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場子?”李蓰蓰輕掩櫻口,蹙眉道,“呂三老爺怎么會這樣想蓰蓰?莫不是下戰(zhàn)帖的人傳錯了蓰蓰的話?”
呂三老爺冷哼一聲:“你這妖女又想玩什么花招!”
“花招自是不敢。蓰蓰只是想,”李蓰蓰嫣然一笑,彎月似的明眸微微瞇起,溫柔得似皎潔月光下一潭靜謐的湖水,口中吐出的卻是字字讓人膽寒,“滅、你、滿、門。”
我在樹上都聽得有些起雞皮疙瘩,更遑論李蓰蓰口中要被滅滿門的呂家眾人了。
那幾位端坐的老者赫然色變,呂氏族人中幾個年輕氣盛的已然站不住,拔出長劍便要將李蓰蓰斬于劍下。
我很憂傷啊,現(xiàn)在的男人們都這么沉不住氣,怎么能撐起武林的未來啊。在情況不明下貿(mào)然出手,這是自尋死路的節(jié)奏啊。
星月綾倏然而出,在空中席卷一番,恰也擋住了那幾個年輕人的劍勢。他們被擊得倒退幾步,驚疑不定的望向我隱藏的樹梢。我順勢翻騰下樹,十分無奈苦逼兮兮的站在對峙兩伙人的中間,星月綾一抖,綾內(nèi)裹著的幾根銀針掉落在院內(nèi)的大理石石板上,落地可聞。
“文姑娘!”
呂家那群人里傳來呂悠然驚呼聲。無論是呂氏一方還是魔教一方,都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從天而降的我。
我沖呂悠然笑了下,又覺這種場合似乎這樣不太嚴(yán)謹(jǐn),趕緊斂了笑作肅穆狀:“那個,你們繼續(xù),好好談嘛。在局勢未明朗前不要動刀動劍,會有無謂的犧牲啊!”
呂二老爺皺著眉頭問呂悠然:“悠然,這位姑娘,你認(rèn)識?”
呂悠然漲紅了臉,結(jié)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我有些目瞪口呆,這害羞的少年是當(dāng)初直接來向我求婚的那個人嗎?
李蓰蓰噗嗤笑出了聲,我望向她,她沖我彎了彎嘴角,瞇瞇的笑:“這位姑娘,你看,呂家的人最不識好歹,你分明是幫了他們,他們還懷疑你呢。”
誠然我也覺得呂家的人有些不識好歹,但我更覺得自古正邪不兩立,這看上去是個好姑娘實(shí)則是干著滅人滿門勾當(dāng)?shù)哪Ы探讨?,我還是少與之接觸比較好。
于是我含蓄的沖那姑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贊同。
誰知我這舉動似乎是觸怒了某些呂氏族人,有一中年人從隊(duì)列中長身而出沖我大喝:“哪里來的野丫頭,偷著潛伏在樹上,分明就是圖謀不軌想偷襲!還替魔教妖女擋刀,分明就是一伙的!”
我怒,喂,大叔,說話憑良心好不好!你們那幾個年輕人刀劍未必砍得到人家姑娘身上,人家姑娘從剛才開始手里就捏了幾根銀針,你們撲過去給人家當(dāng)靶子啊!
好吧,就算你沒良心,最基本的智商該有吧?方才我抖落的幾根銀針沒看到嗎,那難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落的暗器嗎?擋住你們的刀劍只是碰巧,我主要是想替你們擋住暗器好不好!
“敬德,退下!像什么樣!”那呂二老爺呵斥道,“那位姑娘雖來歷詭異,但方才救了我們呂家?guī)讞l命卻是不假,豈容你在這胡言亂語!”又對我報以歉意的笑,“小輩們不懂事,讓姑娘見笑了。姑娘援手之恩,呂家沒齒難忘?!?p> 那被稱為“敬德”的男子一臉羞意做了個千,便低頭退下。
我略過呂悠然投過來的歉意目光,既然人家這當(dāng)家老爺子都如此說了,我再拿喬就太小家子氣了。畢竟已是出了頭,少不得要硬著頭皮把這行俠仗義的事做完。
這年頭怎么當(dāng)個快意恩仇的俠女都要受氣呢……
我暗暗嘟了嘟嘴,雖然呂家不怎樣客氣,但好歹也是勇于跟魔教作斗爭,況且這人命關(guān)天,作為一名除暴安良的俠女,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我收拾好心情向李蓰蓰抱了抱拳,方要開口,那李蓰蓰斜睨著我笑:“姑娘若是想替呂家說項(xiàng),就不必了?!?p> 真真是個水晶心肝的聰明姑娘。我一時間有些躊躇,說實(shí)話我不太喜歡跟人扯皮打交道,若這魔教李蓰蓰直接動刀動槍的來一場,我撩起袖子便直接開打;可她這禮貌做足了十分,又言笑晏晏,我著實(shí)不好直接大刀闊斧的說“亮兵器吧姑娘”,頗有些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姑娘,我們與這妖女結(jié)怨已久,你不必操心?!蹦菂稳蠣敽吡艘宦?,“待我們除了這妖女,再宴請姑娘謝過方才的出手相救?!?p> 李蓰蓰黛眉輕挑:“許久不見三老爺,三老爺還是喜歡這般大言不慚?!?p> 呂三老爺聞言怒發(fā)沖冠,拍了小幾起身怒喝:“你這妖女這般張狂,以為投靠了魔教就肆無忌憚了?想來你這是隨了你母親,吃里扒外為非作歹學(xué)了個十成十!”
李蓰蓰冷冷的笑,也不接話。指尖冷光閃耀,我看的分明,李蓰蓰纖纖素手中捏了數(shù)根銀針,銀針綠光流轉(zhuǎn),顯然是啐了毒,這氣勢可比方才出手嚇唬那幾個沉不住氣的年輕人時要強(qiáng)多了。
我夾在中間只想哀哀嘆息,雙方這般劍拔弩張,看來今夜一場大戰(zhàn)勢不可避,不知會有多少人為此丟掉性命。
我心下暗忖,只覺一人之力太過微薄,消弭這場滅門之禍難度略高。
一觸即發(fā)之際,只聽得有人懶懶散散道:“這是做什么呢?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那慵懶嬌媚堪比閨閣女子的聲音,聽得我頭皮一緊,只覺毛發(fā)根根豎起。
這聲音,幾個時辰前還聽到過,況且又如此有特色,過耳難忘。
錯不了,就是郁涼那個妖媚的屬下。
不僅我變了臉色,在場大部分人都變了臉色。
那妖媚男子,懶洋洋的坐在墻頭,打著呵欠,衣衫發(fā)絲都略有些凌亂:“這么多人杵在院子里,是來歡迎我的么?”
我不禁感嘆,做人騷包到這種地步,他也算功力頗深了。
呂氏一族黑了臉。這妖媚男子,貌似是在他們家后院的墻頭上坐著,衣衫凌亂發(fā)絲飛揚(yáng),不得不讓人想象他在都是女眷的后院里做了些什么……
而李蓰蓰的態(tài)度卻非常干脆。
她對著那妖媚男子跪下伏地行禮,恭敬道:“揚(yáng)州分舵舵主李蓰蓰,不知左使駕臨此地,屬下有失遠(yuǎn)迎,望左使恕罪!”
魔教眾人跪伏在地山呼海應(yīng):“恭迎左使,望左使恕罪!”
聲音異常洪亮,響徹在呂府上空。
我與呂家眾人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