiàn)在沒這個心思。二來,他一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而對于尊嚴來說,葉刑兩世以來已經(jīng)被人踐踏慣了,剛才那一幕只不過是肉弱強食的生存法則而已,算不上得罪他。
更何況,若是父親有所意外,這或許就是自己一生中,最為戲劇性的一幕了,值得懷念?。?p> 東陽嶺下,葉刑瞭望著山峰,給人一種夕陽西下的感覺。火紅色的樹木密密麻麻,將這座山峰染的一片血紅。
此時,葉刑才有了一種,了解東陽嶺這個名字來由的感覺。這座山峰不大,也就是百余長大小,在經(jīng)過葉刑一番打量之后,他隨著微風(fēng)傳來的方向走去。很快,當風(fēng)聲越來越猛的時候,葉刑發(fā)現(xiàn)這片懸崖。
這個懸崖,屬于東陽嶺的腹部。三面巖石壁,剩下一邊是懸崖。懸崖深約百丈,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葉刑不知道,父親為什么要在如此艱險的地方采摘聚靈草。
而且,還是在自己進入閆云宗失敗之后。想到這里,葉刑心中多出了一絲感傷與內(nèi)疚。迎著瘋狂,葉刑往前走了幾步,當靠近懸崖邊時,他穩(wěn)了穩(wěn)身型。順著懸崖之下望去,下面被一團濃濃的霧氣遮擋,隱約只可以看見一片綠色,仿佛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就在此時,一個渾厚男子的聲音傳來,差點沒驚的讓葉刑摔下去。
“葉刑,是你嗎?”
葉刑心中一驚,慌忙往后退了幾步,這才穩(wěn)住身型之后,望向來人。
“葉大叔叔……”葉刑看見來人,一臉就認出了這是族里的葉大。此人,為人憨厚,父親多次提起。
葉大一家一共有七兄弟,都是一母所生,模樣與性情都相差無幾,是父親極為信任的人。
“小家伙,你怎么一個人趕來了,其他人了?”葉大一邊說著,一邊打量這葉刑,臉上有著一抹焦急之意。
“族長他們沒派人來!”葉刑看到眼前的葉大,還有父親掉落的懸崖,心中冷了下來,對所有的事情也沒做隱瞞。
葉大望了一眼周圍,發(fā)現(xiàn)果然沒有人跟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在他看來,來這么一個毛頭小子,能做什么呢。
可是,當他過了半響反應(yīng)過來后才說道:“你一個人來的?”
葉刑默默的點了點頭,神情上有些低落。此時,他望著眼前的懸崖,實在想不通父親為什么會到如此危險的地方,幫自己采摘聚靈草。
想著想著,眼睛紅潤之下,一抹眼淚就流了下來。在他看來,如果找到發(fā)現(xiàn)這個石頭的秘密,活著父親就不會這樣了。又或者,在自己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的當晚,就告訴父親,或許父親也不會這樣了。
然而,事情已然發(fā)生,再說什么也是枉然。
葉大看著葉刑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葉刑的肩膀,便帶著他往營地走去。
沿途中,也沒有過問過葉刑的修為。不過,對于葉刑十五歲成為武師,又獨自穿越魔獸山脈來到這里,臉上還是有隱藏不住的震撼。
葉大等人的營地,離懸崖只有不到百米的距離,隱約之間葉刑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從這些族人的樣子來看,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似乎還帶著些驚恐之色。
十人的營地,想要在魔獸山脈中生存,的確是有些兒戲了。
想到這里,葉刑就想到那些貪生怕死,不顧父親安危而逃回族里的族人,心中不免有著一絲怨氣。
葉刑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傭兵營地。一般的營地,都是分為明哨、暗哨、睡覺等人,然后再輪換一下。
就拿刀疤臉的那個隊伍來說,光與葉刑接觸的就有十來人。而且,肯定還有其他人在放哨,而剩下睡覺的人數(shù),顯然更多,整個隊伍應(yīng)該不下五十人才對。
像那樣一支隊伍,自然對于這魔獸山脈是有恃無恐。
而反觀現(xiàn)今葉大他們所呆的隊伍,滿打滿算就十二個人,分為兩班倒,六個人睡覺,六個人執(zhí)勤。
不過,由于他們之前所打的獵物,都讓那些回去的族人帶回去了。不然,他們十來個人的隊伍,恐怕少不了其他傭兵組織的窺視。
當葉刑走進營地之后,看到了葉大的其他幾個兄弟。一共七人,一個沒少都留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葉刑心中充滿了感動。
心痛之余,葉刑也沒有說太多的客道話,只是向葉大他們了解了一下情況。
從葉大他們嘴中得知,族長他們沒派人來,似乎是也是他們意料中的事。
他們認為,即使要派人來,應(yīng)該也是第二天派人來才是。對此,葉大有些埋怨葉刑太過心急了一些。
