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闕立刻又是斟得了一杯過去,生怕怠慢了這位公子。
不知是酒勁太大,還是李文賦執(zhí)意買醉,李文賦此刻已然是一幅醉熏的模樣。
臉頰通紅。
他一把握住了清闕的手腕。后者想要掙脫,卻是無何奈何,只能眼神求助于蘇杭。
蘇杭搖搖頭,示意她先別聲張,自己又斟得了一杯酒,與李文賦一碰杯,輕聲道:“在下陪公子買醉。”
李文賦松了手,與蘇杭碰杯。
杯酒下肚。
腹中頓時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痛楚。
“這酒,真烈啊?!?p> 清闕小聲提醒道:“公子,這是清酒,不傷身子的?!?p> “清酒?”李文賦反問道。他拿到鼻前嗅了嗅,沒聞出什么酒味,還是真是清酒。
他酒量何時這么不堪了。
蘇杭一臉埋怨的看向清闕,說這么多話做什么,把這位爺招待好就行了。
李文賦看向兩人,問道:“你們倆有事,遮目花魁摘下面具的容顏,你蘇杭見過。”
蘇杭慚愧一笑,“不瞞公子,確實見過。”
“那給本公子也瞧一瞧。”
遮目花魁大為驚駭,看向蘇杭。現(xiàn)在能阻止李公子的,只有他了。
蘇杭搖搖頭,“女子面容,沒甚好看的。在下陪公子喝酒解悶,待會送公子回去了?!?p> 李文賦搖搖頭,搖晃著酒杯,聞了清酒散發(fā)出的純香,輕聲道:“此情此景,你們兩人,倒還真的印證了本公子花間集中的一句話?!?p> “還請李公子明言?!?p> “有情人終成眷屬啊。你們說,你們兩人,是不是很應(yīng)景?!崩钗馁x輕笑一聲,“可就是這寥寥七字,天下人又有多少,不能如愿。”
蘇杭微微一笑,起身,敬了李文賦一杯。
“所以公子在詩集里抒發(fā)了此等宏愿,近日在西京,人人皆是朗誦公子詩集。有不少的男女借此機會重歸于好,都是公子的功勞?!?p> 李文賦擺擺手。
“與我何干,是他們本就情深似海,愛的深沉罷了?!?p> 清闕聽聞,緩緩坐到了李文賦身邊,輕聲問道:“公子今日身邊,不見那位青衣女子,莫不是離去了,公子為情所傷?”
李文賦抬頭一瞧,盯向清闕,“你觀察是倒是細(xì)致,不過本公子不是為情所困,而是有些不舍啊,她要去江南了?!?p> 清闕又給李文賦斟了一杯酒,“公子舍不得,可以常去看的,又不是一輩子見不著面了。只要還在大周,打探到那位女子的消息,都不是難事?!?p> 李文賦三杯酒下肚。
“你倒是活的很透徹,困于鳳惜樓內(nèi),有沒有想過離開?和蘇杭遠(yuǎn)走高飛,遠(yuǎn)離西京,不摻和朝堂大事,不會被人當(dāng)做旗子。”
清闕搖搖頭,“蘇杭他有自己的志向,要當(dāng)一名頂天立地的讀書人,唱戲是為生活所迫,不愿寄人籬下。我亦是如此,鳳惜樓兩位花魁可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就這樣在西京,很好。”
清闕對著蘇杭莞爾一笑。
兩人小手,牽在了李文賦身前。
不知為何,這股醉意忽然全無。
李文賦站起身,搖搖頭,“你們呀,在本公子面前秀起恩愛來了,也罷,今夜我是不速之客,不打擾你二位了,本公子回府去,明日就要與荀榮比試,今日早些歇息?!?p> 清闕起身相送,“祝愿公子明日旗開得勝?!?p> 李文賦點點,“借花魁姑娘吉言了?!彼恢皇执钤诹碎T上,卻始終不曾推門離去。
“沒別的話了?”
