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手中劍出鞘,一劍斬之。
荀榮驚駭不已,這位女子,竟也是位九品劍修。若是這樣,那今日教訓李文賦一事,就難以實施了。
但對方是女子,興許能略勝一籌。
荀榮正欲繼續(xù)揮劍時,忽然瞧見,那女子兩指微動,手中劍不過瞬息,便是飛至身前,直抵眉心。
會御劍,八品劍修!
荀榮當場愣在原地,不敢再挑釁一句,性命攸關(guān)時刻,他與李文賦又無甚深仇大恨。
不至于取他性命。
想到此處,立刻是緩緩下蹲,將佩劍放在了地上,飛劍亦是隨著他下落。
荀榮一臉笑意,雙手合作,邊拜邊說道:“女俠,我等投降,不爭斗了,你看?”
“滾!”李文賦面無表情說道。
“是是是?!避鳂s吩咐著身后兩人先走,待房門大開之后,自己趕緊拿了佩劍,一溜煙的逃走。
在外時刻警惕著屋內(nèi)動靜的任歡瞧著這離去的背影,喊道:“荀公子,不多待會啊?!?p> 沒有回應。
任歡不由的掩嘴一笑,這荀家公子,終究還是敵不過李公子啊。
樓內(nèi)姑娘皆是朝任歡看去,她們老板娘,何時這么開心,許久沒見一笑了。
“去,忙活你們的去?!比螝g擺擺手,美滋滋的進了自己房內(nèi),今夜沒出甚大亂子都是好的。
遮目花魁前去將房門關(guān)上,李文賦則是走到了窗邊,抓些散在地上的瓜仁,瞧準了兩個反向,狠狠的拋去。同時喊道:“別看了,也不知道替誰守著,滿屋的春色,很好看?”
說著,關(guān)上了小窗。
滿園春色,關(guān)得住啊。
李文賦轉(zhuǎn)身看向遮目花魁,“我要的東西呢?”
“這就給李公子拿來?!闭谀炕叩酱策叄谧约赫磉吥贸隽艘粋€紫檀木盒子。
“硯和墨都在里面了,前些天有位蒙面的公子來此,特意讓我交給李公子?!?p> 李文賦輕嗯一聲,打開了紫檀木,瞬間有一股墨香傳來。
“是好墨,產(chǎn)自江南,與我家中的那塊味道一樣。這硯臺也不錯,本公子收下了,欠你個人情記,以后還?!?p> 遮目花魁施法了個萬福禮,“無需公子還?!?p> 李文賦想了想,朝遮目花魁慢慢走去,步調(diào)越來越快,直至遮目花魁躺在了床邊,李文賦才肯罷休。
他兩指勾住遮目花魁臉頰下方,輕聲道:“你看得見?!?p> 虞瑾呸了一聲,扭頭看向別處,這家伙,終于還是上演了這一出,早知道不幫他了。
死在人家劍下多好。
遮目花魁語調(diào)稍微一變,帶有笑意道:“我只是遮住了眉目,又不是瞎了,自然能看見公子?!?p> 李文賦搖搖頭,“我是說,你可以看到的我的面容?!?p> 遮目花魁默不作聲。
李文賦起身道:“面具眸中有小孔,是黑色,恰好對應你眼眸,故他人看不出來。剛才你神色驚恐,胡亂瞥向他處,就露出破綻了。這點,花魁日后小心些。”
遮目花魁聞言一怔,低眉一笑,“多謝李公子提醒?!?p> 李文賦坐在了椅子上,觀察這屋內(nèi)擺設,身前對岸一處空架格外顯眼。
是被打碎在地的花瓶。
李文賦轉(zhuǎn)移話題道:“來了鳳惜樓很多次,只知花魁名遮目,不知真名?!?p> “清闕。”遮目花魁應道。
“那撫琴花魁呢?”
“宋詞?!?p> “好名!”
李文賦贊揚一聲,正欲離開時,忽然又是湊近了遮目花魁,“本公子很想知道,你這面具,模樣如何?!?p> 李文賦伸手,正欲揭下面具時,被遮目花魁伸手攔住。
“怎么,我也摘不得?”
遮目花魁搖搖頭,“只是小女子曾立過誓言,非是小女子傾心之人,不得窺見小女子真容?!?p> 這李文賦就不樂意了,攤開了衣裳,露出了一身錦繡綢緞。
“本公子,西京城最大紈绔,家財萬貫,這些年在鳳惜樓揮霍的銀兩以萬計數(shù),莫非還不能得到清闕姑娘青睞?”
