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夏安朗究竟對方氏說了些什么,誰都不知道。不過夏知秋她們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她們的爹娘似乎并沒有因為張翠花的到來而爭吵不休。
夏安朗突然兇起來的樣子確實嚇壞了她們姐兒幾個,不過夏知秋在堂屋卻看到了夏安朗不一樣的一面。
他摒棄了過去的軟***氣,甚至對張翠花無端的指責也硬氣的回敬。這樣的爹,是夏知秋穿越來的這段日子中不曾見到過的。
日子緩緩走過,三天的時間如指間沙,轉(zhuǎn)瞬即逝。
夏知寒冷眼看著哭成小花臉的夏知冬,還有紅了眼圈的李氏跟夏知春,不知該說些什么。反觀這個讓她有些懷疑的小妹,倒是冷靜的異常。
夏知秋既沒有哭成小花臉,也沒有紅眼圈,像尋常似的回望著自己。
夏知寒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那天產(chǎn)生的疑惑是有理可尋的。
“寒兒,娘只能送你到這里了。你徐嬸子會把你送到錦繡布坊,哎,這樣我也能放心不少?!狈绞弦驗檫€要回老院照顧李氏,所以沒有時間去送自己的閨女上工。
夏安朗這幾天腿腳恢復(fù)的越來越好,眼看著連拐杖都可以扔了。要不是方氏不想讓夏安朗舟車勞頓,出什么意外,夏安朗是無論如何也要把夏知寒送到鎮(zhèn)子上的。
夏知寒臨走前只把夏知秋叫到旁邊耳語了幾句,其他人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不必擔心”。
所以,當徐氏駕著的牛車離開村子時,夏知冬跟夏知春都好奇的看向了自己。
“二姐……二姐什么都沒跟我說,你們不要用這種審問犯人的眼神看著我??!”夏知秋本來就緊張,此刻被大姐跟三姐這般盯著,心里更是長毛了一般,鎮(zhèn)定不得。
“大姐,你看小妹畏畏縮縮的樣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再瞞著我們吧?”若是放在以往,她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妹早就大聲的反駁了。
二姐臨走前肯定是跟她說了些什么,否則她不會是現(xiàn)在這種反應(yīng)。
不過,二姐究竟跟小妹說了些什么呢?
難道這些話連她跟大姐都不能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冷漠的二姐跟小妹竟然也有了不能讓她們兩個知道的小秘密?
堪堪躲過了兩個姐姐的逼問,夏知秋尋了一個沒人的角落,腦海中閃過了片刻前二姐在她耳畔說的那些話。
“你……是我的小妹嗎?”
“……”
“不管你是不是,你都不要做出傷害我家人的事情。雖然我去了鎮(zhèn)子上,但,我會一直看著你的?!?p> “……”
什么叫做有口難言,啞巴吃黃連,夏知秋此刻終于切身的體會到了。
她能怎么跟二姐解釋?她的小妹早就已經(jīng)在滾下驢車的瞬間丟了性命,而自己不過是一抹來自未來世界的孤魂。
雖然外表看起來還是她的小妹,但是內(nèi)在早就是另一個人了。
這種玄乎其神的解釋,她冷靜機敏的二姐,會相信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二姐已經(jīng)走了,歸期不定?!毕闹锒自诓恢l家的墻角,自言自語道。
她是瞧著這附近根本就沒什么人路過,所以才尋了過來,也好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日后再見面該怎樣回答她二姐銳利的問題。
“夏家小妹,我們又見面了?!?p> 驀地,一道男聲從夏知秋的頭頂落了下來。她下意識的用手背擋住陽光,然后抬著脖子看向來人。
“是你?!”先是疑惑,后是震驚,最終才轉(zhuǎn)為了平靜。
“是我。”
少年一派老神在在的樣子,不復(fù)初次相見時的冷漠疏離。
夏知秋暗忖若不是村子里的人迷信,說什么他家花田里的菊花是詛咒,會給別人帶來不幸,像他這么好條件的哥兒應(yīng)該早就成親了吧。
“……你怎么還不走?我跟你很熟嗎?”打了招呼之后夏知秋就低頭繼續(xù)思考問題了,可誰知道她身上的陰影還是不減,甚至越來越大。
直到少年陌生的鼻息近得緊貼自己的耳畔,夏知秋才后知后覺的從地上猛地站了起來。
“你……你這是在做什么!”
第一次看到蘇子謙的時候,夏知秋可不認為這個男人是個放浪形骸的“富二代”。正好相反,一身玄色長袍配著少年眉間不曾散去的憂慮,讓夏知秋對蘇子謙的印象加了不少分。
“氣色紅潤,雙眼有神,口齒伶俐,呼吸和緩。你,應(yīng)該死不了?”
蘇子謙最后的結(jié)論是個疑問句,夏知秋前面聽著還挺順耳,但是到了后面就有些別扭了。
什么叫做應(yīng)該死不了?不過是一株顏色詭異點的菊花罷了,有什么好怕的?
再者,放在現(xiàn)代,玫瑰的花色多的讓人眼花繚亂,不同的也只是每種顏色的花所代表的話語而已。
“多謝你的關(guān)心。我暫時還沒生命危險!”
夏知秋咬牙切齒,真不知道自己想替蘇家平反是對是錯。夏知秋剛才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對自己的生死不太感興趣。
或者說,他貌似更希望看著自己死去?
想到這種可能性,夏知秋頓時覺得腳底一寒,一股冷意直通她的四肢百骸,詭異得緊。
“夏家小妹,我們之前的賭約,還作數(shù)嗎?”
突然,少年又提起了夏知秋一時腦袋發(fā)熱定下的賭約。
“自然作數(shù)了!”雖然自己是為了證明村里人的迷信思想是錯誤的,希望以此來改善蘇子謙在黃華村所受到的歧視目光,這才逼著他跟自己打賭的。
可是現(xiàn)在自己都被麻煩纏身了,她真沒什么精神應(yīng)付這個人了。
“那在下想要附加些東西上去,可以嗎?如果單單按著你之前定下的賭約來看,你得不到任何的好處,這個賭約根本就稱不上是賭約?!?p> 蘇子謙笑意盈盈的樣子看在夏知秋的眼里,全都是陰謀。
他一定是有所圖謀。
不過自己家一窮二白的,夏知秋想不到蘇子謙這個財主家的少爺缺什么東西,而且那樣東西還是自己能拿得出手的。