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籠絡(luò)人心
“你的師姐們都識字,但從來不去學(xué)堂念書,她們都是平時沒事在閨房中看書學(xué)認(rèn)字的?!彼抉R應(yīng)龍回答道。
司馬晴傻眼:“那北苑的學(xué)堂設(shè)來做什么?”
“除了女子,其它男子都可以去念?!彼抉R應(yīng)龍對于孫女又突然對學(xué)堂念書感興趣感到不解,“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自古沒有女子去學(xué)堂念書的慣例的。而且乖孫女,你一直以來不是最不喜歡讀書識字么?以前爺爺教你認(rèn)字,你每次都跟我鬧或耍賴,你不記得了?”
司馬晴暴汗,原主原來不是一個愛學(xué)習(xí)的好孩子!
她只能訕訕地賠笑:“爺爺,您不也說了,那是以前……您不知道,自從去那個世界見識過后,我就覺得自己的見識太短了,我得讀書識字!”
老爺子有一瞬間的訝異閃過,隨后欣慰地笑起來:“我們家晴兒真是長大了……好,好!”
司馬晴趁熱打鐵:“那說好咯爺爺,明兒個我就上學(xué)堂!”
某爺爺最終還是耐不住小孫女的賣萌撒嬌,同意了她去學(xué)堂上學(xué)的事。
老爺子臨走的時候偷偷地拿走了桌上的那盤的炸雞條。
司馬晴很不給面子地戳穿:“爺爺,你不是說太油么?”
“咳咳咳……”老爺子差點被嗆著,“我是拿去給你叔公師伯他們嘗嘗?!?p> 看著老爺子兔子一般地溜出晴兒小筑,司馬晴在后頭咯咯地笑起來,連春曦都憋笑憋得內(nèi)傷。
……
北苑,學(xué)堂。
一張張紫檀木方型課桌旁,一個個身著長袍的少年或抱著書本搖頭晃腦地默讀或手執(zhí)毛筆趴在桌上的紙寫寫畫畫,房間的最前面置著一張八仙桌,一個五十多歲的先生一手拿一把戒尺,一手捧著一本書,端坐在太師椅上,也不知在讀書還是在打瞌睡……先生的身材矮小,穿了件深灰色細(xì)布長衫,五官長得中規(guī)中矩但卻讓人覺得挺刻板的,一下巴花白的胡子一根根地都翹了起來,看到他,司馬晴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前世讀文言文里面的酸秀才。
整個學(xué)堂里很靜,幾乎落針可聞。
柳郁從書本中抬起頭,偷偷地看向房間最角落的那張紫檀矮桌旁盤膝而坐的姑娘。
她身穿一件豆青色錦緞夾衫,淺綠色長褲,烏黑的青絲簡單地挽了個百合髻,隨意別了一支翠綠的如意簪。瓷白如雪的面孔比之前大病初愈后的削瘦稍顯圓潤,氣色十分健康,看起來別有一番嬌俏的味道。一雙空靈的桃花眼煜煜生輝,卻沉靜地看著手中的書本。
時值正午,外面的陽光從窗欞照進(jìn)來,影影綽綽地灑在她嬌俏沉靜的身姿上,就仿佛年畫中走出來的人間仙子。
柳郁一時間,看得癡了。
突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惡意地擺了擺。
柳郁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俊美的臉立馬冰了下來。
一張同樣俊美但卻完全不同類型的臉湊了過來,一臉惡作劇的笑,狹長的鳳眸玩味地盯著角落的姑娘,悄聲道:“嘖嘖,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呀?明明是個瘋丫頭,看起書來卻那么嫻靜,還從來沒有姑娘家的愿意來學(xué)堂呢,她倒是毫不忌諱,本以為她是來鬧著玩,沒想到這么久了還真天天過來。”
柳郁不覺地瞇瞇眼。
是啊,他到現(xiàn)在還清楚地記得一個月前的一天早晨,他來學(xué)堂看到端坐在角落一隅的司馬晴時還以為見鬼了,后來她竟大大方方地跑到先生旁邊,當(dāng)著他們的面笑著說:“從今日開始,我就來學(xué)堂跟各位一起學(xué)習(xí)啦,請多多指教哦?!?p> 那日她穿著一身淡粉色的錦緞右衽小襖,盈盈而立,笑顏如花,全然沒有在意底下清一色少年或驚訝或不屑或嘲諷的臉。
“你說,我們從前怎么就沒注意到這個小師妹?聽說她從前可不喜歡看書,連字都不識得幾個,你瞧她初來的時候,字兒都寫得歪歪扭扭的。”另一個俊男繼續(xù)說。
可不是,她初來的時候,先生讓她寫幾個字看看,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不會,先生就讓她寫自己的名字。
只見她往短短的胳膊上捋了捋袖子,伸出小手掌,顫顫微微的捏住毛筆,極其不專業(yè)地將筆頭部分在已經(jīng)研好的墨里蘸了蘸,然后提起筆來,蹙著小眉頭想了想,五根短短的手指“按、壓、鉤、頂、抵”,穩(wěn)穩(wěn)的掌住了筆,落筆在鋪展在八仙桌上的硯紙上,在上面寫了一個歪歪斜斜的‘晴’字,然后又寫了“司馬”兩個字,歪歪扭扭,乍一看跟鬼畫符一樣。
不過字雖然不甚雅觀,但她的姿勢卻讓人暗暗贊賞,胳膊手腕姿勢很正,懸腕枕臂,背挺腰直,目光專注。連先生都暗暗說,孺子可教也。
“她還算是個聰慧的?!绷羧滩蛔≌f。
若是不聰慧,如何能學(xué)習(xí)才一個月,就把字兒寫得那般像模像樣,還從三字經(jīng)都讀不懂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看《蒼頡》《元尚》《女誡》這些書了。
“小師妹自是聰慧的,不僅聰慧,且貌美無雙呢,不然怎會使得不食人間煙火的三師弟你,都頻頻走神呢?”俊男把目光移回來望著柳郁,充滿濃濃的調(diào)侃意味。
柳郁用冰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臉色陰沉得像要殺人:“二師兄!”