遮目花魁搖搖頭,“清闕自然是歡喜公子的,但小女子所言傾心是要公子也傾心于我,公子若想看,立誓此生只娶我一人,這面具,即刻取下?!?p> 李文賦猶豫再三,后退數(shù)步,對著遮目花魁拱手道:“今日李某多有唐突,還望花魁見諒?!?p> 他使朝虞瑾使了個眼色,還愣在這里干嘛,走啊。
“哦,來了?!?p> 李文賦還未推開房門,任歡搶先一步進了房間,見著一地碎屑,驚奇道:“這是干什么呢,你倆打架了不成?把我鳳惜樓毀壞成這樣,得賠錢?!?p> 李文賦憋了一肚子氣,不想多加爭辯,“說個數(shù),配多少?!?p> “屋內(nèi)陳設,損壞的房柱,還有打斗嚇走的客人,看來李公子你是??偷姆萆?,打個折扣,五千兩銀子足矣?!?p> “就這些,五千兩,搶錢呢!”李文賦吼道。
這鳳惜樓不愧是西京城內(nèi)最快賺錢的營生,宰他,亦是毫不手軟。
他掏了掏自身腰包,最終無奈看向虞瑾,尷尬一笑。
“那個,虞姑娘,錢沒帶夠,借你的一用。”
“不借。”虞瑾好生無語,借他錢就是為了逛青樓的,那有這樣的好事。
“回府就還你?!?p> 虞瑾任是不信。
“雙倍奉還?!?p> “早說不就得了?!庇蓁蠓降膹难鼉?nèi)拿出一張面值五千兩的銀票,遞給了任歡。
就是有些褶皺。
寥寥幾句間,任歡和遮目花魁仿佛都是聽見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這位姓虞的姑娘住在將軍府內(nèi)。
李公子可是從未單獨帶過女子進府的,這層關(guān)系,不言而喻。就是不知是那家閨女了,沒見過這模樣的。
一時間,任歡竟是有些猶豫,該不該收這銀兩了。
“怎么,還嫌少了,再多不給了?!崩钗馁x拉著虞瑾手腕,很快出了鳳惜樓。
虞瑾想掙脫,這人又在變著法占她便宜了。
豈料李文賦這次握的很緊,沒給虞瑾掙脫的機會。
他語速極快,“別松手,身后有人跟著,快些帶我回府,我身子承受不住,隨時有可能暈厥,不可讓其他人知道?!?p> 虞瑾一聽,觀察起四周來。
確實如他所言,身后有人悄悄跟著,境界比他還要高出不少。剛想回眸一看時,卻被李文賦更加握緊了手臂。
“不許回頭,就當沒發(fā)現(xiàn)他?!?p> “好?!?p> 不知為何,虞瑾出奇在這件事上沒有反駁李文賦,近乎是她在用全身的氣力帶著李文賦小跑。
“回到府內(nèi),有陸先生,那人就不敢造次了。”
沒過一會,眼前就是將軍府,李文賦慢下腳步,緩緩推開府內(nèi)。關(guān)門時,想一探究竟,卻是無果。
街道上無半分人影。
瞧著自家公子回府,陸參前來迎接道:“公子可是又去練劍去了?”
李文賦搖搖頭,神色凝重道:“回府時,有位境界高深的劍修一直跟著我,還請陸先生出手查探。”
陸參聞言神色一冷,“何人敢跟蹤我家公子,不要命了?!闭f著陸參一躍而起,朝府外飛去。
“我扶你回房?!庇蓁钡?。
就在李文賦進屋的一剎那,虞瑾關(guān)門的瞬間。
他終究是忍受不住,胸口一痛,一口淤血噴涌而出,虞瑾不由嚇了一跳。
李文賦長舒一口氣,“不用擔心,吐出來好多了,替我拿件新衣裳,這沾有血跡的衣裳拜托虞姑娘一件事,替我拿去后廚燒了,不能留有一點痕跡?!?p> “好。”虞瑾答應一聲,皺眉看著李文賦脫下外衣,他手臂上,亦是清晰可見一道紅痕。
是那長槍所為。
李文賦輕咳一聲,遞去了舊衣裳,“拜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