不過,言下之意,葉刑也明白對方是擔(dān)憂自己。對于這樣的長輩,葉刑還是極有好感的。
稍稍了解了一些情況之后,葉刑就在葉大的催促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睡夢之中帶著些許回憶,悄然之下,一絲絲淚水無聲無息中的流出。
就這樣,太過乏累的葉刑,終于再也沒有了知覺,整個人進入到了夢境之中。
時間悄然流失,只是稍稍睡了幾個時辰,清晨的霧氣就將整個營地籠罩。
毛骨悚然的寒氣,讓葉刑不得不爬起來。
“嗖”的一聲。
只是與寒風(fēng)一個照面,葉刑的睡意就全然消失,剩下的唯有不安之心。
他無法得知,父親此時到底怎么樣了。
說不清,心中是害怕,還是悔恨,還是內(nèi)疚。
“你父親,就是因為采摘那株聚靈草,而掉下去的?!比~大指著懸崖峭壁上,是一株已然被掐去了半株,還剩下一些根莖的聚靈草。
葉刑望著這一幕,心中如萬蟻噬心,不知所措。
“當時,我們兄弟七個拿著繩索,按照力度來說,是斷然不會掉下去的??墒恰比~大說著,神情焦急起來。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非常結(jié)實的繩索,居然毫無征兆的斷了。然后,哎……”葉大說道這里,有著一絲無奈。
而昨晚已經(jīng)聽過葉大述說過后,此時也沒有太大心理波動。
他沒有心思,去研究那繩索為什么會斷掉。他只是想著,如何才能下去。
緊接著,葉大身后的幾個兄弟,又抬來一堆繩索,看上去足有百丈長。顯然,不全然是葉家族人。
“這些繩索,是我們用魔獸晶核向其他幾個傭兵團換的!”葉大指著繩索說道。
而其他人,直接將繩索的一端,牢牢的栓在了一根千年老樹上。
“昨天,你父親剛出事,小七就下去看過。可是我們的繩索太短了,才下到那迷霧中,就不夠用了。所以這才上來,想到等白天再下去看看!”葉大慢慢解釋著,似乎是想安撫葉刑,表明他準備救出自己父親的決心。
葉刑深深呼了一口氣,對著葉大笑了笑。又望了一眼已經(jīng)將繩索拴在自己身上的葉七,葉刑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葉大叔叔,葉七叔叔,謝謝大家!”葉刑感激的說道。
葉大摸了摸葉刑的腦袋,也沒有再說什么。事實上,在場的眾人,心情似乎都很低落,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葉刑道謝一聲后,他走向了一旁準備下去的葉七說道:“葉七叔叔,讓我下去吧!”
此言一出,眾人一驚。
葉七連忙說道:“不,不,不。小七叔叔下去就好,你這身子骨不行的。下面風(fēng)很大的,一不小心摔下去了怎么辦。”
看著葉七臉上焦急的神情,葉刑低著頭,只是望著懸崖說道:“父親為我做了太多,我必須親自去找父親?!?p> 眾人看到葉刑,都是一驚。
“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們都是一家人。這出了事,自然是做長輩的頂著,怎么能讓你一個晚輩冒險?!比~大連忙說道。
葉刑笑了笑說道:“這么高摔下去,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或許……”
說著說著,葉刑就說不下去了。只是毅然的說道:“各位叔叔們,就讓我下去吧!”神情中,帶著些許期盼,一種視死如歸的神情,隱約讓眾人都感覺到了。
葉大看見葉刑如此,心中更是焦急起來:“孩子,你父親對于我們幾兄弟,可謂是有救命之恩。如果,讓你一個晚輩去冒險,我們怎么對得起你的父親??!”
看著葉大等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言相勸,葉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就在這時,繩索早已經(jīng)布置妥當,緊接著一個身影急速攀爬了下去。
“放心吧!你小七叔叔,肯定會幫你把父親救上來!”說完,葉七就身體往下一墜,極為熟練的跳了下去。
葉刑看著這一幕,只是眼睛紅潤潤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原本以為族人對他都是冷淡的??墒牵吹饺~大等人冒著如此大的風(fēng)險,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他的心中充滿了感動。
“謝謝!”葉刑心底,默默的念著。卻總覺得自己的幼年往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似乎,一切不像他想象的那個樣子。
似乎,族人也是很親切,很溫暖的。
“我錯了嗎?還是我太過偏激?”葉刑望著已經(jīng)下墜了數(shù)丈的葉七,仰頭望向天空,心中滿是欣慰的刺痛……
陳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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