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伸出手接住其中的一片鵝毛大小的雪花,用神識看,里邊確實有一個五彩景象,是一個女人的笑臉。
再接住一個,是一個男人的笑臉。
幸福的笑臉
快樂的笑臉
……
死去的笑臉
阿房心有所悟抬頭與聞不語對視后,慢慢回頭望向方才的餛飩攤,離著不遠,依舊能看到鍋中飄浮的熱氣,只是少了那一個穩(wěn)當做面的人罷了。
“他……”喉嚨噎住一塊甜的齁甜的糖一樣,阿房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聞不語用袍子將阿房整個包裹起來。
“胥安只有覺得幸福的時候才會勇敢的死去?!?p> 幸福么?只是因為她夸了一句“好吃”么?
多么容易的要求……
路上,阿房已經(jīng)試圖照顧著傷者了,可是今天這么雞飛狗跳的一天,靈力她也耗盡,全身都有些酸軟抬不動腿,能勉強跟上已經(jīng)是難事。
聞不語已經(jīng)越來越能感受到胳膊上越來越沉的重量,偏偏那人還執(zhí)著地瞇著眼往前走,心里一個嘆氣,將她靠在自己身上,稍微一個下蹲,背了起來。
起身的一剎那,聞不語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怪不得平時需要吃那么多,敢情不是白吃的——
一步一個腳印踩了下去,雪依舊在下,落在他們的眉眼上,若是仔細看全都是幸福的縮影。
就像是里邊的胥安對著他們笑一樣。
回到驛站的房間里,阿房早就困頓不已,將她放在床上也只不過嘟囔幾句,等不及給她擦臉就在男人懷里安靜的睡了。
聞不語抱著阿房細細地打量,明明就是差不了多少的模樣,怎么其他人在他眼里就是那樣不舒服。
還是抱著最舒服。
雪無聲的下了一夜。
一旁的房間,宿遷也是看著漫天飛雪,只是從不使用法術的他建起來一個結界,雪落不進來。
畢竟木頭石頭搭建起來冷硬東西真的辜負了雪中藏有的意義,還是土壤才能更好的還原本來的模樣。
風中,聽見他開口道“雪可真大”
過了一會兒,又聽見他說“你們可真幸福”
可以幸福的死去,沒有遺憾的死去。
隔天醒來,又是被雪照耀起來的一天,阿房醒來,聞不語已經(jīng)在喝茶,看著雪景。
“你從來沒有等我起過床?!蓖蝗欢鴣淼氖洳钭尠⒎棵摽诙?。
“什么?”
“我說你從來沒有和我一起起床,也沒有叫醒過我,別的夫君都不是這樣的?!?p> 聞不語抬頭看了阿房一眼,竟把她看得有些心虛,一語點破:
“別人家娘子也沒有一覺睡到午時的”
阿房氣短心虛,不得不終結此次談話。
打開窗戶看,好厚的雪,竟然快有成年男人及腰般厚。
“走吧”也是到了出發(fā)的時間了。
“我們是要去哪里?”
這樣的天氣還要去哪里?光看著就冷得慌,阿房已經(jīng)忘記自己本是修仙之身,不畏寒冷,還偏偏摸了摸胳膊。
“胥安生性單純,若是如此龐大的隕落,必定周圍有他們的伴生物死去”
阿房疑惑道:“那他們的伴生物是什么?”
“鯤鵬”
《逍遙游》中記有“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鯤鵬卻不受于地域,身隱世間,或在蒼穹之上,或在塵土之間,或在人群之中,或在泥濘之灣。
很顯然,游蕩在京城中的鯤鵬死去,才引得胥安相繼死去,成就大雪飄飛。
若是千年之前,鯤鵬之死或許并不稀奇,只是歲月使然。
但是如今靈氣稀薄,鯤鵬據(jù)說只剩下唯一一只,游蕩在世間,尋找其他鯤鵬的蹤跡,天若有情并不會使之絕跡,必定遇上了難以擺脫的事情,或者是難纏的人更甚者是仙。
順著城中河一路向寬大的河峪走去,終于走出鬧市,來到郊區(qū),再走到河海交接的地方。
鯤鵬一般隕落,定會找一個有水的地方承載自己的軀體,不去打擾他人,靜靜地離開。
阿房看著深海的顏色,湛藍發(fā)墨,隱約有些熟悉,再一看,心中更是疑問涌上心頭。
“這地方我好像見過。”阿房仔細想仔細想,才想起來前幾天自己做的夢里就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深海幽暗,漫無目的漂泊,甚至自己下半身魚人形狀,喃喃道“夢中我見過”
聞不語聽到并沒有回頭,只是將雙臂展開,抬高額頭,仰天長嘯,發(fā)出來的竟是一聲聲叫聲,仿佛某種動物的叫聲,穿透力非常強大,隱隱阿房都有些神識晃蕩。
那到底是什么叫聲?阿房有些奇怪。
正當這時,不遠處的海面上不斷跳躍而來了什么東西,一群類似于魚兒的身影猛地一個用力躍出水面,濺出的水點都慢慢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彩虹,從太陽升起的方向而來,波光粼粼,讓人永生難忘。
終于游到了眼前,阿房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傳說中人為身,魚為尾的鮫人,果真容貌艷麗,竟然分不出來雄雌。
鮫人雙手朝著兩人伸來,手臂上一半嫩白色瑩瑩,一半藍綠交加鱗片閃映,奇妙的美麗,讓阿房都有些心神蕩漾。
最前方的鮫人此時一個仰頭便鳴叫起來,聲音好似方才聞不語發(fā)出來的很是相似。
“他們這是在?”
聞不語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個東西,也分著心神注意著阿房的動靜“他們是在討要禮物,一群……”
從他未盡的話語中,阿房好似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那般無奈,但是并非惡意,反而是親近之人才有的嫌棄。
親近之人……阿房側著頭暼他。
只見他手里的乾坤袋打開,無數(shù)小魚干噴涌而出,簡直能稱為海量。
“鮫人善交際,只是他們所說的上古雅語,而非生性孤傲,真正的心思單純,只是善口舌?!边呎f著說努力的向遠處拋出,讓靠近邊際的鮫人都能吃到。
看著吃的時候露出尖細的利牙,啃著堅硬的蛇魚干如同普通人嚼糕點般容易的時候,阿房才是隱約覺得腮幫子有些疼。
剛要介紹鮫人吃食還是糕點最為美妙的時候,突然感受到肚中疼痛了起來,只是幾個呼吸就好轉了起來,阿房還以為是昨天遺留下來的舊傷,也就沒有再理會。
與其反而不好
鯤鵬,在我心里都是一種神圣的東西,其實不止他,山海經(jīng)的很多古老生物就很神奇,我有的時候覺得除夕的夕其實也是可可愛愛,畢竟通過鞭炮就能嚇跑他,看起來和人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則也不會是嚇跑他,而是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