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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大院仨半女人

第一一四章

四個大院仨半女人 掛印封歌 2250 2022-02-11 06:02:00

  聽了侯張氏講的白家、刁家的興衰事兒,包逸仙也是感慨萬千。

  她接過侯張氏手里的孩子說:“盎,世人都說金錢好,哪知災星跟著跑。這錢財呀,真的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呀。”

  “你說那文縐縐的話,我不懂?!焙顝埵匣顒右幌赂觳舱f,“盎,都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現在看富是富了,但富了之后呢,也就該遭顛掀了(受罪,遭遇困難、挫折)。你看呀,白家、刁家是這樣。自從咱兩家得了多倫那筆‘外財’,你說說,是不是也感覺羅亂事兒(麻煩,禍害)太多了呀?你說這錢多少是多呀,明理要不是為了掙倆錢兒,也不至于……”

  “盎,嗨!過日子嘛,還得往長遠想。你看咱這文斌,不是挺好嘛!”見侯張氏又提到侯明理的事兒,包逸仙怕她傷心,趕緊把話題岔開了。

  饑餓和寒冷總是相伴相生的兩個惡魔,他們相聚的時候,就是人類災難的時刻。

  那年的赤勒川就同時遭遇了這兩個惡魔,而放出其中一個惡魔的就是日本鬼子的“鴉片政策”。

  一戶一畝的大煙地,產了大煙,就沒了小米,家家戶戶只能靠菜粥過日子。

  本來就饑腸轆轆的人們,又遭遇了極寒的天氣,因此路邊凍死的尸骨也就與日俱增了。

  侯家大院正屋。

  “盎,跟我說,?!?!”侯張氏抱著侯文斌在常仙的牌位前教他認字,其實她自己也不認識幾個字。

  “盎,這鬼天兒,嘎巴嘎巴的冷(非常冷),凍死人了!”包逸仙來到侯家大院,一進屋就跺著腳說。

  “盎,快進來,烤烤火?!焙顝埵馅s緊把她讓到火盆旁邊。

  “你娘倆這是嘎哈呢?啥常仙常仙的?”包逸仙遞給侯張氏一袋子木炭說,“勒勒李去了趟糧捕府,買了點炭,給你捎點來,孩子小,快放火盆兒點!”

  侯張氏接過木炭說:“盎,就你知道疼我。外面挺冷的吧?我教文斌認字呢,這孩子,老是把常仙說成黨仙。”

  “哈哈,小孩子說話舌頭大,咬不準音兒也是常事兒?!?p>  “盎,你看他說別的不大舌頭,就說這個總變音?!?p>  見柜子上放著弘道送給侯文斌的筆,還有塊墨放在一個小碟子上。包逸仙就弄了點水,研了點墨,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個“常”字,又寫了個大寫的“黨”字。然后,包逸仙拿起寫著“?!弊值募?,對侯文斌說:“盎,看看,文斌,這個念‘?!?p>  侯文斌也跟著念:“常——”

  “對,對!看看,這不是咬音咬得很準嘛!黨——”包逸仙指著紙上的字說。

  “黨——”

  “哈哈,黨——說的挺準呀。你還真會教,真不愧是識文斷字的人。”侯張氏咧開嘴,笑著說。

  包逸仙教侯文斌又反復念了兩遍,侯文斌就過來搶筆。

  包逸仙隨手把筆給了侯文斌,又給了他一張紙,讓他自己畫著玩。

  “盎,前兩天呀,雕烏溝的一個親戚,來我家借糧,說從雕烏溝到咱下地這兒,十多里的路,遇見路邊有倆凍死的人。這天還真冷呀!嚆?”侯張氏和包逸仙嘮起了閑嗑。

  “唵?真有凍死的呀?!這天兒,是有點反常。都說臘七臘八凍死倆仨,可這還沒進臘月呢,咋就這么冷呢?”包逸仙說,“現在當街上站不住人了,凍得人直跺腳?!?p>  “天冷呀,肚子里再沒食兒,那就更扛不住凍了!”侯張氏說,“這么多年,真凍死的人呀,也就星崩兒的(零零星星),有那么幾個??山衲暄?,這凍死的人也太多了!”

  “哎呀,他咋爬柜子上去了?”包逸仙突然看見侯文斌爬到柜子上,在常仙的牌位上畫著。

  “唵?唉呀媽呀!這小犢子!”侯張氏趕緊下地,把侯文斌從柜子上抱起來一看,竟然把常仙的“?!弊郑o改成了“黨”字,這是改的什么呀,亂七八糟的,就他在屁股上“啪”就一巴掌,“你咋在常仙牌位上亂畫呢?你亂畫個啥?!唵?”

  侯文斌“哇”的一聲哭了,邊哭邊用拿筆的手抹眼淚,結果把臉都畫黑了!

  “盎,哭啥哭?別哭了!再哭刁鬼來了!刁鬼!”

  一聽刁鬼倆字,侯文斌果真不哭了,睜大眼睛,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說:“凍死了!”

  他一句“凍死了”,把侯張氏給弄愣住了,又說了句:“刁鬼!”

  “凍死了!”侯文斌又回了句“凍死了”。

  侯張氏看看炕上包逸仙曾寫的那個帶有“黨”字的紙,再看看常仙牌位:“這可咋整呀,咋把常仙牌位給改了呀!這常仙要是怪罪下來,那還得了呀!”

  說著,侯張氏趕緊找出香,在火盆上點著了,給常仙上香。

  她口里念念有詞:“盎,保家仙呀,常仙太爺爺常仙太奶奶呀,你老人家不要怪罪往們家呀,原諒他吧,他還是個小孩子呀……”

  “這么大點兒的孩子,能會寫字嗎?”包逸仙說“你看看這倆字多難寫呀,這有點不可能呀!”她分析,關鍵是倆字下面的“巾”字改成了“黑”字,這得練多少遍才能練出來呀。

  侯張氏上完香,聽著包逸仙的分析,突然說:“盎,那,你的意思是說,這不是孩子改的?是常仙自己改的?難道往們家供奉的就是黨仙?”

  “盎,那就對了!請的就是保家仙,就是一家之主。那弘道說的話,按評書上說的,就是暗藏玄機呀!黨仙,往們家的保家仙原來是黨仙呀!黨仙!”

  “盎!”侯文斌竟然“盎”了一聲,這是答應了嗎?

  侯張氏和包逸仙相互看了一眼,感覺很奇怪。

  包逸仙問:“盎,文斌還沒小名吧?”

  “盎,沒小名,還沒來得及起呢。”

  “那就叫黨仙吧?!卑菹烧f。

  “你說他的小名叫黨仙?”

  “是,黨仙!”

  “盎!”侯文斌又“盎”了一聲。

  包逸仙聽了很高興,叫了一聲:“黨仙,過來,嬸子抱抱!”

  “盎!”黨仙就爬到包逸仙懷里。

  侯張氏想了想,感覺心里有點事,突然想到:“剛才黨仙說,刁鬼,凍死了?”

  “是你說刁鬼,他接了聲凍死了!”

  “那完了,完了,莫不是刁鬼真的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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