清闕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祝愿公子早日與青衣女子相見,祝愿公子早日遇見心儀的姑娘。”
李文賦這才滿意。
推門而去。
任歡在一旁等著。
李文賦丟去了銀兩,“今日,這間屋子,不許任何人進(jìn)入?!?p> 任歡急忙道好。
李公子的話,那就是金口玉言,不敢違抗的。
鳳惜樓外,春雨等候多時。
見著他家公子過家門而不入后,便是放心不下,一直跟隨,等了有半個時辰了。
李文賦出了鳳惜樓,伸了個懶腰,“人生最幸事,不外乎,有人一直在等?!?p> 春雨莞爾一笑,“我是李家的丫鬟,是公子的侍女,沒理由的不等的?!?p> 李文賦點點頭,走近了春雨的身旁,以前沒發(fā)現(xiàn)這丫頭水靈的啊。
“不等了,隨本公子回家去?!?p> “好?!贝河陸?yīng)道一聲。
李文賦輕聲問道:“刊印館可曾都打好招呼了?”
春雨輕嗯一聲,“公子所寫的花間集,自從刊印一千本后,陸續(xù)有西京女子前去刊印,掙得了不少的銀子。他們呀,就等著公子第二本詩集問世呢,不敢關(guān)門的,一直在等著公子?!?p> “好。本公子今夜這就寫完,不過得辛苦你一晚上,刊印完畢后蹲守在錦瑞園前,務(wù)必要將詩集最先送入園內(nèi)?!?p> “不辛苦,聽公子的。”
春雨一笑,走在了李文賦身前,幾乎是倒退著問道:“那敢問公子,這本新詩集該叫什么名字。”
李文賦想了想,上一本是花間集,寫的世間兒女情長,是為炫技,是為了闖出名聲。
接下來這一本可就大不一樣了,他是要寫給西京的武官看的。他李文賦既然能拔出太阿劍,即是證明,他有資格守住。
自稱武官的那些人,批判他的,無非就是陳詞濫調(diào),無病呻吟,寫的詩句太過小氣。
那這第二本詩集,就讓他們瞧一瞧大氣所在。
豪放些。
第二本詩集,寫沙場。
“新詩集的名字,這會才想好,就叫做《射天狼》!”
春雨嘀咕著,“聽公子取的這名字,風(fēng)格全然不似前一本,莫非是有大用途?”
李文賦朗聲一笑,“我李府丫鬟,亦是目光如炬啊。你猜是不錯,這本不是給女子瞧的,而是給男子看的?!?p> 兩人說話間,已經(jīng)是走到了自家府邸門前。
李文賦走近書房。
春雨亦是一同跟了進(jìn)去,為自家公子研墨。
李文賦提筆久久不曾落筆,他望了一眼墻壁上十人畫像,默念道:諸位恩師,煩請借恩師詩句一用,文賦他朝,會為諸位正名的。
頃刻間,李文賦奮筆疾書。
幾十頁的詩集,一個時辰書寫完畢。又提上了“射天狼”四個大字,交到了春雨手中。
“可以拿去刊印了,還是一千本,給錦瑞園送去一些,剩下的運回李府。本公子,要瞧著那些人懇求李府,賣上他們一本?!?p> 春雨迷迷糊糊,不知曉公子用意何在。
但既然是公子吩咐的,她照做就可以了,她拿著詩集的初稿,出府而去。
她能瞧出,公子對這本詩集很看中,但不討女子喜歡,那就是在官場上有大用了。
就在她朝城內(nèi)走去時,街道邊的小巷里,忽然間多了好些的人影,朝城內(nèi)外走去。
可惜她并未發(fā)現(xiàn),直奔刊印館走去。
送走春雨后,李文賦又是拿出了武學(xué)秘籍,開始抄錄,不可懈怠。
這一月間,抄錄有百本秘籍了。
十八般兵器的特點皆是有所了解,若是碰見,皆可對敵。他看著一旁虞瑾早前佩戴的一柄尋常長劍,嘆了口氣。
但愿去江南路上,一切安穩(wěn)吧。
清闕姑娘,也就是遮目花魁,說的有理。來日本公子下江南游玩,又不是遇不見。
沒必要這么傷感的。
他李文賦是誰,西京城最紈绔子弟,鳳惜樓那位姑娘沒見過,對一位女子留念這么久。
不是他的作風(fēng)。
李文賦拔出了那柄劍,抵在了自己脖子邊,不禁覺得好笑。
正是那日在朝劍閣的情形。
下次見面,本公子還禮之。
境界,定要高出你虞瑾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