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山寺桃花始盛開14
“我看這水月觀也沒什么特別的，你且說說，他們是為了什么費心思謀劃？”石柔打斷他的話問。
吳為一噎，輕咳了一聲，揉了圈肚子后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向不怒不喜好似與他在閑話家常的石柔。他一時還真看不出石柔的深淺，總歸不是那等遇事只知道哭的大家小姐，內(nèi)里有她的決斷，還有她莫測的鬼怪手段。
跟這樣的人賣個好，總比交惡強。
“剛剛我聽大黑提到了羅家人，也許是為了就近照顧水云庵里的故人吧。”
“這兒離水云庵也不近，想照顧怎么不去武陽縣買房子？”
這話一出，吳為和吳有便對看一眼，吳有幫著說道：“廟后有一條小道，沿著走能直達水云庵，比繞山下的官道快上許多。”
石柔眸光輕斂，想著若當(dāng)真有這樣的小道還是趁早封了的好，免得將來惹來禍端。宮中的事復(fù)雜，她的父親也不愿意參與其中爭斗，就怕拖累家族，就算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石家，也要為家中其他人考慮，有些禍?zhǔn)露疾徽催€是別沾。
看吳為雖不像是傷到內(nèi)臟的模樣，但看著挺慘，衣衫凌亂不說，身上還有腳印，石柔也不好馬上叫他上山封路，這事也不必大張旗鼓地來，免得反倒讓人看出來。
“你們先收拾一下，再準(zhǔn)備些飯食，等會兒讓吳有帶我們?nèi)タ纯茨切〉??！?p> “那小道有些難行，前幾天又下過雨，這路怕是不好走?！眳菫檎f道。
“那就改天再說，先安頓下來，這事也不急?！笔嵯氲剿齻儎倎?，還有許多東西要準(zhǔn)備，暫時打消了探路的念頭。
吳有扶著吳為回了院，石柔也帶萱草回屋，想來這會兒有些沉默的萱草心中定有許多疑問。她的打算也會影響萱草的將來，還是得跟她商量過才好。
萱草也有好些話要跟石柔，礙著有別人在，她也不好開口，跟石柔回了房才沒再繼續(xù)忍著。
“小姐，這兒真不是水云庵？”萱草又確定了一遍。
怎么還想著這個，石柔暗嘆，不管將來萱草是不是跟在她身邊，一些該多想的事還是不可馬虎過去。
“你就不曾懷疑過嗎？”石柔問，見萱草懵懂地?fù)u頭，便說道：“一個收容宮妃的尼庵，怎么會讓男子當(dāng)接引。”
“打雜也不行？”
“你看咱們府里后院打雜的是男是女？一些個健婦力氣可不比那些小子弱?！?p> “或許是為了接待男客呢？”
“你這樣說，那些僧寺豈不是也得供幾個比丘尼接納女客？咱們也是去過僧寺的，你可曾見過僧人避嫌特意請了女尼來待客？”
“倒是不曾。”萱草想了一圈，不禁恍然，很快心下又有了新的疑惑，“小姐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嗎？”
“昨夜就隱約有了猜測?！?p> “若是如此，小姐怎么不跟車夫說？”
“他一個人頂什么用，也不知吳有吳為二人有沒有同伙?！笔徇@么說也是不想在萱草面前暴露自己聽力過人這件事。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小姐花了那么多銀錢買下了這里，難不成我們真要在此處落腳？不是說這后面有小道能直通水云庵，不如我們悄悄去水云庵吧?！?p> “那我豈不是白花了銀錢！比起水云庵來，我倒寧可呆在此處?！笔嵴f著，又正色看向萱草，“你且說說，我這般打算是為何。”
“啊……”
萱草抓了抓腦門，心想總不能是因為看庵里這一老一小的順眼。想了半晌，她朝石柔搖了搖頭，又怕石柔嫌她笨，加了一句。
“我只管聽小姐的，小姐喜歡呆在哪兒，我就跟著呆在哪兒?！?p> “你呀，且動動腦子。若是跟我呆在這兒，少不得要跟吳為吳有打交道，莫要被他們騙了去。就是將來嫁人，你也要警醒些，不然出嫁后到了別人家里被婆婆夫君使喚得團團轉(zhuǎn)卻沾不到一點好處，那你下半輩子怎么辦？”
萱草又抓了抓腦門，歪頭苦著臉說：“出嫁不就是幫婆婆夫君干活嗎？要是怕這個，我只能不嫁了?！?p> “胡說什么。這事我以后再跟你細(xì)說，若你遇著實在的，我現(xiàn)在與你多說的那些也用不上?！笔嵴f著，示意萱草幫她倒水，她一早上連杯熱水還不曾喝過呢。
萱草連忙倒水，又抱怨道：“小姐，這庵里連像樣的茶具也沒有，房屋又舊，我實看不出有哪里好。”
石柔喝了一口水，徐徐與她說道：“你要往遠了看。雖說府里還沒有松口容我出家，但等我到了二十歲，便也只有出家一途。若真讓我順利出家還算好的，就怕他們?yōu)榱嘶\絡(luò)人心，將來讓我嫁與他們挑中的人，比如家中清貧的文士、武藝不凡的莽夫。”
“那等莽夫可配不上小姐！不過文士不好嗎？也許將來他得了老爺扶持有了出息，讓小姐也跟著風(fēng)光?！?p> “若他將來真出人頭地高過石家，他頂多為了一個好聲名面上不冷待我；若是他一直得靠著石府，他也只會是面上敬著我。夫妻相伴半生，若到最后都只是面上應(yīng)付卻還得同床共枕又有什么意思。庵里日子雖清苦些，但勝在不必與人虛與委蛇，我倒更喜歡這樣清靜的日子。”
萱草大約能明白石柔的意思，就是不懂為什么得是水月觀，就聽石柔繼續(xù)緩緩與她解釋。
“先前打算去水云庵，除了看中庵中清靜，還為著庵中比別處安全。但這幾日，我發(fā)現(xiàn)我的力氣忽然大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恐水癥的原故?！?p> 這話也就嚇嚇不懂病癥的萱草，誰家得病會力氣變大了。
“那怎么辦？要不要請縣里的大夫看看？”萱草著急地問。
“這倒不必?！笔嵊行┬奶摰孛蛄艘幌麓剑^續(xù)說：“力氣大有力氣大的好處，你看剛剛不就把人嚇住了，以后出門在外也不必怕遇上壞人，一個兩個還是能應(yīng)付的。
既然有了防身的法子，我們也不必非得到水云庵里。尼庵比別處清苦，道觀還好些，水月觀供的是女媧娘娘，規(guī)矩更比別處少?！?p> “為什么？女媧娘娘與其他仙家有什么不同嗎？”
“女媧娘娘是遠古妖族的圣人，是萬妖之祖。你想那些妖族哪里會守人族的規(guī)矩，在她座下修行自然比在別處寬松些?！?p> “原來是這樣，小姐，你懂得好多。”
萱草這樣一說，石柔也覺得自己似乎懂的多了些，也不知從哪本雜書里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