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不語從始至終并沒有言語,聽到這句話,就轉頭問道“你知道是誰嗎?”
“還能有誰?你說慈濟真的愛過桃夭嗎?哪怕她就此湮滅,魂飛魄散?這樣的愛……其實是不愛吧?!彼皇怯X得有些可惜,有著美好想法的未來,桃夭并不是一個想要就此死去的,只是不得不如此。
“世間的愛有很多種,只能說它在,卻不能說它如何在?!?p> 摸了摸阿房的頭頂,聞不語不再多說,只是遙看遠處,那缺了一塊的地方此時光禿禿,一絲鮮亮也沒有。
慈濟呢?寧愿還呆在他的洞里修行么?
桃夭粲然一笑,此時為信仰她的人完成愿望的她仿佛依舊是那位悲憫世人的桃仙。
素春一直有個心愿,她在第一次求靈的時候說過,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天,想要桃仙姑滿足自己的一個愿望,而這個愿望她許了五十年,等到現(xiàn)在這一天,終于是要說出來了
素春抿著嘴笑道“我想讓我的愛人再一次站在我眼前,以他想要呈現(xiàn)的模樣。”說完眼睛里就有些濕了,已經(jīng)七十歲的素春雖然臉上有些許皺紋,但眼睛里依舊是亮亮的,如同阿房第一次評論她的雙眼一樣,像是十六七歲少女天真的眼睛一般,大而閃亮。
站在聞不語一旁的仙鶴阮析此時的心情有些低落,平時高揚的頭顱此時低到自己白蓬蓬的肚子上,仿佛就和低頭嘆氣一樣。
阿房好笑地看著這只仙鶴,估計是自小就養(yǎng)著的了,多少通些人性,直到主人叫的不是自己有些生氣罷。
桃夭給了素春一顆珠子,告訴她捏碎了之后就能實現(xiàn)她的愿望。
素春手里僅僅攥著,笑著說“我年少時,有一個青梅竹馬,他告訴我,高中之后會回來娶我,我就一直為他留著那間屋子,時常掛念著?!?p> 此時阮析的爪已經(jīng)不住地刨開了土,心里太過酸澀都感覺到嘴里的苦味。
素春再接著對阿房回憶過去“后來我遇見了同住一村的鄰居大嬸,她說……”
那個大娘好似驚訝地對著她說“何竟啊,早就半年之前就回來了,高中探花,接著他的父母去京城享福去了”
素春還記得大娘眼中的看戲的意味,當時的她笑著說“那就好,真的恭喜他了?!?p> 然后一個人從山下走了一路雪地,同時也哭了一路,說好的海誓山盟其實不過鏡花水月,明明還在昨夕的你儂我儂,不過是假話三兩。
終于絆絆磕磕回到了半山腰的小院子,已經(jīng)全身凍僵了。連進門都是有些困難,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聲奇怪地鳥叫聲,很是清亮,但是卻稚嫩。
“他小小的一個在冬天的柴火堆旁那邊蜷縮著,寒冬臘月的天氣,只有它的羽毛在動著?!?p> 看到阮析的那一瞬間,她就上前抱住了它,就想的是有一個生命因為她有了開始,有了延續(xù),她就又有了希望。
“日夜相伴五十余載,它現(xiàn)在才是我最割舍不下的?!彼卮航K于說了出來這句話,她不知道這句話是早是晚,亦或者是剛剛好。
一陣光芒閃過,強烈的光有些刺眼,聞不語將阿房捂了起來,防止她受傷的雙眼再被傷到。
再睜開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素春的面前站著一個少年,身著紅白相間衣衫,頭上頂著一個發(fā)冠,墨發(fā)高高束起,面容稚嫩,只是卻此時訝異地看著素春。
好似反應過來一般,他的眼神從訝異到了然再到淚目,哽咽地對著素春說“你的意中人是我?”
