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夫人
“阿姐，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扶桑都會陪在阿姐身邊的?！?p> 小男孩一本正經(jīng)地做著保證，模樣憨態(tài)可掬。
“那，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阿姐也永遠都不會拋棄扶桑的?！?p> 蘇霽華也學(xué)著小孩的動作，有模有樣地回應(yīng)著。
“真的？”
小孩有些驚喜，又有些疑惑。
“真的，要不然我們拉勾?！?p> 說完，蘇霽華就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拇指，洛扶桑也照做。
蘇霽華勾住小孩的小指，用自己的大拇指在小孩的大拇指上碰了一下，這樣一個簡單，但對小男孩來說意義重大的儀式，就算是完成了。
蘇霽華由洛扶桑陪著回到了營帳，蘇霽華發(fā)現(xiàn)帳外多了好幾千新兵。
應(yīng)該是蘇長風(fēng)到了。
于是蘇霽華在人群中搜尋，果然在宋醫(yī)官身邊看到了蘇長風(fēng)的身影。
還沒等蘇霽華走過去，蘇長風(fēng)就率先發(fā)現(xiàn)了她，并朝著她走過來。
走到蘇霽華面前，他從袖口摸出圣旨，眾人見狀立馬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將軍因救災(zāi)有功，故擢升為護國大將軍，方圓百里城鎮(zhèn)府兵可任意調(diào)遣?！?p> 宣讀完圣旨，蘇長風(fēng)便把圣旨連同一半虎符一起交到蘇霽華手中。
“恭喜你，阿姐?！?p> 好久不見，蘇霽華突然覺得眼前這小子長高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
“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那位重癥的賀公子已經(jīng)痊愈了，是你救了他?！?p> “我救了他？”
蘇霽華不解，自己明明什么都沒有做。
除了劃破自己的手臂喂血給他喝。
“宋醫(yī)官說，那位賀公子本來都快要死了，可是你的血救了他?！?p> “后來宋醫(yī)官就發(fā)現(xiàn)，在丹昭生活過的人的血可以治療這次的瘟疫，于是落日城的姑娘們就爭先恐后地跑過來給我們達納的百姓送血，瘟疫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控制住了?！?p> “多虧有你，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丹昭人和北辰人和平共處，互相幫助?！?p> 要是小柔能看到這一幕就好了，蘇霽華在心里默念著。
小柔的棺木是用的達納的木料，是由落日城的姑娘們和達納的百姓，還有北辰的士兵一起做的。
小柔的墓立在達納和落日城交界的一處山坡上，長眠在那里，她可以同時看到兩國的美景。
大家站在小柔的墓前，遲遲未動，他們都在等著蘇霽華過去鏟下第一抔土。
站在墓坑前，蘇霽華接過鐵鍬，將一抔還帶著露水的泥土蓋在小柔的棺木上，泥土從棺木上滾落，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似在給棺中人唱搖籃曲。
緊接著，第二抔，第三抔......
直到墓坑被泥土填滿，小柔算是在這里長眠了。
墓前有一塊石碑，上面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
小柔無姓，沒有父母，唯一的孩子還尚在襁褓中，大家實在是不知道應(yīng)該在墓碑上寫什么。
沉思了好一會兒，蘇霽華拔出佩劍，在墓碑上刻出了“北辰護國將軍夫人蘇小柔之墓”這十三個大字。
隨后，北辰軍官，還有兩國百姓紛紛雙膝跪地。
“恭送護國將軍夫人！”
整整三遍，響徹云霄。
此時，謝鳳鳴捧了一束白色的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垂著頭，抿著嘴唇，緩緩走到小柔的墓前。
蘇霽華把劍直接就架在了謝鳳鳴的脖子上，眾人看得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只有謝鳳鳴沉默不語。
“你還有臉來？”
良久，謝鳳鳴才開口：
“對不起，將軍，我真的沒有想要害死小柔?！?p> “沒想害死小柔？”蘇霽華冷冷地笑道，“那些人一開始可是沖著扶桑去的，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是想殺了扶桑？”
謝鳳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假意把扶桑從宮里帶出來，他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又百般阻止我去救他。”
“你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蘇霽華的劍刃直直地對準(zhǔn)了謝鳳鳴的脖子，她只需要稍稍加點力氣，就能讓謝鳳鳴身首異處。
“回將軍，無人指使，是鳳鳴嫉妒小洛公子與長公主有婚約，因此想置他于死地，與他人無關(guān)?！?p> 謝鳳鳴閉上雙眼，似乎是在等待蘇霽華的劍刺穿他的脖子
“你倒是實誠?！?p> 蘇霽華冷哼了一聲，隨即將劍收回劍鞘。
“傳令下去，將謝鳳鳴押入囚車，等回北辰后交由皇上親審?！?p> 話音剛落，便有士兵趕過來，將謝鳳鳴擒住，讓他跪在地上。
“想死在我手上？你配嗎？”
丟下這句話，蘇霽華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自那以后，達納和落日城的百姓都說那北辰的護國大將軍有情有義、嫉惡如仇，即使是面對自己曾經(jīng)的親信也毫不手軟。
只有洛扶桑和蘇長風(fēng)知道，蘇霽華其實是想留謝鳳鳴一命。
她若是真想殺謝鳳鳴，大可將他交由軍法處置。
將他交給皇上，皇上便多半會念在謝丞相勞苦功高，放過他，保不齊還會責(zé)怪蘇霽華為了一個風(fēng)塵女子竟然處罰丞相的嫡子。
可她做事一向不考慮那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只管問心無愧。
夜幕降臨，人群散去，蘇霽華坐在一塊巨石上，聽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心里五味雜陳。
自從來離開國都來到達納，她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難，不過還好有身邊的人互幫互助，才得以挺過來。
問題算是解決了一大半，可是身邊的人卻突然就少了兩個。
一個與她陰陽相隔，一個她此生無法原諒，更無法面對。
“阿姐，是在想鳳鳴哥哥嗎？”
小男孩軟糯的聲音直擊蘇霽華的內(nèi)心深處。
小男孩躡手躡腳地走過來，靠著蘇霽華坐著。
蘇霽華摸了摸小孩的腦袋，笑道：
“不想他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p> 話是說給洛扶桑聽的，可蘇霽華更覺得這句話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說完，她便習(xí)慣性地將洛扶桑摟在懷里，將頭靠在他略顯稚嫩的肩膀上。
這次，洛扶桑沒有像上次一樣不知所措，而是主動把肩膀送過去，像個懂事體貼的小大人。
“三娘，原來你在這兒啊。”
耳后傳來賀守約的聲音。
他病徹底好了，聽他的聲音，精神狀態(tài)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