……
司馬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另一邊被討論了,她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聚精會神地鉆研著手中的書——《列女傳》……你覺得她可能看得懂這種書嗎?
當(dāng)然,不可能。
這種書對于她來說絕對是催眠的良方,所以她真正在看的,其實是包在《列女傳》書皮中的人體脈絡(luò)圖。
她一個月前來學(xué)堂上學(xué),并不是想要來看這些古書的好嘛?實際上她會寫毛筆字,繁體字也識得不少,前世被爺爺逼迫著學(xué)了那么多年古典文學(xué),毛筆字雖然談不上大師級別的,但也算拿得出手了??墒窃餍“谆ú粫剑院笏獠涣艘宫F(xiàn)很多東西,如果在別人的印象中連字都看不懂,那未免就太奇怪了,總不能都說是谷主爺爺教的吧?!
所以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學(xué)堂,從連字兒都不會寫開始,讓所有人都見證她的成長,這樣,以后就不會有人懷疑什么了!
她又把人體脈絡(luò)圖默背了一遍,然后抬起眼,就看到了另一邊兩個師兄正偷偷往她這里張望的模樣。
突然被她發(fā)現(xiàn)了,兩個師兄做賊心虛地唬了一跳,沒想到她卻朝著他們溫婉的一笑,兩個淺淺的梨渦,甜得可以膩死人。
半個時辰后,學(xué)堂放課。
司馬晴提著她自己制作的石青色蜀錦小背包,蹦蹦跳跳地朝兩個師兄跑過來。
“二師兄,三師兄!”她嘴甜地叫著。
這二位,就是圣心谷“一冰一火”兩枚少女殺手!
“小師妹!”二師兄見到她過來,立馬樂呵呵地湊過去了。
這位就是司馬晴的二師兄,顧揚。
他也是年僅十六歲的少年,一身寶藍(lán)色素面錦緞長衫,玉冠束發(fā),端的是身挺如松。面色白皙如玉,一雙狹長的狐貍眼深邃而明亮,和三師兄柳郁身上散發(fā)著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不同,顧揚眉宇間透著股玩世不恭的味道,青春飛揚。
這一冰一火,本來性格應(yīng)該是最不合的,但通過觀察,這些師兄弟里面,他們倆關(guān)系卻是最好的,走哪兒都黏在一起??吹剿麄儯抉R晴都會惡趣味地想起一個現(xiàn)代詞兒——好基友。
“小師妹,你今天自己做午飯嗎?”顧揚毫不客氣地問。
聽到這話,司馬晴心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這廝又想去她那兒蹭飯了!
通過這一個月的相處,司馬晴天性自來熟的性格的早已經(jīng)和他們混熟了。顧揚就不用說了,他的性格可謂跟她臭味相投,愛玩愛鬧,不到幾天就可以稱兄道弟的那種。柳郁是面癱冰山屬性,但一直被顧揚拉著,屬于被迫和司馬晴熟悉起來的一類。不過他的潛意識要是不想接近這位小師妹,一定是顧揚被他調(diào)離開,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
司馬晴那個后悔啊,為了籠絡(luò)人心,最近做了太多好吃的,把他們的嘴都養(yǎng)叼了,現(xiàn)在每天一到飯點,就有人要去她那兒蹭飯。
“今天……”她剛想說今天不做飯,就看見一個小包子跑過來。
“晴姐姐!”
迎面撲過來一只軟軟的小包子,聲音又脆又糯,聽得顧揚和柳郁嘴角直抽抽。
司馬晴倒是一派淡然,親昵地摸摸小包子的頭:“辰辰!”
這個萌死人的小包子,就是一個多月前在北苑加工場那個又損她又一個幫她的小藥童——華辰!經(jīng)過一個多月時間,他已經(jīng)徹底被司馬晴收買了,跟春曦一樣成為完完全全的死忠!
“對了,晴姐姐,那邊,那邊有病人跟若溪師姐還有古俊大師兄吵起來了!”華辰總算沒忘記過來找他們是為了什么事。
“吵起來了?”司馬晴不由得望向顧揚和柳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