阿房這才注意到原來素春在講故事的時候已經(jīng)將手上的珠子捏爆。
素春笑著捂著嘴,就像是十六歲的女孩的動作一樣,只是眼中淚水不斷落下“普通仙鶴怎么可能活五十年那么長,還整天那么精神去…去捉雞”說著就笑了起來。
只是仙鶴成人的阮析好似也理解過來自己曾經(jīng)留下的馬腳,此時也跟著笑了起來“你是想自己已經(jīng)快要死了,不怕我再同你生氣了罷”
是的,同素春第一次禱告的時候,阮析就跟著一起,當時的桃仙姑說了,在她即將去世的時候會給自己一個成全。
那么現(xiàn)在素春是到時間了么?
好似有些疲憊,素春整理了整理衣服,席地坐了下來,拍了拍一旁的位置招呼阮析一同坐下。
兩對外表差距很大,看起來明明應該很違和的戀人此時就像是跨越了時間的鴻溝一樣,彼此珍惜彼此成全最后的相聚。
阮析在一旁坐了下來,素春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二十年前,我那次被毒蛇咬傷的時候,是不是你救了我一命?”
雖然心中早已經(jīng)有數(shù),但依舊想從阮析嘴里再說一遍,阮析順著她的話,承認了。
“當時你都暈過去了,還在喊疼,我怎么會讓你喊疼?”
于是我將自己的鶴頂紅打入你體內(nèi),同那蛇毒來了一場以毒攻毒,雖然失去了道行不能聚型,但是仍然甘之如飴。
“真是可愛…的家伙?!?p> 風漸停,佳人卻已逝。
阮析重新握起剛從手里滑落的手抵在自己的心房處,輕輕在素春冰涼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阿房不忍繼續(xù)看下去,早就已經(jīng)哭得淚眼朦朧,明明相愛的兩人為何最后不能相守下去。
痛失愛人的驚鳴中,阿房聽出一絲決絕,回頭一看,阮析竟然抱著素春一頭撞在石頭上,頭上的鶴頂紅流了下來,流進他的嘴中。
“傳說喝了鶴頂紅能求得下一場姻緣圓滿,我…只想與你相遇”
風中突然飄來一物,聞不語接住,就聽見阮析的聲音“世人只知道鶴頂紅是劇毒,卻不知同毒相共存的頭胄卻是解毒圣藥,你們會有用的,多謝你們……”
阮析最后終究化作原型,與素春繞頸相臥。
“嗚嗚嗚……”
阿房已經(jīng)守著一人一鳥哭了大半個時辰,雖然很是感動,但是一旁站著的素春和阮析卻有些尷尬。
他們雖然化作鬼魂的模樣,本來是要跟著黑白無常去地府,誰知在這里看著阿房守著他們倆的尸體哭了大半個時辰。
“阿房,要不別哭了吧?”已經(jīng)變成年輕美麗的少女素春在一旁蹲在阿房身邊勸說道。
本來稍有停止的阿房一看見素春又是一頓鼻涕眼淚全部冒出,嗚嗚哭了起來。
阮析更是看著就是有些害怕,躲在一旁遠遠的,早知道這個女人哭起來這么嚇人,他就帶著素春找一個遠一點的地方死去了,唉,黑白無常怎么還沒來?
“來嘍來嘍,哎呀這個地方太難找了,誰設的結界啊?我和老黑翻了一座山才來的?!?p> 原來是黑白無常終于到了,手上還拿著用來裝樣的手銬,阮析一見,就跑了過去,把手放在里頭就著急忙慌地推搡著黑白無常快走快走……
“慢著!”
嘚!走也走不了了
紅腫著眼的阿房此時走到黑白無常跟前,一個比量,就讓黑白無常將鎖鏈擋在胸前。
這娘們該不是要干架搶人吧?!
一黑一白互相交流著眼神,剛要兇狠發(fā)話就聽見后方聞不語走了過來。
氣勢只能再而嗟了。
白無常只能保持住臉上的笑容問道:“阿房姑娘,這是怎么了?”
“他們……投胎會怎么樣?”
萬一投胎不到一起去,豈不是虧了這輩子的傷別離?
雖然一旁的素春和阮析雙手緊握,互相望著彼此,但是確實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還是多少有些擔憂。
黑無常湊近裝作說悄悄話的樣子,其實誰都能聽到“放心,佳偶天成?!?p> 送別了素春和阮析,阿房終于吸了吸鼻子,昂首挺胸地向前大步走起來。
與其反而不好
今晚大結局兒,大家開心就好,我開心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