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古不知?dú)q日,斗柄臨南,已然近夏,太陽將她熾烈的光芒盡情的傾灑在這片土地上。
一個半敞上身的男子耷拉腦袋走在小路上,每走幾步他就會抬頭望一眼天空。
湛藍(lán)驅(qū)空,萬里無云。
四周就只是一個字,靜,男子深吸一口氣,終是沒有長嘆出來。
一排靜靜佇立的柳樹,沒有一片葉子晃動,像是朝著旁邊已干涸的小溪誠心祈求。男子苦笑著扶靠柳樹坐下。
已經(jīng)好久沒有風(fēng)了,也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下過雨了。
男子抬頭望去,穿過柳葉剛好與日頭相對,他死死地盯著太陽,跟太陽較了一會勁,終是敗下陣來,頭有點(diǎn)暈靠在樹上眺望遠(yuǎn)處,被太陽直刺過后眼睛一時看不清楚任何東西,天旋地轉(zhuǎn),好像天地間所有東西都動了起來。
動了!云動了,風(fēng)動了!雨要來了!
他靠著樹,不覺睡著了。
倏爾,耳邊好像有柳葉晃動唰唰的聲音,腦中一個激靈馬上醒了過來,第一眼就朝著空中看去,一切如故。
“父親?!迸赃呉粋€稚嫩的聲音。
男子低頭,枯黃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和煦的笑容。
一個跟他坐著一般高的稚童正站立身側(cè),手上拿著一把柳條輕輕對著他晃著。
“父親說過,只要柳葉動了,就是風(fēng)來了,您看,這是不是風(fēng)?有風(fēng)了,父親就涼快了。”
男子輕輕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從小孩的手里拿過兩條柳枝,也對著小孩輕輕揮舞,“呵呵……”孩子笑著拿著柳枝圍著父親跑鬧。
玩鬧間天上云層悄然翻涌,天色緩緩暗了下來,忽地所有的柳葉晃了起來。
男子聞之頓時喜上眉梢,抱起孩子朝著家里跑去。
回到家里,小孩跑在屋外,把柳枝條綁在身上像衣服一樣,手里也拿著柳枝在風(fēng)中歡跑跳躍,“風(fēng)來嘍!云來嘍!雨來嘍!”
說話間,雨就來了,母親忙把孩子拉了回來,小孩身上已經(jīng)淋了雨,跑過來靠在窗下笑著看向父親。
母親過來解下孩子身上的柳條,給他擦洗,濕潤的柳枝在墻上留下柳葉散開一片片的痕樣,如一串串雨滴一般。
男子看著柳條留下的“雨”痕,又看向窗外,一串串水滴從云層滴落,順著窗檐流下來,竟是如此契合,男子笑了。
“真?zhèn)€好雨!”
兩千多年后,杜甫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春雨,寫下“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窗檐的流水似是讓“雨”字活了過來。
“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又是千余年后,詩、字還在人們的筆下,雨在“雨”就在,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